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间烬歌》烬河灯

20、初逢蓬肇

　　灵仙醒来发觉自己正躺在床榻上，龙御与龙月守在一旁，满面忧色。

　　“灵仙姐姐，你没事吧？”龙御心急，抢先开口。

　　“怎么突然就晕倒了？可吓坏我们了。”龙月按捺不住性子，连声急问，“感应到你出事，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赶来后就见你倒在门口。究竟发生何事了？”

　　“我也不知为何，走出门后忽然一阵眩晕……幸好有你们在。”灵仙意识还有些恍惚。

　　“会不会是近来不曾休息好？”龙月关切道。

　　“许是吧。现下已好些了，并非什么要紧事，无妨的。今日还需去拾些珍珠，你们再帮帮我，可好？”

　　“知道了，交给我们便是，你在一旁休息就好。”龙月应道，龙御也在一旁点头。

　　这一日，灵仙未曾下水，龙月与龙御自是努力，寻得了许多珍珠，其中更有一枚紫色珍珠，光华夺目。灵仙独自坐在岸边，对着湖面怔怔出神。她蜷膝侧身，倚在青山绿水间的青苔石上，偶有微风掠过湖面，轻轻拂动她的长发。平静而安逸的时光缓缓流淌，仿佛掩去了她心底翻涌的江河；一阵阵不安与悲痛，如钝刀剜噬着她重重跳动的心。在这片祥和的午后晴空下，无人能窥见她的煎熬。

　　忽然，毫无征兆地，一个黄褐色的小小身影直扑入她怀中，颤抖着紧紧抱住她，连声喊着：“救命！”

　　灵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惊得回过神来，定睛一看，怀中那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竟是个扎着朝天辫的小娃娃。

　　还不待她细想这是怎么回事，一双战靴已沉沉踏入视线，绣着繁复金银线纹路的黑色袍角随之扬起——一道身影就这么出现在了灵仙面前。

　　来人面容棱角分明，神色淡漠，一双锐目静静落在灵仙脸上，虽未言语，却似有千军万马相伴，战意凛然。灵仙见他年纪似比自己长不了几岁，已是英姿挺拔，气宇不凡，心下不由生出几分敬佩。只是怀中那小娃娃仍抖个不停，这究竟是何状况？

　　那少年见小娃娃扑在灵仙怀中，眉头一皱，方欲施展术法将其夺回，却心头一震——在这少女面前，他周身灵力竟如泥牛入海，难以调动分毫，仿佛正随她的意愿不断消弭。

　　“这位道友，可否听我一言？”灵仙率先开口，“我不知你与他有何怨结，能否打个商量，就此作罢？”她又道：“我愿以他物作为补偿，不知你意下如何？”

　　少年内心虽震动不已，面色却依旧如常，只淡淡道：“哦？你欲以何物相偿？不妨说来一听。”

　　灵仙一时语塞。自拥有灵力后，黄龙坤妧所赠的储物袋她已能打开使用，可其中之物，不是过于珍贵，便是不值一提，竟无一适宜出手。

　　“嗯……我有好些珍珠……”

　　那少年缓缓道：“这人参既已修得人形，便是无价之宝，只怕你拿什么都换不得了。”

　　灵仙低头看向怀中小娃，头顶五颗红果，颈围几片绿叶，肌肤白嫩，周身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参香，原是个成了精的人参娃娃。她微叹一声，起身向那少年福了一礼，恳切道：“还请尊驾高抬贵手。灵仙必当铭记此情，日后相报。”

　　少年侧目未搭一言，自在一旁沉吟半刻，嘴角忽而微扬：“不若你便去这十万大山中，为我寻一件宝物来，权作补偿。”

　　灵仙面露难色，涩然道：“我修行尚浅，道行微末……怕是入不得这十万大山。”

　　少年似早料到她会如此应答，目光认真看向灵仙：“你既入不得山，寻不得宝，又要如何报偿于我？”见灵仙面露纠结，他却微微一笑，随即又沉声道：“既如此，你便随我入山寻宝罢。一路鞍前马后，听我差遣，待我取得宝物，此事便可一笔勾销。”

　　灵仙心中万分不愿：一则自身修为浅薄，此行必是危机四伏；二则眼前之人深浅未知，怎可贸然同行？

　　少年见她沉默不语，便道：“若是不愿，这人参精，我便带走了。”

　　灵仙脱口而出：“你我素不相识，叫我如何放心与你同行？”

　　“我名蓬肇，”少年道，“你方才自称灵仙。既已互通姓名，也算相识了。”说罢，他抬手自腰间储物袋一抹，取出一枚珠子，又道：“此物可缩地成寸，心念转动间，便可穿梭诸地。我授你口诀，若遇危险，催动它即可回到此处。如此，你可放心了？”

　　灵仙讶然：“你……愿将此等宝物交与我？”

　　蓬肇淡然道：“区区外物，岂比你怀中那小娃珍贵？我既肯将他留与你，又何惜这一枚珠子？若你执意不肯，反倒更好，我也省得再入山奔波。”

　　虽觉此人行事颇为古怪，但思量过后，为了救人，灵仙便应了下来。

　　蓬肇见她答应，心下稍松。这姑娘看似修为低微，却能压制他的灵力，实在蹊跷。无论如何，须得借机弄清缘由才是。

　　灵仙唤回龙御与龙月，两道清光倏然没入她颈间的石头坠子。蓬肇未曾看清模样，只猜是她的灵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