《余生》野野空里

25、第 25 章

　　宿舍静了会儿，有人说了两句恶心的话，都是血气方刚的蠢货，终于憋不住了。
　　蠢开了头就止不住，余生有些烦躁，但更多是好奇，没想到好学校也有这么多色狼。
　　来，了解一下一中情史。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还真无聊，大概是漫漫岁月，一直没什么好消磨。
　　半八不卦。

　　“你们今天看到校花没？”
　　“看到了！真他妈漂亮，她还对我笑了一下。”
　　“什么校花？”有个蠢货问了他也想问的问题。
　　“贴吧选出来的，丁思灿，一中校花。”
　　“她啊？这女的家里挺穷的，属于那种给点儿钱就能跟你的那种女的。”
　　“不会吧，看着那么清纯？”
　　“不信？问齐然。”
　　“嗯，挺紧。”一个熟悉的声音。
　　余生顺着声儿看过去，操！睡他斜面的绿帽。
　　那个剑气侠！

　　“靠！”
　　“讲讲细节！”
　　“齐哥！分享一下。”
　　“从哪开始讲呢？”那个叫齐然的又说，“要不讲讲在车上那次，那天我带她上了我爸的车......”
　　......
　　没想到绿帽行情不错，余生有些乐。
　　其实他不怎么想八卦这些......不过他现在无聊。
　　无所谓啰～
　　好久没开车，系好安全带。
　　出发！

　　“别说了。”程盼突然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蠢货听的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激起了千层浪：“你他妈谁啊！”
　　“在这儿装什么正人君子！”
　　“又他妈操的不是你女朋友！”
　　说的没错！
　　这尖子生真扫兴，余生皱了皱眉。
　　“别说了。”程盼又说一句。
　　齐然挑了挑眉，转过头看着程盼的位置，笑着点了点头：“好，不说了。”
　　齐然这话一出，宿舍的人也都没出声儿，只是互相看了几眼：“齐哥......”
　　他们再想不要脸恶心的心思，也随之散去。
　　余生耸了耸肩，回头坐在自己床下。

　　接着宿舍陷入了其他的夜聊，声音窸窣，听不真切。
　　所以真扫兴，程盼有病吧......余生烦躁的转过头看着拿着手机一脸蠢样儿盯着他的李为国：“你狗眼瞎了？”
　　“靠！操！你大爷！”
　　“你祖宗，”余生接了下一句，低头瞅着他手机，“看什么呢，一脸贱相。”
　　“没......”李为国皱着眉，“那个，你注意点儿齐然。”
　　齐然？那绿帽？
　　“说清楚。”余生看着他。
　　“就学校贴吧，票选丁思灿和......”李为国把手机递过来，“你自己看吧。”
　　余生接过手机，随便在界面划了几下，看到一大串非人类语言。

　　——丁思灿那种神颜就应该配高一五班的余生。
　　——余生，余生谁啊？
　　——怎么没听说过？
　　——我们学校的？
　　——我也是五班的！我同意！
　　——见过！算我们这一届......不！算学校的校花校草！
　　——校草换人啦？
　　——余生谁？谁？
　　底下回复很多，基本都在问余生是谁。
　　那还能是谁，当然你祖宗。
　　他把手机扔还给李为国，靠在床上继续睡觉，不知道这蠢货让他注意什么。
　　注意自己别长这么帅？
　　而且丁思灿配谁跟他有什么关系......丁思灿是谁？

　　“操，查寝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没过一分钟，几个教官走了进来：“突击检查，与军训无关的全部上缴！”
　　“靠！你这叫不尊重我们隐私！”一学生企图反抗，但站起来又坐了回去。
　　其他人都扯着嗓子闹开了。
　　“无关的？能不能把自己缴上去！”
　　“没人权啊！”
　　“有没有搜身证明啊！”
　　教官哪管这些，为首一个对着这群蠢货大吼一句：“马上！立正！集合！”
　　“靠！”李为国皱着眉，歪歪扭扭站起来，又慢慢走到外面去集合。
　　余生斜眼瞟着他，待会儿看这蠢货把手机藏哪，傻逼。

　　他起身靠在床边等了一会儿，过了几分钟，程盼才下床，还是一副臭脸样，跟欠他八千块一样。
　　他看着程盼，程盼也看着他，互相没说话，爱说不说。
　　一路无言走到门口，门口一堆丧家之犬，有个教官守着他们搜身，另外几个走进宿舍开始搜罗。
　　十分钟后。
　　教官们抬了一堆“违禁物品”摆在队伍前面。
　　他探头看了一眼，厉害。
　　各种小书，内衣，片儿都有，啧，可以上一中光荣榜了。
　　“请记住你们的身份！”前面那教官吼了一句，“你们是学生！”

　　“教官，又不是我的。”衣服被扒完一傻逼说，“这话说的太广了！”
　　“广吗？”教官看着他，“你衣服里藏了什么，要我念出来吗？”
　　那人愣了愣，没说了，教官又转头看着其他嚎丧的人。
　　那些人持续嚎丧中：“我只带了一包烟！其他的不是我的！”
　　“没天理啊！搜身还冤枉人！”
　　“安静！”那个教官皱着眉，“哪来脸吵，搜了这么多宿舍，就你们违禁物品最多！”
　　“那也不看看谁在我们宿舍。”队伍里某蠢货小声说了一句。
　　“谁啊？”
　　“谁？”
　　“谁！”
　　“问我干嘛？今天中午又不是我在食堂打的人。”
　　“打人？”教官皱着眉侧脸望过来，“今天中午谁打了人，站出来！”

　　啧，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一群蠢货。
　　余生终于明白食堂那些蠢货抱着的黑包裹是什么，是栽赃嫁祸的证据。
　　这才是没有天理......上个学都能被害，老姐还骗他说没人会加害他，余盎然这个骗子，说不定就是她指使的......
　　余生有些无语的往前走一步，刚走一步小手臂就被人拉住了，他转头一看，又是程盼。
　　......大哥，麻烦下次别拽他胳膊，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可以吗？

　　“别去，”程盼说，“没证据。”
　　“什么？”余生愣了，这次简直觉得自己耳朵还缺个助听器，程盼......真的是三好生？
　　“别去。”程盼又说，“没有监控。”
　　“嗯。”余生应了一声儿，开什么玩笑！他为什么要去送死？
　　他刚刚那一步只不过想看一下谁在背后诬陷他，认清那小人嘴脸罢了。
　　程盼还真是喜欢多管闲事儿......

　　“没人承认吗？打架可是大事！主动承认的话！我可以从轻处罚！”教官说完，见没人理，他又继续看着刚说话那蠢货，“你说，是谁打了人？”
　　那男生赶紧摆摆头：“我不知道！”
　　余生挑了挑眉斜眼瞟着说话那人，这男生应该是怕自己打击报复所以才不敢说，啧，挺有眼色嘛。
　　那还告什么状！
　　教官继续问了几遍，一个班没人承认，也没人“告状”了。
　　“不承认就一间宿舍全罚跑！跑到有人承认为止！立正！向左转！齐步——跑！”教官丧心病狂连吼几句。
　　......
　　余生皱着眉又侧脸看着程盼，而程盼一直盯着他。
　　“军训打架，会记大过，”程盼说，“不要承认。”
　　“你......”余生有些懵了。
　　“跑吧。”程盼没说什么了，跟着队伍开始跑。

　　余生看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背影陷入了惆怅......的确惆怅，这感觉太奇怪了。
　　虽说自己也算个小无赖，但一般打完架还是会认罪，只是认罪过程比较坎坷，一般都是先不承认，再死不承认，最后再被别人逼着承认......
　　今天还是第一次别人劝他不承认。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如果世界与你为敌，我就与世界为敌。
　　果然名言名句......
　　从中午食堂再到洗澡时程盼的眼神，他现在可以确定，程盼看他的眼神是心疼。
　　也许还掺杂着别的东西，但好像每一次都夹着心疼，只是他学艺不精猜不出来，而且就算程盼有时候黑着脸，嘴上还是一副老好人做派，也并没对自己说过半个字他莫名其妙的不爽，不开心。
　　只是一个不知道怎么藏起自己心思的纯情尖子生罢了。
　　“没事儿，皮厚，不怕疼，”余生盯着黑暗里渐行渐远的背影，想着自己背后伤疤，“别担心。”

　　一连跑了七八圈，余生实在没力气了，为什么打架一拳头能干翻一头牛......一到罚跑圈人就跟林黛玉一样，虚弱无力，随时想自尽。
　　他停下来喘了几口气，准备开始偷懒。
　　......
　　接下来的时间。
　　他偷偷跑一阵儿休五阵儿，走一圈送一圈，坚持半圈就是一圈的硬道理，慢慢坚持了下来。
　　坚持过程中总有一些质疑的声音。
　　比如。
　　一个宿舍的人怨声载道，来个人经过他面前，就来几句，做了不承认还连累别人，敢打不敢认啊这种废话。
　　真是废话，他要是认了背个过算谁的？那他还怎么考清北？
　　凭什么便宜这些人，要苦一起苦，要下地狱一起下，泼天的荣宠好吗......
　　“你这孙子！”李为国跑过来瞪着他，“老子要跑掉几斤肉了！”
　　“叫谁孙子呢？！信不信老子让你爬完操场。”
　　“靠！”李为国骂了一句，过了几秒又说，“那啥，别承认啊。”

　　蠢货说完就跑，一边跑还一边骂。
　　余生皱了皱眉头，李为国跑步姿势好奇怪，扭扭捏捏像穿了条连裆裤......卡住了么。
　　而且这蠢货贱命挺好啊，手机没被搜出来。不愧李天霸。
　　不过他还真有点儿不习惯，被人护着的感觉。
　　尤其是这种垃圾型的......校霸？

　　跑到快熄灯时分，教官终于放了他们一马，但留了兽语，没人承认就一直跑，跑到军训结束。
　　回到寝室，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他，余生也沉默的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口了：“不能再这样跑下去了！”
　　“对啊，白天站军姿累的要死，晚上还要罚跑！”
　　“有些人也真是好意思！”
　　“敢打不敢认，还拖别人下水。”
　　“累死了！”

　　操？
　　一群阴阳怪气的蠢货，有话直说不行吗，当着他的面就骂开了！
　　余生自认为脾气不算特别好，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毕竟饱读圣贤书。
　　程盼的新华字典还在他以前家待着呢，程盼还特地寄的顺丰。
　　......扯哪去了。
　　他一直都信奉一条真理，要骂他可以，别当着他面儿啊！你背着骂啊！
　　只要不凑他跟前来骂，背后请自便，反正他也听不到。
　　最喜欢背后说人闲话的人，说明这人当着面不会打别人脸，瞧瞧，多有礼貌。

　　“其实......”余生挑了挑眉，扫了一眼没给他留情面的人，“其实像你们这样又蠢又丑的人，跟我一起跑步是你们的荣幸。”
　　“操！”
　　“靠！”
　　“你他妈有病啊！”一连三人骂了他三句。
　　“真当一中的好欺负啊！插队还这么狂！”第四。
　　“你他妈不就有个李为国罩你吗！”第五。
　　“你他妈......”第六夭折。
　　因为隔壁床李为国吼了一嗓子，猛得站起来：“别吵了！”
　　接着散发出保护罩光芒的扫视那些人，“那堆违禁品他妈到底哪来的！你们心里没数？”
　　那群没数的人愣了愣，没敢再继续，只不停嘀咕，声儿小的买个助听器都听不清，余生好笑的摇了摇头，做贼果然心虚，谋害谁呢一群蠢货。
　　他又瞥着程盼，程盼视线一直在他身上，眼神挺奇怪......心疼？
　　莫非这尖子生怕他自尊心受伤害，听不得这几句骂？
　　......
　　不好意思，没有自尊心。
　　“已经到这步了，”程盼感觉到他的视线，皱着眉说了句，回过头没再看他，“大家各让一步。”

　　“哟，这不程盼吗！”那群人的视线边说边转到程盼身上，“你把李为国带从良了，怎么不带带你这位朋友？”
　　“带什么带？还没看出来？三好生包庇啊，新生代表纵容打人啦！”
　　“一中要完了！”
　　......
　　好一出大型撕逼剧，余生都想给这群人拉个台子表演一场。
　　这场戏，不得不感叹一句，程盼不容易。
　　他们接着又说：“尖子生！学习学傻了吧！快来拯救一下世界啊！”
　　“斩妖除魔啊！”
　　“匡扶正义啊！”
　　嘀嘀咕咕，热热闹闹，许许多多。
　　讨伐程盼的话可比他夸张多了，明嘲暗讽一大趴啦，果然，可怜的尖子生一张口就引发众怒，这场面还是得靠校霸撑。
　　啧啧，他和程盼歇一边儿吧，小孩子过家家游戏，李为国没问题，毕竟三百来吨。

　　“差不多得了啊，”李为国果然撑了起来，“真当我们好欺负啊，一天天军个训整那么多事儿！少他妈欺负到我们头上。”
　　余生估计他只想说：“少他妈欺负到程盼头上！”
　　“齐哥？”有人朝绿帽方向问了一声儿，像在示意是否还要继续找茬一样。
　　余生偏头看过去，绿帽一条线垂直盯在程盼脸上。
　　这这这......这玩哪一出？
　　绿帽跟程盼？
　　......

　　“三好生，”齐然看着程盼，“打过架没？”
　　程盼没回答这句话。
　　“没打过我帮你，”齐然笑着说了一句，转过头看着其他人，“在场的听好，都给我老实的罚跑，谁再敢动歪心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知道了！齐哥！”立马有人响应。
　　“好的好的！”
　　“齐哥都发话了，就饶那小子一条狗命。”
　　“......”真是感谢饶他狗命。
　　齐然又说：“还有，程盼是我同班同学，我的同学，知道了吗。”
　　......
　　他这话宛如霸道总裁文里，“我的女人”一样......还有——同班同学？程盼和绿帽？
　　余生斜眼看着一脸......脸色不太好的程盼。
　　程盼确实不容易，嗯。
　　没一会儿，程盼走过去和李为国低声说起了话，跟咬耳朵一样，听不清。
　　俩蠢货也不知道在说什么，交换秘密呢？

　　“你跟齐然认识？”李为国问。
　　“不认识，”程盼回答，“你跟他认识？”
　　“算认识，混的那几年打过照面儿，”李为国说，“这小子以前高二的，降级到我们班，跟我一样都是关系户。”
　　“一班？”程盼实在没什么印象。
　　“嗯，”李为国点了点头，“你不知道多正常，一下课就睡觉，放学就蹲五班。”
　　“又没蹲你狗窝。”
　　“操！你大爷！你祖宗！”
　　“我感觉他奇奇怪怪的。”
　　“你说对你吧？你别担心，他对你没那心思。”
　　“哪心思？”
　　“就......男人的心思，你不会不懂吧，盼儿。”
　　“你觉得呢。”
　　“看不出来，”李为国摇摇头，“毕竟佟菲喜欢你这么多年，你一点心思也没有。”

　　提到佟菲程盼就有些头疼，没继续扯了，转过头看着站那儿一动不动的余生。
　　“早点睡。”他说了一句。
　　“......嗯，谢谢。”余生看着他。
　　“没事儿，”程盼也看着他，“以后别打架了，你真的......做得不对。”
　　比如，插队。
　　“哦。”余生点点头，随口应着。
　　这语气实在敷衍，程盼有些无语，虽然知道余生油盐不进，但没想到不仅油盐不进，还有点不讲理，其实是蛮不。
　　打人插队都能这么天经地义......像别人亏欠他一般。
　　余生还是少喝点儿水，免得浆糊脑子混成一团。
　　“想什么呢？”余生问。
　　“想豆花，”程盼说，“很久没吃过了。”
　　“哦，”余生走过来摇了摇床栏杆，“你这床结实吗？别半夜砸我身上。”
　　“哦，”程盼点点头，“不结实。”
　　“......”余生瞅着他，“真砸了我揍你。”
　　“砸了再说。”程盼也瞅他。
　　“靠！”余生没再说钻进了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