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间烬歌》烬河灯

43、神陨之音

　　李炲炎在自己的屋里醒来，感觉被一座山压着似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左臂被牛小虎压得发麻，唐仲谨正挂在他胸口。他皱着眉头从裴元吉埋在他臂弯里的脸下艰难的抽出手指，痛苦又嫌弃的推开这些死沉死沉的家伙们。

　　好不容易挣脱开来，几个家伙也哼哼唧唧的似要醒来。李炲炎回想着之前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啊！”他一拍脑袋：“又是那只龙！”

　　---

　　灵仙花费了许多灵力为几个小伙伴重塑灵根，有些脱力，躺在伙伴们辛苦为她搭建的小屋里踏实的睡了一夜。

　　晨光洒在她披着霞雾峰弟子服的身上，露出一道道金边。她倚在新落成的小屋门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石髓坠子。

　　“闲来无事，做了根笛子。”

　　炙翼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将一支紫竹笛递到她面前。笛身光滑温润，尾端缀着的赤焰羽在晨风中轻轻颤动，每片绒羽都凝着点点星火般的灵光。

　　灵仙蹲下身，看笛身上深浅不一的凿痕：“这纹路真好看！”

　　“是《天工百器谱》里记载的云雷纹。”炙翼将笛子横在唇边，指腹轻轻按住音孔，“你听这个——”

　　清越的笛声响起时，竹叶尖的晨露簌簌震落。那曲调婉转盘旋，直上九霄，又在最高处骤然碎裂，化作漫天纷扬的星屑，坠入深涧。灵仙望着那流光溢彩的景象，忽然觉得心口发烫，仿佛有一团裹着冰碴的火焰在灼烧着她的神魂。

　　“这首曲子叫《瑶辰赋》。”炙翼轻抚笛身，目光悠远，“传说万年前，有位女神用自己换来了三界万年太平。”

　　“瑶辰上神？那是什么人？”灵仙好奇地追问。

　　“一位上古神明。我虽未曾亲眼见过，却听说过那段传说。”炙翼的眼中闪过追忆之色，“想听听这个故事吗？”

　　“当然想！”灵仙兴奋地点头，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托着腮准备聆听。

　　炙翼整理了下思绪，嗓音渐渐染上金石般的质感，仿佛穿越了万古时光：

　　“那时初魔擎天踏地而来，九重天......”

　　---

　　上古残章·神陨

　　瑶辰的鎏金披帛在罡风中寸寸碎裂，露出内里染血的月白中衣。禹昊送她的碧海朝珠还悬在颈间，此刻正随着“洪荒斩”的剑气剧烈震颤。

　　那时初魔临世，柱天踏地，凶悍邪魅，天界众神措手不及。临危上阵的神明们相继陨落，最终只剩下瑶辰上神追随禹昊上神，与初魔展开殊死一战。

　　瑶辰以“万世之力”助禹昊凝聚神力大技“洪荒斩”，提升他的战力；又以“云力之荡”复制禹昊的“天道剑”并扩大其范围，屡次重创魔神。

　　就在禹昊上神欲凝聚破敌神技“归冥”时，初魔突然从侧翼偷袭。魔气凝结成柱，瞬间贯穿禹昊的胸膛，心脉尽碎。自知将死的禹昊以最后的神力将瑶辰推离战场，燃尽自身神识欲与初魔同归于尽。谁知初魔虽受重创却未殒命，化作黑雾遁走。

　　“禹昊！”瑶辰声嘶力竭，泪如雨下。

　　“瑶辰姐姐，我怕！”小仙殇玦紧紧抱住瑶辰的衣袖，望着渐渐消散的禹昊上神，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不怕，还有我在！”天神瑶辰用力拭去脸上的泪痕，将殇玦搂在怀中，以神音向众仙下令：“如今天界只余我一人尚存神力，趁初魔重伤之际，望众仙家全力探查其踪迹。一旦发现，立即开启锁妖大阵困住他，待我取其首级，告慰袍泽在天之灵！”

　　众仙领命而去。小殇玦仍紧紧抓着瑶辰的衣角不肯放手：“瑶辰姐姐，禹昊哥哥还能回来吗？”

　　“山水有相逢，总有再见面的一天。”瑶辰轻抚殇玦的发顶，声音温柔却带着难掩的哀伤，“只是到那时，他不再是禹昊，我也不再是瑶辰。希望你还是这天界最可爱的小殇玦。”

　　“报！发现初魔踪迹！”

　　神界的星辉为众仙指引方向。

　　“小殇玦，你去摘星台为姐姐祈福好不好？”

　　“瑶辰姐姐……”

　　“乖，去吧！”

　　瑶辰以神力将殇玦送至天庭最高远的摘星台，随即转身朝着魔气涌动的方向飞去。

　　众仙合力探查得知，初魔重伤后逃回诞生之地，借助残存的始源魔力试图疗愈伤势。

　　“开阵！”瑶辰上神甫一抵达便立即下令。众仙同时施展星锁大阵，初魔在阵中嘶吼挣扎，却难以脱困。瑶辰上神正欲上前，忽然身形一顿，回首望向天界最高处。她抬手掐诀，从额间送出一缕神识，随即毅然投身魔窟。

　　小仙殇玦跪在摘星台边，用力向下张望，不时用袖角抹着眼泪。这时，瑶辰那缕神识所化的虚灵身形飘然而至：“小殇玦，莫要哭泣。我虽为上神，空有神力，却无与初魔殊死一搏的战力。为了天下苍生，只能以神陨之力与它同归于尽，才不枉身为神明一场。姐姐要走了，你不要学我，要像禹昊哥哥那样，做天下苍生可以依靠的上神，守护三界安定。若有缘，来日再相逢。”

　　如星辰陨落，原本暗无天日的魔窟被神力照亮，轰然坍塌。那一刻的光芒直冲云霄，将整个天际映照得如同白昼。

　　“瑶辰姐姐！”

　　---

　　灵仙怔怔地望着炙翼：“后来呢？”

　　炙翼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竹笛，动作微微一顿：“三十三重天下了九日星雨，有人说那是上神们魂归太虚时洒下的泪。”

　　笛尾的赤羽在晨光中轻轻摇曳，仿佛还在回应着那段湮没在时光长河中的悲壮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