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眼壁置换 ...
-
最上面，是一本装订精美的剧本，上面写着大大的《聋儿》二字。
翻开扉页，“领衔主演：周惊莳”被重重划去，改成“领衔主演：江溪池”。
江溪池重重捏了下虎口软肉，感受到疼痛才意识到自己不是做梦。
剧本下面，压着一份正式的《聋儿》电影项目合同。
在演员签署栏，同样被划掉的名字旁边，是周惊莳龙飞凤舞的签名和日期。而在“特别备注”栏，清晰地打印着一行字：“周惊莳自愿放弃出演，并承担项目因更换主演产生之一切额外费用。”
合同下方，还有一张薄薄的纸，是八年前，江溪池离开前给周惊莳的《警戒线》原稿，空白处，写着一行字。
“小溪，风筝断了，但天空还在。王八精的壳，困不住林冲。《聋儿》是你的戏，你的路。别回头，往前走。”
断线的风筝，终于彻底消失在了天际线。放风筝的人，也消失了。
第二日，《聋儿》导演曹云山亲自上门拜访了江溪池。
他似乎对自己的住所环境格外了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震惊或者鄙夷。
“您好，曹导。”江溪池诚恳地招呼。
“你好。”曹云山握了握他的手，语气平淡，“换角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也不多赘述，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对角色的看法。”
江溪池点点头，将人迎进门，有些窘迫地给他倒水。
“您凑活着，我家里……有些破……”
曹云山摆摆手示意没事，接着上面的话说：“《聋儿》的出品公司确实是极光，但周惊莳还没有完全决定权，所以，不仅是我，还有极光的高层会来见你。”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他：“这是餐厅的地点，晚上七点，你去一趟吧。”
江溪池依旧沉默地点点头。
“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你问完我再问。”曹云山说。
“曹老师，我能冒昧地问问，这部片子换角，需要承担多少违约金吗？”
曹云山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既然那个人不想让你知道，你还是别问了。”他说。
江溪池点点头，也不再追根究底。
“那他会来吗？”
上次《百妖鉴》他就去盯了。
曹云山摇摇头：“这是出品公司的安排，与我无关，你可以晚上和公司的高层交流。”
“好的，对不起曹老师，是我逾矩了。”江溪池低下头，握紧水杯。
“好了，既然你问完了，那就由我问了。”
“嗯，您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是不是真心实意要接这部戏？”
第一个问题就把江溪池问倒了。
他确实把剧本所有的剧情全部消化过，可是，以前从来都是帮助周惊莳对戏，从来没有以阿震的视角好好看过剧本。
“我不确定……”他实事求是。
曹云山撇了撇嘴角：“倒是个诚实的孩子。不过，我这个人从不会逼迫别人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既然你没想好，我也不强求。等你想好了再来找我吧。”
曹云山将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他。
“剧本你已经收到了，可以好好看看再回复我。你晚上也依旧可以去和出品公司高层交流。”曹云山起身，顿了顿，“不过，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不要因为出价违心。”
江溪池不太理解他这话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曹导，感谢您。”
“那我先走了。”曹云山没有在这里久留的意思。
江溪池同样没有挽留的意思：“我送您。”
曹云山抬手打断他：“不用。”
江溪池走了两步，听到他的话又折回：“您慢走。”
直到曹云山背影消失，江溪池还没回过神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急需药物来压制心里的不安，可他吃完了药。
极光的高层，会是谁？周惊莳要赔的违约金，是不是很多？
想着想着，他忽然喘不过气来，头犯晕，全身颤抖，只想摊在沙发里，将脑子清零。
他的情绪迫切需要一个出口，需要一个依靠，他需要周惊莳，可他不敢打给他。
身体器官终于复苏了一部分，他掏出手机，点开微博，小偷似的去窥探周惊莳的近况。
#换角风波疑似周惊莳辞演《聋儿》
#曹云山新戏启用小演员？
江溪池随意点开一条热搜。
【一楼：？？？之前不是说这部电影是vv自己投资用来冲金像奖影帝的吗？
二楼：回复楼上，是vv自己投的，但最大股东还是极光。
三楼：听说vv为了这部电影还推掉所有的通告去感受生活了，为啥说不演就不演了呀？
四楼：被资本做局了！极光搞什么？这是要硬捧新人啊！
五楼：so……到底换成谁了？
六楼：瞒得很好，没有消息流出来。
七楼：简单算了下，这部戏vv得赔九位数违约金啊！赔完穷的只剩裤衩了吧！到底在想什么？脱粉了！】
江溪池看不下去了，他按灭手机，自暴自弃地任由情绪操控身体。
六点闹钟响起，他蜗牛爬般起来，洗漱打扮一下出门。
夜色深沉，而城市灯火通明，云逸华庭更是通体辉煌，灯火璀璨得宛若白昼。
江溪池将纸条递给侍应生，侍应生接过后恭敬地颔首，引领他穿过富丽堂皇的大厅。江溪池跟随着，步伐机械，眼神空洞。
包厢内已经坐着人，此刻正慢条斯理地啜饮着一杯清水。
“来了啊。”听到开门声，程嘉时缓缓转过脸来，笑意盈盈地起身接人，他动作很自然，有种久别重逢的人终于团聚的熟稔。
“程……程老师……”江溪池站在原地，盯着人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招呼。
说“好久不见”似乎过于亲昵，像是刻意拉近距离，说“您好”又太客套。词语在舌尖打转，始终无法落下。
“好久不见。”这四个字率先从程嘉时口中滑出。他眉眼弯弯，比八年前更添了温柔的气质。
“好……好久不见。”江溪池有些局促，可还是如释重负般回应。
“来，坐。”程嘉时昂昂下巴，示意他坐下。
江溪池端坐下来，手掌不自觉地摩挲着大腿，试图平复紧张的情绪。
他不太自然地开口：“程老师，您还是和八年前一样。”
程嘉时闻言轻笑，眼角已有淡淡的皱纹：“怎么可能一样呢，一眨眼，我都三十五了。”
“其实，你知道的，我现在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跟娱乐圈基本没什么关联，但是，这个剧本，非你不可。”程嘉时搅动着杯里的果汁，眼眸低垂，声音淡淡的。
“为什么？”江溪池的心猛地一跳，脱口而出。
“你还记得吗？当时《超级新星》的舞台上，我说过，你们都是冉冉升起的新星。而你和vv，是我最看好的。”他注视着陷入沉默的江溪池，嘴角依然噙着温和的笑意，“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最终选择了退赛，可我想，那大概是你当时……能为自己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江溪池不语，灯光很亮，劈头打下，可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当时我听说你有听力障碍，却还能继续坚持在舞台上，和大家一样优秀，甚至更加光芒四射，我就知道，你骨子里是个真正热爱舞台的人。”程嘉时的话像潺潺流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可江溪池头垂的更低了，他不敢去看那双盛满期待的眼睛。
“程老师，”他终于开口了，带着哭腔，“那时在舞台上，我感受不到那种……困兽的嘶吼。可是现在……我就是那只困兽。我感觉……我永远也走不出那个笼子了。”
程嘉时将桌上的热牛奶推过去，疼惜地望着他：“过去既然已经过去了，为什么不试着自己走出来看看呢？也许……钥匙一直在你手里，你可以自己打开笼子的。”
他的话让耳朵再次嗡鸣。
自己走出来……打开笼子……真的可以吗？
“小溪，”程嘉时再次叫他，身子微微前倾，鼓励道，“没有人会做一辈子困兽的。而且，有个人跟我打了个赌，赌你一定会接下这部戏，并且……演得非常好。”
江溪池猛地抬头，有些慌张地问：“他……赌了什么？”
“极光娱乐所有的股份。他把这些年所有的积累，都押在你身上了。小溪，他赌的是你的未来，也是他的全部。但是，他让我告诉你，哪怕……哪怕你最终失败了，也有他和你一起承担。”
周惊莳的赌约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江溪池苦苦支撑的心防。他眼中的泪终于倾泻而下：“他……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句话直击江溪池的心灵，那颗早已冰冷麻木的心脏，好像在此刻碎裂又被拼合。
“小溪，其实，哪怕你身陷囹圄，一败涂地，也总会有人会义无反顾地接住你。”程嘉时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所以，去试试吧。试着去接受那个最真实的你，那个曾经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你。”
江溪池抬起泪痕斑驳的脸，久违的倔强涌上心头：“好！”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眼壁置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