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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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言非特意去得早些，手里拎着一袋刚买的水果和一副新买的，结实轻便的拐杖。
到医院时，病房门敞开着，护士正在更换床单。
床是空的。
她拎着东西在门口站着，目光扫过已经没有任何个人物品的房间。
护工注意到她，抬头道：“找 16 床？他们天没亮就办了出院，走了。”
赖言非蹙眉，看向手里沉甸甸的袋子和新拐杖，手指无声的攥紧。
“知道了，谢谢。”
她不再多问，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快。路过医院门口的垃圾桶旁，她停顿一瞬，终究是没把东西扔进去，想了想，拎着它们回到了办事处。
走进办公室，她把那袋水果和新拐杖往桌上一放：“买了点吃的，大家分了吧。”
孙薇跳着第一个凑过来，大喊：“言非你太好啦！特意给我的吗!”
她看着新拐杖，感动的眼泪汪汪。
赖言非看着她打着石膏的脚，迟疑了一秒，道:“你用着。”
剩下的水果被大家分着吃了。
龚闻和李瑞也在。赖言非见他们正忙，抢了几根长的漂亮的香蕉递给他们，龚闻接过，然后把手上整理好的反霸凌宣传资料递给她。
又说:“你上次反应的一中那边，上面很重视，已经在和学校沟通了。”
赖言非点头，清点手中的资料数量，闻言头也没抬:“效率挺高。”
“只差个证据了，现在的学生还挺猖狂。”李瑞啃着柿子插进来，语气愤愤。
赖言非眼神沉了沉，对着巡逻排班表，抬头说:“今天下午我继续巡查一中附近，记得保持联络通畅。”
坐在远处的孙薇闻言打了个响指，乐呵呵的回道:“放心放心。”
下午六点，巡逻开始。
赖言非带着红色袖章，她站在一中门口对面的台阶，目光冷静的扫过涌出的人群。校门外有很多接送的家长，和之前看到的一样，将路口挤得水泄不通。
于是她的巡逻路线改成偏僻的路口，尤其是被高楼挡住的蜿蜒小路。
待人流稀疏，她又绕到了上次那条小巷。
还没走进深处，熟悉的哄笑声便隐约传来。她眉眼一压，掏出手机，向声音方向走去。
还是那几个人。
校外巡逻还没有大声宣扬，但赖言非还是没有想到他们会胆子大到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里出现第二次。
医院没见着的人，此刻正吃力的靠着墙，拐杖不知道被扔到哪里，身后护着另一个男生。那男生脸上带着新鲜的巴掌印，是上次被推搡的那个。
赖言非掩起眼底的情绪，将镜头对准那几个混混，挨个拍了清晰的面部特写，将他们骂骂咧咧，指指点点的动作全部留下，持续了近一分钟。
然后她收起手机，走了过去。
即将落到自己脸上的巴掌倏然停下，陈稳仰头看去，只看到比自己高出个头的后背和随着动作晃动的马尾。
赖言非擒住混混的手臂，似笑非笑的盯着面前的高个，鲜红色的袖章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显眼。
高个子看清是她，脸色骤变，上次被压制的感觉瞬间回笼，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手臂被对方扣着，他又挣脱不出。
“又是你！”他色厉内荏地吼道，“少他妈多管闲事！”
赖言非依言松开他的胳膊，高个子控制不住惯性，猛然摔倒在地。她冷笑声，随意的揪起他的衣领，把袖章摁在他脸上，然后回头扫过剩下几个人。
讥讽道:“认字吗?”
几个人推推攘攘，稍壮一点的男生被挤了出来。他瞪了一眼其余众人，啐了一口骂道:“操！真当老子怕你？”
他摆出张狂的架势，捏的关节咔咔直响。
赖言非甚至没正眼看他，在他冲过来的瞬间，侧身扣腕，猛的下压，瞬间将人反拧着抵在墙上。
“啊——！”站出来的胖子惨叫，脸被挤得变形。
她手下力道加重，忽略他们的惨叫，语气平淡的询问:“初三?高一?高二?”
她问几句，手下力道就重几分。目光同时扫过另外几个颤颤巍巍的男生，眼底的警告不言自明。
“高一，高一!他们是高一的，我们是初三的。”站在角落的男生最先受不住压力，大声喊道。
赖言非松开手，身下龇牙咧嘴的两人立马爬了起来，高个子捂着酸痛的手臂，惊恐地看了她一眼，嘴唇哆嗦着，最终屁都不敢放一个，跟同伙连滚爬爬地窜出小巷。
巷子里重归寂静。
赖言非没立刻去追，她先走到陈稳面前。陈稳低着头，避开她视线，耳根却不受控制的红了。
她没说话，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将他从头到脚的扫视一遍，拿着手机拍下他绑着绷带的脚，和脸上新的擦伤。接着，又看向另外一个瑟缩的男生，同样的，检查过裸露在外的伤口，然后一一拍下，尤其是是他红肿的脸颊。
巷子里只剩下她检查的细碎声响和呼吸声。
做完一切，她目光向下，在墙角找到那根断成两节的“拐杖”。
她捡起木棍，放在手中颠了颠，哼了声，面无表情的还给陈稳。
最后检查完手机里的照片和视频，没多犹豫，直接向龚闻打去了电话。
“上次那伙人在一中后巷，这次拍到了视频证据。”
龚闻那边反应迅速:“明白，我们马上到。”
小队其他人火速赶来，他们把两人带到一中门口的保安室，李瑞和孙薇安抚着两个男生，龚闻则联系学校和家长。
到了温暖的环境里，刚刚被吓傻了的男生才上气不接下气的抽泣起来，抽抽搭搭的讲起事情的经过。他的侧脸红肿一片，上面压着龚闻找来的冰袋。他肿着眼睛，等到伤口不那么痛了之后，他才慢吞吞的说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齐淼。”
陈稳坐下齐淼的边上，安静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不是第一次被欺负了，没有那么多眼泪。况且如果不是脚受了伤，他们还不一定抓得到他。
他闭口不言，该问的问了齐淼。他侧着头在人群里搜寻着赖言非的身影，在回来之后，她就消失了。
陈稳无力的扣着自己的衣角，想到了自己的不告而别。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齐淼的小姨急匆匆的赶来，众人见到来人，均是愣了一下。
带走齐淼的家长居然是刘芝兰。
刘芝兰作为城南区的主任，办公室就在他们对面。她向来是从容不迫的样子，此刻连仪态都顾不上，面上满是愠怒。
看到外甥肿起是脸，她眼神瞬间冷的像冰，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分。齐淼见到小姨，“哇”的哭出来。
刘芝兰把他搂紧怀里安抚，强压下十足的怒意，沉稳的向龚闻几人道了谢，随即先带着齐淼离开了。
赖言非不在，她趁着去门房的空档，去附近的药房又买了一副一模一样的新拐杖。
等她回来，刘兰芝已经带着齐淼离开了。孙薇和李瑞正小声讨论刚刚的八卦，龚闻见到她，简单的讲了下刚才的情况。
赖言非没细听，径直走到一直沉默坐在角落的陈稳面前，递给他新拐杖。
“给。”
陈稳在她进门那一刻就注意着了。看到被递到面前的银色拐杖，愣住，视线顺着拐杖往上，掠过手臂旁的红色袖章，最后撞入她平静的眼睛。
他没动，眼尾发热。
赖言非也不废话，直接把拐杖塞进他怀里。那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像被烫到一样，身体一颤，下意识抱住了。
“哇，和非非给我的是同款诶”孙薇看过来，还特意翘了下动弹不得的右脚。
“...”赖言非眼神偏开一秒，没接话。她转向龚闻，将手机里的视频和照片传给他，简明扼要的讲了拍视频的过程和当时的情况。
龚闻听的眉头紧锁，安抚的拍了拍陈稳的肩膀，然后拿着证据拷贝先行返回街道。李瑞见队长走了，也不再停留，继续刚刚未完成的巡逻。孙薇则因为腿脚的原因，留在门卫室等待陈稳的家长。
赖言非也要去继续巡逻，临走前，她把手机捅进兜里，转身问陈稳:“你现在住哪?”
陈稳还没从赖言非特意去给他买了个拐杖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下意识如实答道:“老李那。”
赖言非点点头，又看向他怀里的新拐杖，警告道:“带着它，除非你这只脚不想要了。”
陈稳抿抿嘴，他看向怀里的，又看向她，声若蚊呐:“知道了。”
赖言非满意的再点头，然后转身走入渐深的暮色里。
她又在外围巷道转了近半个钟头，直到学生几乎散尽，才结束巡逻往家走。
天边炫起晚霞，橘红色的天幕半褪半隐。
在等待红绿灯的间隙，赖言非远远就看见马路对面的陈稳。他坐在石头墩子上，旁边放着拐杖，怀里抱着个保温桶。
陈稳注意到她，远远的就向她招手，看着她走近。
待她靠近，陈稳把怀里的保温桶递给她，不自然的别过眼，声音僵硬:“老李让我给你的。”
赖言非拧开盖子，是炖煮软烂的鸡汤，香味浓郁。
陈稳观察着她的神色，半晌没看出什么变化，移开视线，补充道:“不喜欢可以倒了。”
“很喜欢。”赖言非整个气质都柔和下来，她弯着眼睛，竟是笑了。
陈稳第一次见到她笑，突然结巴起来:“那...那我之后还给你做。”
“不是，是老李给你做。”他结巴的咬到自己的舌头，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赖言非的注意力这才转到他的身上，那点从早上空病房开始就挥之不去的烦躁，在此刻散了大半。
她合上盖子，目光扫过他已经敢稍稍用力的脚踝，似随口一提:“街道最近有个课后学堂，好像在招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