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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庆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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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谢珣懒洋洋地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有非常微妙的抱怨情绪,嘟嘟啷啷说:“不想起,困死了。”
这个人昨天还说要去参加多特的夺冠狂欢。
现在已经翻了个身找了更舒服的姿势睡过去。
傅丘看见他把大半个脑袋都缩进了被子里,柔软的黑发在枕头上微微招摇,实在招人,真想抱着他再亲一口。谢珣总是有一些任性的小脾气,不想起来,也不愿意错过狂欢,只是在等情人的代劳。
不多不少的任性,刚刚好足以构成一个生动又鲜活的少年。
谢珣闭上眼睛懒得动,傅丘热爱于真人玩偶的装扮游戏,所以他接替了对方的四肢,他替谢珣套上了多特蒙德的黄色球衣,拽着他去了机场。
当他们回到多特,谢珣在车上慢悠悠地睁眼,堂而皇之地靠在傅丘的肩上。透过车玻璃,他看见整座城市已经被黄黑色的人潮包裹,顿时来了精神,身躯一震,差点就直接冲出去跟人一起摇旗呐喊罐啤酒了,要不是傅丘拽着,他现在已经钻进人堆里找不回来了。
傅丘见这厮也是精神好,区别对待也忒大了,他控诉问:“你这么有精神干嘛还使唤我?”
谢珣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语重心长说:“小伙子,精气神跟时间一样,都是省出来的。如果没有米兰到多特这一段路的额外休息,我现在也会很累的。你要折腾人,那就要负责处理善后工作……”说着,他的视线已经从情人的身上转移到了窗外,额头和双掌紧紧贴在车玻璃之上,漂亮的眼睛里全是向往,“我只想把所有的力气都攒起来去参加多特的夺冠游行,至于其他事情,既然你在,何必让我费力气。”
“你现在使唤人倒是越来越理直气壮了。”
谢珣差点脱口而出,你这不废话吗……一天天的,你捅人也越来越理直气壮了啊。
他艰难地闭上了自己的嘴,说话不可以这么糙……
俱乐部和市政府已经在早上十点公布了这次活动的游行路线和庆典开始的时间。下午两点的时候,球队会从威斯特法伦球场出发,沿着联邦公路驶向市中心方向,到达汉萨街之后再经过鲁尔大道穿越城市西部,进入狂欢的核心区域老集市广场,游行时间大概在持续在四个小时左右,旅途的终点停留市中心的威斯特法伦会议中心。
球员,有球员的花车。
家属,也有家属的大巴。
当傅丘告诉谢珣,他可以和其他球员的家属一起登上庆祝大巴时,他的眼睛明显亮了一瞬,随即沉寂下来,“真的可以吗?”
他摸了摸他的头,毛茸茸的,手感很好,“为什么要怀疑?”
“嗯……”谢珣迟疑几秒,“你确定吗?”
他是谁?谢珉的弟弟?傅丘的朋友,这样的简单身份,显然不足以成为他登上家属大巴的理由。
去了,也很奇怪。
傅丘说:“你去吧,没关系。我让林良和小黑他们陪你,乐乐也在,我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让最好的朋友去,不会有人说什么。”
如果是一个人,会耐人寻味,好几个人,能有什么问题。
“这就是关系户待遇吗?”谢珣兴奋说。
他摇头纠正,“这是家属待遇,只有你一个人是家属。”
闻言,谢珣开开心心地接受了球员家属的礼遇。
他们在威斯特法伦球场看到了南看台的死忠球迷用巨型TIFO、烟火和雷鸣般的口号向球队致敬,当那些球员们离开,南看台忠实的孩子们却没有随之远行,他们冲着空无一人的球场高歌,随着歌声一起振臂挥动旗帜,举起队服,虔诚而热烈地亲吻队徽。并不是所有的球员都会亲吻队徽,但是忠诚的球迷从不吝啬,他们会用热烈真诚的吻以触碰那个球队标志。
后来他们被转移到了家属大巴,林良坐在大巴上异常激动,冲着谢珣挤眉弄眼。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还能有这一天。天呐,我居然在家属大巴上边!”林良看着窗外异常兴奋的球迷们,他踩了踩小黑的脚,“早知道丘哥会来多特,咱俩应该学德语才对,学好了有大用处呢!”
小黑疯狂点头,“就是就是,应该学德语!德语考场比日语还水!!”
乐乐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俩虚幻的设想,“拉倒吧,你俩是嫌英语难才学的日语,德语入门比日语难,你俩会学才怪!”
“哎你这人真的是——”
乐乐没有理会那两个不着调的,他拉着谢珣悄悄说:“你知道吗,丘哥他爸爸也来了。”
谢珣瞪大了眼睛,他只知道他哥哥来了,不知道他爸爸也来了,不过他爸爸来也很正常,只是……
乐乐猜出谢珣心中所想,“他哥和他爸爸都在旧集市广场那边,那个位置也挺好的,丘哥只想让你体验坐家属大巴的全城游行,你才是一直喜欢多特的那个人,我们三个跟你一起,谁也挑不出错来。”
虽然这个世界也给他们设置了不少的坎坷,但总是顺坦的路途更多,该死的足坛恐同,去你的足坛恐同,反正总有办法解决。
其实谢珣也没有要求太多,但是傅丘会尽力给出礼遇,与那些球员家属们相同的礼遇,在一个讨厌同性恋的世界里,难得的礼遇。
谢珣的漂亮眼睛转了转,他想,虽然这样对傅丘的爸爸和哥哥不太公平,他们才是真的家属。但是还是他没礼貌又不懂事好了,在游行大巴上参加多特蒙德的城市庆典,这种好事,只有傻子才会拒绝。
他们四个都很兴奋,贴在窗玻璃上看着那些狂欢的球迷,城市,已经变成了黄黑色的海洋。
谢珣他们几个是亚洲人,无论说什么,其他球员家属都听不懂,那些人或许会有人疑惑,为什么那个亚洲球员的家属是他的四个兄弟,难道他没有亲人吗?
不,当然不是,傅衡和傅辛也非常大度地参与了这场庆典,但他们只得到旧集市广场上一个咖啡馆的位置。
傅辛坐在咖啡馆二楼的阳台上无语地拍了拍桌子,冷哼一声,“哼,家属大巴,他安排自己的朋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孤儿呢!”
傅衡倒是无所谓,比起坐在大巴上被转移来转移去,他更宁愿呆在充满咖啡豆香气的阳台喝一杯咖啡,远离拥挤的人潮,这样也很好。
“叔叔,他只是想让那个孩子得到家属的待遇而已。”
傅衡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为了不让他喜欢的人一个人孤零零地上去,他特意留下了自己的朋友,让那三个人和谢珣一起上去,朋友登上家属大巴,简直是不伦不类。
“偏偏喜欢一个男人……”傅辛恨铁不成刚地喝了一口咖啡,气愤说:“你说他都这样了,他找什么样的不好,偏要找个男人,他这事一旦被人知道,职业生涯就全毁了!!!”
傅衡依旧优雅,保持得体微笑:“是的,叔,所以你应该小声一点,他俩自己都没捅出去,你别把人家给捅出去了。”
傅辛:“……你俩一个死样,我真得回去查一查风水,是不是应该迁祖坟了。”
“傅丘跟我不一样。”傅衡摇头,“他比我专情,也更固执,他只喜欢谢珣一个人,但我却不相信这些东西,我只图新鲜感,叔,我俩才是一样的。”
“我不跟你说这些!不管怎么样,我都有个孩子,你呢,这么大岁数了,说起来你还不如傅丘,他好歹也算安分,折腾不出什么事来,你这一年换好几个的,你爸跟我聊起来都要愁死了。”
傅衡笑着转移话题,“叔,还是你先结婚吧,我爸说起你的婚姻大事时他也要愁死了。”
其实傅衡他爹才是最绝望的那个人,弟弟是异性恋但很花心,侄子专情却偏偏喜欢男人,他的儿子更是不争气,不仅花心还只喜欢男人,傅家好像真的要绝后了,给人愁得整宿整宿睡不着,抱着族谱唉声叹气,人家早就想搬祖坟了。
傅辛闭嘴了。
他们的视线落至楼下,那是已经彻底疯狂的人潮,在整个游行的过程之中,旧集市广场无疑是氛围最热烈、停留时间最长、参与人数最多的核心地点,载着球员的大巴缓缓驶近,傅丘与阳台上的傅辛与傅衡对视,笑容很真诚,不似从前那般刻薄模样。
傅衡说:“他真的变了很多。”
傅辛眼里隐约有几分骄傲,“确实,变得挺多的。”
以前那个连早上起床想骂人的幼稚小孩,现在变得极度自律,抛弃了一切会影响他走得更远的各种小毛病,完全走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高度。
历届欧冠冠军的得主之中,唯一的中国面孔,多么了不起的成就。
其实,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聪明的孩子而已。想离那个孩子更近一点,然后,他自己倒是飞得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