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以理服人 ...
-
众人不解，尤以林月姚更甚。
容晏撑着病体，脸蛋呈现寡色，却掷地有声，“我请求长老宽恕他们。”
“这怎么能行？”宋青云率先出声，小师弟伤得这样重，他心里已经是过意不去。
小师弟不计前嫌，当真是以德报怨，他愧为兄长，更担不起飘渺宗第一大弟子的称号。
“师兄们再有天大的过错，也不该受这样的惩罚，如果是因为我，让师兄们心里不痛快，容晏无地自容，更不配跪在这里。”他缓缓地道。
林月姚打量着他，试图辨析他话里的真假，那样小的一个人，胸腔却能发出巨大的能量。
是纯心至此，还是故意为之，林月姚静观不语。
“师弟别这样说，都是我不好。”战霆玉羞愧满面。
徐有若紧接着讨好，“既然小师弟求情，恳请长老宽宏大量，就算不能免去刑罚，但至少能消减些也好。”
杖刑实在是太可怕了，打碎骨头连着筋，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哥哥着想。
徐有容欲言又止，被押在地上，想开口却碍于面子，最终缄默不言。
“月姚师妹快劝劝师弟。”宋青云催促着她。林月姚置身事外，只是旁观，没有任何表态，她心里摸不准容晏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伤害自己的人，真的能做到宅心仁厚，轻易原谅吗？
未免有些好人过头，连是非都不分了。
众人连连相劝，就连琼玉碧落两位真君都开了口。
身为师姐的林月姚至始至终没有言语。
“此案已了，不得任何人再议。”承善真人自有定论，一番话定生死，饶是宗主亲自出面也改变不了什么。
玲芳摊在地上，看着徐有容等人一个个被带走，最后是自己脱离地面，被人架着带离问山大殿。
她看着容晏的身子，眼中似有太多仇恨，容晏目送她离去，眸光澄明，问心无愧。
从问山大殿出来，容晏身上的绷布有些松动，林月姚便送他回去。
“为什么？”她问。
容晏一顿，反问，“师姐想问什么？”
林月姚暗想，装傻，“你知道。”
“我不明白？”他装模作样，搞得故意听不懂。
林月姚懒得废话，抓起他的一只小手，稍稍握住腕骨，疼得他瞬间就缩成一团，叫嚷着饶命。
“疼......”他期期艾艾地。
林月姚不语，眼神冷漠。
“师姐，我疼......”疼得面孔扭曲，脸部憋得青紫，眼泪瞬间落了下来，溅在她的手背上，是温热是湿意。
林月姚最终松手，重申一遍，“为什么求情？”
他活络着手腕，擦擦眼角的泪，语音模糊地说：“我初来乍到，不懂得讨好，更不会讨师姐的欢心。但是我很珍惜这样的日子。”
“虽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我不想因为我惹得大家不高兴。”他小声诉说着，理理手上的绷布，被师姐一抓，松开了好些。
眼见着要好了，又要耽搁日子。
“我不想被赶出去，不想被大家讨厌。万一哪一天被赶出去，我真的是无家可归，没有活路了。”
容晏眼眶湿润，抬手擦泪，咸热的泪水触及到伤口，是火辣辣的刺痛。
原来如此，他小心讨好，为的就是能在宗门里活下去。
林月姚身上的冷漠疏离散去，换做平常神色，言语间多少有了温度。
“我会给你做主，不必害怕。”
容晏嗯了几声，两人并肩着行走，等到了弟子居，进了门。
林月姚不善关心，知道他伤口开裂，离开了小屋，半柱香的时辰不到，便出现在小院里。
她端着漆木方盘，盘里的药品绷布一应俱全。
是她从药王谷要来的，除却一些外伤的药，还有固本培元的丹丸。
漆木方盘搁在桌边，她召出问情割断松松垮垮的绷布，一点点涂抹着伤口，敷上药膏。
手脚笨拙但胜在沉稳。
师姐的手布满老茧，碰到是炙热的体温，会下意识缩回去，等习惯了又会觉得这样的温度很暖人。
就像是芳菲四月的春暖桃花，芳香迷人。
林月姚盯着他吃下那些药丸，亲自安顿好了他，又去斋堂打包了饭菜过来。
容晏正是长身体的阶段，需要多进食。
“谢谢师姐。”他心里感动，除了吴孟夫妇，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这么好。
“用不着。”
她这样做都是因为师父。这句话却没有说出来，或许是不合时宜，她叮嘱他，“凡事不要逞强。”
“你也不必刻意讨好，日久见人心，是好是坏，别人自有分辨。”
还不待说完，一只承载玄通真人灵力的传音纸鹤飘然落在了窗台上，笔墨点缀的眼睛盯着屋内的两人。
容晏暗暗沉眼，搁下了碗筷。
林月姚起身，拿起传音纸鹤，灵力解开契口，传来玄通真人的声音——
“爱徒，速来。”
林月姚旋即要走，容晏立即起身，不知情地说：“师姐要走？”
“师父传召。”没什么好隐瞒的，她直言。
“师姐不能再陪陪我吗？”他有些不舍，明知留不住还是祈求。
“乖乖吃饭，我会来看你。”
就在下一刻，传音纸鹤幽幽传来玄通真人的话——
“晏徒也来。”
林月姚回转过身，与之对视，御剑出了门。
稳稳当当落在文苑殿外的空地上，玄通真人在屋里则道：“进来——”
两人并肩而入，作揖行礼。
玄通一改往日和善，在房里静坐，出关不久，内外结界方才撤去。
“上前来。”玄通真人指了指容晏，看了一眼林月姚，斯斯文文地走至师傅身边。
“师傅。”他喊了一声，玄通真人没有回应，拉着他的手，反复地看，反复地摸。
观察得太仔细，以至于玄通真人并没有留意他身上包扎的伤口。
“对上了，都对上了。”
容晏一头雾水，林月姚不明所以地看着师父。
玄通真人松开桎梏晏徒的双手，让他回到林月姚身边。
玄通真人一副凝重的神色，林月姚隐约觉得不妙，直言地问，“师父直说吧。”
“不是为师不想说，只是事关晏徒，太过罕见，为师无从说起。”
“师傅说吧，我撑得住。”容晏看着镇定，掌心微微发汗。
玄通真人缓缓道来，“为师问你，你无法运用灵力，甚至查探不出灵根属性，是因为什么？”
容晏摇头，“弟子不知。”
“因为你是空灵根。”玄通真人说完，浑身泄了气。他日夜研找仙门志录，终于从一本记载妖物书中查找出原因。
“空灵根？”林月姚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空灵根的人，修炼有阻滞，哪怕有后天丹药弥补，也无法突破筑基期，直到死都不会有任何精进。”玄通娓娓道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了容晏的心窝上。
也就意味着无法顺利结丹，甚至渡劫飞升，跻身天界。
“就没有办法吗？”林月姚问出容晏最想问的话，她的神情无关冰冷，只是单纯好奇。
玄通真人为此摇头，要是他有解决的办法，就不会闭关这么久。
容晏经历了被小师妹诬陷，同门的戕害，他都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丧气，哪怕在戒律堂，他都撑过来了。唯独这次，将他狠狠打击到，一个人僵在原地，浑身血液都凉透了。
“别担心。”林月姚出言安慰他，他勉强抬起头，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晏徒放心，为师一定会为你想办法的，天下之事无奇不有，说不定就有改变的法子。”玄通真人紧接着安抚他破碎的心灵。
“宗主那里怎么说？”林月姚转而一问。
“已经问过了，空灵根前所未见，宗主也没有头绪。”
“你先回去。”林月姚对容晏说，他留在这里只会徒增伤心。
容晏难过得连行礼都忘了，垂头丧气地出了门，东拐西拐，还走错了方向，迷失在桃林里，被庞大的虬节给绊倒，凄惨透顶。
师徒二人不知他在桃林迷了路，而是关上了房门。
“为师都知道了。”玄通真人指的是玲芳陷害容晏的事，“既然有了结果，为师也不便再说什么，不过为师看晏徒那伤，伤得不寻常，你做师姐的要好好安抚他，不让要他受欺负，更要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这些她都有在做，没什么辩驳的，只是称是。
“至于晏徒的修为......”玄通真人头痛，“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林月姚语气却变调，“师父对小师弟有些关心过头了。”
“我不像是人家师姐，更像是老妈子。”
“这叫什么话？”玄通真人哭笑不得，“你是我的爱徒，我当然最疼你了，谁叫你最懂事，最让我省心。现在多了个小师弟，你不护着，反倒吃小孩子的醋，也不怕人笑话。”
“谁笑话，我就灭谁。”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打打杀杀的了。”玩笑过后，又回到容晏身上。
既然没有办法，与其留在宗门，还不如下山去，况且徐有容兄弟过了刑罚，指不定对容晏下手。还有玲芳，这丫头心思不纯，难保不会动手。
林月姚将这些情况诉诸于口，玄通真人点头认同，“这倒也是。”
“与其留在山上苦学，倒不如下山历练寻找机缘，说不定还会有另一番造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