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间烬歌》烬河灯

15、石髓洞天

　　密室里腾起薄雾，灵仙坐在青色蒲团上掐诀运转即生术。经脉间流转的银光如春蚕吐丝，将淤塞处细细修补。两兄妹在外间守护，龙御盘在鎏金香炉上吞吐雷息，龙月用尾尖勾着窗棂数竹影——这已是第三日闭门修炼。

　　"轰隆！"龙月突然用龙角撞响青铜门，惊得案头星盘偏移半寸。灵仙睁眼时，檐角青玉铃的残响正漫过庭院。她推开密室石门，透过月洞窗棂瞧见门外玄色云纹靴碾碎枯叶的残影。

　　清心堂的冰裂纹木门半启着，穿堂而过的秋风带着霜菊冷香。灵仙指尖触到门环上未散的余温，暖阳珠的辉光正将堂内秋寒驱尽。"师父？"她轻叩镶着避尘珠的门框。

　　宋敏霞自云纹屏风后转出，裙裾间还沾着北冥海的冰晶。凝神端详徒儿周身流转的灵气流，讶然道："你竟已摸到练气中期的门槛？"

　　"弟子这几日..."灵仙没有停下，一边跪坐行礼，腕间银铃撞在青玉砖上铮鸣，"只是按师父所授，将即生术运转了七个周天。"

　　宋敏霞挥袖拂开满地月光，冰蚕丝地毯上浮现经脉虚影："寻常修士经脉如河道，你如今已凿出运河。"指尖点在灵仙眉心，"即生术最妙处在令灵气如臂使指——你且观海潮。"

　　两卷薄简自博古架飞出，《凌霜剑谱》凝着寒露，《观海心经》浮着潮声。灵仙接过两卷薄简：“师父，弟子有事未来得及向您汇报。”说罢将黄龙母子三人之事简略说了。

　　宋敏霞异常震惊，半响没说出话来。

　　"你可知灵尊上次现世，是魔渊裂隙开裂那年？"她缓缓点头道：“守山灵尊对你如此另眼相看，你必不同于他人。以后遇事有灵宠相帮会安全许多。”

　　鹤形传讯符突然撞破窗纸，在空中燃成金字：速至参天峰观星台。宋敏霞即刻起身，灵仙旋即拜别师父回到了住处。

　　青色蒲团腾起细密水雾，灵仙膝头摊开两卷泛着微光的典籍。她指尖掠过观海卷首的潮汐纹章，整间密室忽然响起浪涛拍岸的幻声。

　　十二道水灵气旋在周身流转，灵仙闭目沉入识海。霞雾峰充沛的水灵气被灵力搅碎成粉，随呼吸在鼻尖凝成细小漩涡。当第一缕水灵气渗入经脉时，她恍若置身深海——拓宽的经络如同空荡海沟，那缕灵气如同游鱼入海，转瞬消失在浩瀚之中。

　　"原来这就是师父说的'运河'。"灵仙内视着空旷经脉苦笑。往日见过师父的灵力如江河奔涌，此刻自己练习功法吸纳的却似晨露入潭。她按心法运转三个周天，终于在丹田聚起米粒大小的水珠。

　　子时的更漏声穿透石墙时，灵仙忽然睁眼。指尖凝出的水灵气泛着淡淡蓝光，在《观海内功》扉页映出"潮生"二字。她将这点微光弹向墙角处师父给的护身甲，甲面纹理交织处泛起涟漪状波纹，又悄然隐没在阵法符文中。

　　颈间灰石突然发烫，灵仙福至心灵地将灵气注入其中。霎时珊瑚纹爬满密室四壁，五彩光晕如星河倾泻。再睁眼已立在青瓦朱檐之下，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飞檐斗拱宛如水墨勾勒。

　　"这是..."她伸手触碰红墙，指尖触感总令她有种不真实感。遥看九曲回廊在雾中时隐时现，莲池石桥尽头悬着鎏金匾额。

　　摸索着她想要靠近，行动间却跌坐回蒲团，腕间银铃缠着缕陌生灵气。她忙翻观海卷末章，果然见注脚写着"沧澜真气可化雾为舟"。再次运转七个周天，新炼化的灵气比先前粗壮三倍。

　　再次进入神秘空间时，汉白玉地砖已能承住绣鞋重量。灵仙踉跄扑到朱漆大门前，紧紧握住门环用力推开。九曲回廊如云锦铺展，莲池浮着星辉般的萤火。她方要踏过缀满灵苔的石阶，整座庭院忽然泛起涟漪般的空间波动，转瞬将她送回密室——鎏金香炉的烟篆犹自袅袅，证实方才肉身确实入了这方寸洞天。

　　指腹抚过颈间石髓表面沁凉的篆纹，"萧灵仙"三字在月光下流转着冰魄银辉。她第一次强烈的意识到失忆前的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人，市井百姓不会拥有修士之物，等闲修士也不会有这等宝物。再者说，能够在此等宝物上刻字之人必定不凡，此人又是谁呢？

　　莲池中央的鎏金亭台在记忆里若隐若现，灵仙凝视着石髓内浮动的云纹阵图。直到第七个周天运转完毕，沧澜真气如银河倒灌入经脉。当第十二缕月华缠上石髓时，密室里漫起虚雾——她想要看清那院子，想知道那院落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需要大量的灵力来延长开启的时限。

　　青玉案头的月光凝成霜花，灵仙第五次被弹出石髓空间。指尖残留的术法正蚕食着经脉里最后一丝灵气，已经试过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在石髓空间久留，她望着空荡荡的乾坤袋苦笑——去获得能够瞬间补充灵力的灵晶，正是此刻她需要去做的事。窗棂外飘来远处有弟子催动聚灵阵的微光，映得她颈间石髓愈发清冷如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