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祭桑南

72、第七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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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喜欢喝酒的是祁颂，偷偷把陈隅点的酒换成更烈的也是祁颂。
　　他把烈酒喝得像水，丝毫也没个醉样，陈隅一开始都没发现。

　　“陈隅，我要上去唱歌。”祁颂盯着舞台，目光坚定。
　　说完不待陈隅反应，就径直往舞台走。

　　“欸？”陈隅忙跟在他身后。
　　舞台上原本在唱的歌结束，祁颂很自然的走上台，仿佛彩排过一般，驻唱小哥有些错愕，但很快反应过来把话筒让给他。

　　祁颂什么也没说，他转了下话筒架，对着台下陈隅的位置，轻哼起天光乍破的前奏。

　　「永恒是无数次停泊。
　　世界之大，不过你身侧。」

　　同唱一首歌祁颂和陈隅的风格完全不同，一个想去拉爱人的手，一个想接住爱人的手。
　　最后一个音调落下，祁颂又径直走下台，靠在陈隅身侧，和他肩抵着肩，把一些撑着自己的重量分给他。
　　祁颂：“以前你说想听我唱歌。”
　　陈隅：“你唱很好听。”

　　“嗯。”祁颂满意了，他点头，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不过。”陈隅碰了下他的肩，“你是不是醉了？站不稳吗？我扶着你？”
　　“没有。”祁颂立马站直了，肩膀之间，还跟陈隅分开了几厘米，“我没有醉，我能站稳，我不要扶。”

　　挨个答完陈隅的问题，祁颂确定无误，迈步去他们的位置拿花，然后又去结账，全程步伐正常，表情正常，陈隅一时还真不确定他有没有醉。

　　他跟在祁颂身后，拿起桌上祁颂的酒杯，浓郁的酒精味冲上鼻腔，陈隅哪还能没发现他换了酒，无奈摇摇头加快了跟着祁颂的步伐，护在他和人群之间。

　　两人出了酒吧，又往外走了一小段。

　　祁颂停了下来。
　　陈隅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想吐吗？”陈隅问。
　　“不是。”祁颂摇了摇头。

　　陈隅：“那是怎么了？”
　　祁颂语出惊人，问他，“我们现在是站在地球上吗？”
　　陈隅没忍住被可爱笑了，“是啊，你有什么疑问吗？”
　　“不太对。”祁颂看向陈隅，有点慌，“真的不太对劲啊，陈隅，地心引力没有这么强吧？我怎么挪不动脚了，我记得刚刚我们好像在天上，是走出地球了吗？”说罢，他还认真用劲挪了挪脚，跟陈隅证明是真的动不了。
　　陈隅忍笑，跟他说：“是科学家发现的新家园，一颗类地行星。”

　　“我就说呢。”祁颂松了口气，但又很快提了起来，“不能走路我们为什么要过来？”
　　陈隅道：“我背你。”

　　祁颂不解，“你为什么能走？”
　　陈隅：“我有黑科技。”
　　“为什么我没有？”
　　“一户一个。”
　　“那为什么我们这户不是我？”
　　“你是户主，你决定给我的。”

　　他们俩就这样一问一答。
　　祁颂彻底捋顺了逻辑，跳到陈隅的背上，“这很合理，就是要给你。”

　　陈隅背着他一路走，耳侧是祁颂清浅的呼吸声，身前是祁颂抓着死活不放手的鸢尾花束。
　　祁颂喝醉酒不吐不闹的，在陈隅眼中，就是单纯调好了可爱散发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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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隅把人放回床上，祁颂主动翻了个身，跟他说：“家里地心引力好像没那么强了，也装了黑科技？”
　　“算是吧。”陈隅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祁颂摇头，“我还挺适应的，除了引力问题。”

　　陈隅笑，人都醉成这样了，那些准备好的协议今天怕是不能签了。
　　“我带你去洗澡？”陈隅朝他伸手，咨询他的想法。

　　祁颂把手放在他的手上拍了下，拒绝了，“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陈隅看他在床上躺了一小会，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想着重要的事，好奇问：“什么重要的事啊？”

　　祁颂抬手，又放到他手上，要陈隅拉他起来。

　　陈隅刚把人拉起来，就被祁颂反客为主，祁先生努力克服地心引力，带着他在卧室里跋山涉水，换了十分钟才终于走到直线距离不过十米远的行李箱处。
　　祁颂拉开行李箱，从放笔记本电脑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挺厚的本子和笔。
　　它坐在一半行李箱里，拍了拍另外一半，让陈隅坐。
　　陈隅依言和他并肩坐好。

　　祁颂拔开钢笔冒，翻来笔记本。

　　陈隅看着他的动作，这才发现笔记本已经用了一半，原来，祁颂还有记日记的习惯？

　　“我要给你回……”祁颂嘴里念叨着，眼前的纸笔都已经重影了，但他还是一字一句道：“回、情、书。”

　　陈隅愣了下，手不自觉攥紧，祁颂口中重要的事竟然是给自己回情书。

　　祁颂艰难地操控钢笔，认真调整花了好大的精力才保持着正确的握笔姿势，钢笔尖点到第一行空白处，他迟迟没有下一步笔画动作。

　　“回些什么呢？”祁颂自言自语。

　　片刻后，他下定决心，先写了陈隅的名字。
　　然后重重点了两个点，完成一个完美的冒号。

　　一笔一划的，每个字都顶着行间的上下缘。

　　「陈隅：
　　在新世界我们要好好生活，我是户主。」
　　他这样写，只写了一句，精神和思维实在支撑不下去了，祁颂其实连他刚刚写了什么都不确定，但他知道这样草率地给陈隅写情书可不行。
　　思考了片刻，祁颂把本子直接给了陈隅，他让陈隅，“你看我以前写的那些吧。”
　　陈隅按着他写“情书”的那页，将本子合上，“让我看你之前的日记啊，你明天清醒了会后悔的。”
　　“不会。”祁颂又锲而不舍给他翻开，“我们又不是没有一起偷看过别人的，再说了也不是什么日记。”

　　陈隅：“……”他们还真一起看过，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的记忆。

　　祁颂看他还在犹豫，“快看！”他不自觉带了点命令的语气，“不然我读给你听？”
　　“别别别别别。”陈隅立马否了后者，“明天你要是知道读了这个，更要后悔了。”
　　祁颂不解，他眼睛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用手撑着头，问：“为什么……会…后悔…你快看，你看了我还有话想跟你说…”
　　“好，我看。”陈隅翻开笔记本，“看完你说完我们就睡觉。”
　　祁颂：“先看。”

　　就像祁颂说的那样，这还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日记，前二分之一都是祁颂之前拉片留下的记录，后面才逐渐出现了有关生活的事，也不是以日子的形式，而是随手记录下的几句话。

　　「我也没有很浪费。」
　　这是祁颂写下的第一句，陈隅想了想，这或许是他第一次给祁颂做菜的时候说祁颂浪费，祁颂给他的回复。
　　“你没有浪费。”陈隅跟身边撑着眼皮的小醉鬼说：“是我误会你了。”
　　“那当然。”祁颂应。

　　陈隅翻页，下一页是被夹在纸页间的一朵干花鸢尾，是他最开始送给祁颂的束，祁颂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了一朵，不过他什么都没写。

　　「原来差四岁。」
　　是他们互加微信，陈隅把身份证号发给他的时候。

　　「我是你12岁时抢到的台？我不是台，谢谢。」是陈隅给他讲过去的时候。

　　「九千九百九十九隅，陈隅你是哪一个？」是他给祁颂讲名字由来的时候。

　　「我其实挺想见见姥姥的。」
　　「不会以为跳崖很帅吧？好吧，是帅的。」
　　「你妹。」
　　「二百五，你可真会喜欢人。」
　　「如果世界只有两个人就好了。」
　　「你好啊，小小小小陈隅。」
　　「是不是因为在蜜罐里长大的才会有吃苦的向往？」
　　「找点糖给你。」
　　到这里，在往后断层了很长一段时间，祁颂病了，这个本子也被留在影音室的角落里。

　　「家好像被拆了，不会再这样了，别再吓到他。」这句应该是他们再回到云麓湾时，祁颂对陈隅“改造”家的感慨。
　　「追人，做饭真的有用？」
　　「难吃。」
　　「不好吃。」
　　「真能吃？」
　　「没追到人，多了只狗。」
　　「在一起了，别追人了。（“害”字划掉改成了“追”）」
　　「祝我们都心想事成。」
　　「找到了最帅机长。」
　　「同人文怎么什么都能写？」

　　祁颂零碎地记录着，他只记好的，很多是写给他自己提醒他要对陈隅好一点，再好一点的话。

　　“看完了吗？”祁颂撑不住了，往笔记本上凑，想知道陈隅看到哪了。
　　“嗯。”陈隅其实已经在最后一页停了很久。
　　最后一页祁颂写着「他要求婚，那就把求婚的机会让给他。」

　　“看完了。”陈隅用手托着祁颂的侧脸，让他不至于垂在笔记本上，“你想和我说的话是什么？”
　　“我想。”祁颂撑着上身，凑到他面前，努力睁开眼睛，双眼皮都被他眨多了个褶，“你愿不愿意……”祁颂道：“嫁给我？”
　　“嫁…”陈隅顿了下，问：“给…你？”
　　祁颂“嗯”了声，“嫁给我。”
　　“你很想和我求婚啊？”陈隅问。
　　“你不是也很想吗？”祁颂可不让他岔开话题，他拉着陈隅的领口，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完全消失，他紧贴着陈隅问：“所以你到底愿不愿意……愿不愿意……嫁给我？”
　　陈隅覆上他的手背，“愿意，当然愿意，我嫁给你。”他轻吻了下祁颂的唇，说：“老、公。”
　　祁颂顿时满意了，他抬手环上陈隅的脖颈，加深这个吻。

　　吻了好一会，祁颂退来，眼神迷离，他把自己的右手放到陈隅眼前，“为什么我的手上已经带了戒指？还是两个？”
　　“你求一次，我求一次，一共俩个。”陈隅带着他数。
　　“对，没错。”祁颂认可道：“我记得，这个蓝钻是你设计的，很漂亮。”他说着说着突然问：“这个多少钱？二百五。”

　　陈隅：“……”
　　“多少钱？快说呀！”祁颂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让他答。
　　陈隅避开视线，含糊答了句，“2.72。”
　　“2.72？”祁颂一时没想明白，“2.72是多少？”
　　“亿。”陈隅补充了个单位，用气声说的。
　　“多少？！”祁颂感觉有人搬了整列编钟，在自己耳边敲了声，“2.72亿！”
　　“嗯。”陈隅点头。

　　祁颂眼神清明了许多，他问陈隅，“保险箱呢？你……你就这么直接拿着它在海里跟我求婚了？你有给它栓根绳子吗？万一它掉海里怎么办？还能找得着吗？我的天呐，你可真行。”
　　“清醒了？”陈隅笑，“那要不要我叫律师过来，把协议签了？”
　　不用问，祁颂也知道是财产协议，他也不是没干过这事。
　　“没清醒。”祁颂偏头，“你带我去洗澡吧，记得先把戒指收进保险箱。”
　　“没清醒那就明天起来再签，你今天很累了。”陈隅笑着拉他起身，“至于戒指，就是要你带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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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颂双手紧握着陈隅的手，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已进入酣眠。
　　他今天累了许久，睡得很沉。
　　左手拇指指腹还不忘紧按着陈隅和他相碰在一起的戒指。
　　陈隅温柔看着他，用指腹

　　爱人在身侧，家人隔着山海顺着网线挤在手机前。

　　“阿隅回信息了吗？”司源问司天和，“他到底求婚了没？小颂同意了吗？”
　　“谁知道。”司天和隔着屏幕焦虑，“按李叔说的，烟花都放完一个小时了，怎么还没信？”
　　陈盛和陈野看着她们母女俩这幅样子相视一笑。
　　陈野刷着手机，看到了什么，开口说：“应该是成了。”
　　“他给你回消息了？”司天和问。
　　陈野把手机拿给她看，“阿隅把他去年寰星奖那条微博置顶了。”

　　「置顶」陈隅V：【那位@祁颂。】
　　热评首位，祁颂V：【嗯？我？】

　　“什么时候的事？”司天和问。
　　“就刚刚。”陈野说：“上一分钟进他主页还没置顶。”他总觉得以阿隅的性格，可能会发点什么，从一小时前就一直频繁进出陈隅的社交主页。
　　“这浑小子！”司天和斥了声，“他明知道肯定会上热搜！”
　　“上热搜怎么了？就是要越多人知道越好！”陈盛笑，“这是喜事！”

　　嗡——嗡——
　　司天和收到了新的消息。
　　众人围到她身边一起看。

　　陈隅：【他说，他愿意。】

　　是啊，是喜事，是天底下最好的喜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