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大雾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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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惊莳在梦中惊醒，下意识抬手一摸，只摸到一片冰冷。
窗外天色灰蒙，雨势虽歇，但那寒冷的潮意还是顺着墙壁蔓延在身上。
“江溪池！”他一慌，猛地起身寻找。
客厅里异常安静，厨房、厕所，所有地方都没人，莫名的焦躁伴随着不安浮上心头。
“江溪池？”他试探地叫了声。
周惊莳好像被打回原型，八年那种落空感又重新出现，无底洞似的吞噬着他的所有，最先吞噬的，也是他最爱的江溪池。
就在这时，对面的卧室门“吱呀”一声打开，柳庭风揉揉眼睛懵懵懂懂地走出来：“你找谁？”
他穿着不太合身的卡通睡衣，头发乱糟糟的，见着周惊莳，歪头仔细辨认。
失神的眼睛眨巴眨巴，半晌，他吐出：“我好像见过你。”
“嗯？”周惊莳学着他的样子，歪过头看他，“可我从来没见过你。”
柳庭风皱着眉，冥思苦想了许久，终于拍了拍手掌，兴奋地跑远：“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他太兴奋，以至于同样的话说了两遍也浑然不觉。
周惊莳正思考着要不要看着他点，突然那人就拿着什么奔了出来。
泛黄的老照片被他摊在桌上，柳庭风先是困惑地点了点嘴唇，又肯定地点了点照片上的人：“这个，是你。”
周惊莳望着那照片，席地而坐：“嗯，是我。”他看着照片上染着金发，神色飞扬的少年，像是被灌了柠檬水，心里酸酸的。
“你这是从哪找来的？”周惊莳举起照片，情不自禁问。
柳庭风劈手夺回照片，瘪了嘴：“我不告诉你！小溪不让别人看！”
周惊莳心里更难受了。
明明当时是他不告而别的，现在这出，又是哪样？
周惊莳不知道从哪掏出一颗糖，哄小孩般对他说：“大哥，你悄悄告诉我，我请你吃糖！”
柳庭风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糖，不再去管顾那张照片。
“喏，小溪房间枕头底下，他什么都藏在那里！”
周惊莳笑笑，果然这么多年的习惯还是没变。
从小到大，江溪池总爱把珍贵的东西藏在枕头底下，也不知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没啥好被偷的。
不过，周惊莳开心了，原来他从未丢弃那个在练习室角落里安静写歌、会把写好的片段第一个哼给他听的少年。
这就足够了。
哪怕江溪池把它藏在多么偏僻的角落，周惊莳都会将它一点一点挖出来。
钥匙转动门锁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江溪池领着两个塑料袋，看着周惊莳拿着那张照片，顿时慌了神。
塑料袋从脱力的手中滑落，滚出几个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和两杯豆浆。
“大哥！”他快步冲过来，拉着柳庭风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瞪着周惊莳，“谁让你拿这个的？”
周惊莳缓缓抬起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虚张声势的动作。
他们在一起生活过八年，太熟悉彼此了。
周惊莳没有回答关于照片和谱子的问题，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包子，拍了拍灰，又拿起一杯豆浆，塞进江溪池冰凉的手里。
“吃饭吧，你胃不好，别饿着。”
周惊莳无事发生般，走到狭小的餐桌旁，拉开那把吱呀作响的椅子坐下，拿起另一个包子，自然地咬了一口。
江溪池怔怔地看着他，又看向手中还热着的豆浆，心里莫名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清晨的阳光在台风天后懒洋洋地透过残破的屋子，桌前的人啃着包子，时不时看看手机处理工作。
空气里弥漫着廉价包子的油香和豆浆的甜腻气息，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和从前一模一样。
相似到江溪池差点脱口而出“慢点吃”。
“看什么？”周惊莳看向他，“还不过来吃？”
柳庭风也懵懵懂懂地向他招手：“快来啊，小溪！”
江溪池就这样不情不愿地坐下，一顿饭下来，他食不知味，眼神黏在放在桌上的曲谱和泛黄照片。
周惊莳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第一次觉得八年好长，长到他看不清他了。
“今天王八精杀青？”周惊莳放下空豆浆杯，打破了沉默。
江溪池回神，怔愣片刻，随即回复：“嗯，最后一场，脱壳戏。”
“我送你去，顺便去盯一下。”周惊莳平淡的像讨论天气。
“好的，谢谢。”江溪池神使鬼差地应下。
可周惊莳在听到那句“谢谢”后眼神一沉。
——
《百妖鉴》片场，江溪池先下车，周惊莳将车停到停车场，两人再无交流。
千年王八精脱壳是重要戏份，剧情大概就是这位王八精在主角的“嘴遁”下从善，最后脱壳找到自由。
“action！”
灯光瞬间聚焦在江溪池身上，他闭上眼，身体在厚重的“壳”内颤抖挣扎，他整张脸皱着，仿佛真的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周惊莳看着，不自觉握紧双拳。
最后，布满裂痕的“龟壳”轰然碎裂，一个瘦削、浑身沾满粘液的人形从中挣脱出来，踉跄地跌倒在绿幕地板上。
王八精冲破千年禁锢，重获新生，江溪池呢？
“cut！很好！一遍过！”得到肯定后，江溪池才站起身。
顾朗正准备来扶他，却见周惊莳慢条斯理地走过去，直接将外套罩在他满是粘液的身上。
比江溪池更震惊的是周惊莳的助理叶若和站在不远处正准备帮江溪池庆祝的徐栀子。
叶若上前几步，小声问：“哥，这件品牌方借的高定！弄脏了怎么跟怎么跟文心姐交代？”
周惊莳斜睨刚刚从西装里探出的一双眼睛，笑了笑：“没事，赔得起。”
叶若退后几步，徐栀子上前拉住她八卦道：“哎，姐，‘惊溪’不会是真的吧？”
叶若不理解，看智障一样看着眼前人：“什么今夕？”
“您不知道吗，cp粉！八年前的古早cp！”徐栀子赶忙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某名为#惊溪#的话题。
最新的日期显示在八年前，总浏览量没超过一千，其中可能还有一半是唯粉的屠杀。
叶若秉持着身为艺人助理的原则，警告她：“今天的事，你不许传出去！什么‘惊溪’！惊莳哥是直男！是单身！拒绝任何捆绑！哪里来的小糊咖乱蹭！”
徐栀子只好撇撇嘴，讪讪地收了手机，不知道就不知道，凶什么凶，反正她能直接问当事人。
然而此时的“当事人”正靠在保姆车上发抖。
周惊莳见人这模样，哪里还有什么怨恨，担心地问他：“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江溪池知道，自己躯体化了，他不想让周惊莳知道，可越控制，抖得却越凶，这是他生病三年来，第一次感到绝望。
最后，他就只能这么颤抖着说：“我没事，只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快点把我送回家吧，麻烦了。”
这一句“麻烦了”像一盆冷水浇头而下，周惊莳咬牙切齿地回复：“不客气啊。”
许久，没了动静，周惊莳往旁边看，发现江溪池疲惫地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他忽地一笑，还是睡着了好看。
许多回忆涌上心头，是十八岁少年的疯狂，是身下心肝儿哥哥的低喘。
还有泛黄曲谱、照片，耳机里悠扬的《至少还有你》。
江溪池会记得多少？
苦涩、懊悔与失而复得的欣喜，复杂的情绪在心田乱窜，周惊莳伸出手，极其缓慢地，用指尖拂开江溪池汗湿的碎发。
江溪池，我真的很爱你啊。
保姆车最终停在老旧小区门口，周惊莳本想送他上去，贪恋这几秒钟时间，可江溪池却像受惊的小猫似的，急忙推门跑开：“我走了周惊莳，我们别再见了。”
周惊莳感受到自己的笑容停在唇边，他望着他消失在楼道中。
“回去！”他没好气地嘱咐。
司机点点头，调转车头，而旁边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里，长焦镜头记录下了周惊莳半揽着江溪池离开片场、以及江溪池独自仓皇下车跑回破旧公寓的全部画面。
当晚，各娱乐平台平地惊雷。
几张高糊却极具冲击力的照片引爆热搜：
#周惊莳江溪池片场亲密离场#
#周惊莳亲自送十八线小演员回家#
#江溪池住所曝光环境破败#
粉丝和路人瞬间炸锅：
【一楼：卧槽？？？我看到了什么？？vv和那个演王八精的？？
二楼：这姿势……说没一腿谁信啊？
三楼：是兄弟就揽住我！兄弟抱一下怎么了？
四楼：回复三楼，反正关羽和张飞不这么搂。
……
二百四十楼：这江溪池住的地方也太破了吧……跟vv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五百二十楼：你们都没磕过吗，vv上《超级新星》的时候他俩关系可好了！
六百楼：王八精上位记？手段可以啊！
九百九十九楼：确定是江溪池吗？糊成这样我说是我都行吧！
一千零二十四楼：vv怎么回事？自降身价也要扶贫？能不能来个解释啊？】
最不醒目的一条，写着：妈呀！我的古早cp复活了！
周惊莳笑着，拿小号给那位博主点了个赞。
舆论沸反盈天，各种不堪的猜测和谩骂充斥网络。
突然，一段尘封已久的视频，毫无预兆地被某个考古号翻了出来，并以惊人的速度登顶热搜榜首，甚至压过了绯闻本身的热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