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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赏菊宴偷窥(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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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秋宫
张欣潮瞧着周围,扬声道:“诸位,这都是误会一场,请散了罢,段家女郎,你可还有备用衣裙?不若跟着我们到别处将衣裳换下?”
段蔚不答,只冷眼看着她和阚玉。
江储悦在这会儿走近:“这是怎么了?”
众人见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是和江储悦同游的,他看着岸上湿漉漉的四个人,压下心火道:“成何体统!江储悦,女眷交给你,元青争、周慕跟孤走。”
周慕放下拧了一半的衣摆,道:“多谢殿下,不过臣二人的衣服都在马车上,可否容臣先去取?”
“准。”太子应道。
“怀媚,你等我一会儿。”周慕与元青争耳语一句就要走人。
曹抒拦住了他:“什么你取呀,我去取罢!你们快找地方暖暖,这都深秋了,别再得风寒。”
元青争欣慰孩子真是长大了,随手将周慕往后一拉:“那好,多谢你了紫御。”
江东瞧见这阵仗,心下又生一计,遂从贵女堆里钻了出来:“我留在这里等紫御罢,找到合适的换衣偏殿,请殿下差人告知我一声。”
太子一记眼刀扫过去,道:“这宫里多得是宫人,用不上江侍郎。”
江东无话,但看样子是不准备离开此处了,江储悦倒在女眷中还算颇有地位:“都散了罢,段家女郎、阚家女郎,你们跟我来。”
众人散去,这场落水闹剧倒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只有张欣潮,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这厢太子带着元青争和周慕行往偏殿,路上他生气了:“你去救她们才跳的湖?元怀媚,你让孤说你什么好!”
他脱下自己外衣要给元青争披上,元青争推拒:“殿下不可,太子冕服,臣怎能加身,还是先找个避风之处罢。”
太子顾忌着周慕在一边,没作强求:“跟上孤。”
元青争和周慕都害冷,于是互相靠着走了一路,太子瞧他们如此走碍眼,遂一座殿装了一个。
火盆陆续被宫人端进来,太子带着干巾帕跨过门槛:“抬起脸。”
元青争伸手想接过来,可太子已然上手,他轻轻柔柔地给元青争擦脸,眉头轻锁。
“殿下,臣自己来吧。”元青争拽帕子。
太子没什么表情:“都出去,关上门。”
“……”
待侍候的宫人们全退下,太子才又说话:“她们到底有多金贵,也值得你进水去救?依孤来看死了也活该,你以后万不准再做此般傻事。”
元青争冷得直打哆嗦:“殿下,事出紧急,当时臣与好友刚好离得近,没有不救之理。”
太子气恼她,低吼:“那也用不上你,你能比她们好到哪里去?你不也是女子?你的身子骨就很强健吗?不许再做了!”
元青争不以为意,拽过来巾帕自己擦侧颈的水:“臣救人之时,听着女郎们好似是起了一些争执,不知是否要有人断一断是非,
一会儿臣换好干衣裳,还是过去瞧瞧吧,虽然臣没看见什么,但说不得要被问话。”
太子闻言不悦:“元怀媚,你干活没够啊?她们的死活与你何干,横竖不过女儿家的争斗,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不许再出去!”
元青争脱去湿答答的外袍,温和笑道:“殿下,女儿家的争斗可一点都不简单呐,
都是人心,不可小觑,较之瞬息万变的战场也使得,若能有他处施展抱负,必然会出几位流芳百世之人!”
这其间的刀光剑影,她已从杨如晦与皇后娘娘之间见识到了。
但太子并不认可她的话:“一派胡言!你一人倒反天罡也就罢了,还想伙着大梁所有女人都跟你一样?”
“……”元青争话到嘴边又咽下。
她并不指望自己能够改变太子的想法,于是只能笑笑,着手拆头冠。
通常来讲,女人臀腿力量大,男人上肢力量大,但整体身体机能是上天使然,可是她们的争斗,哪个男人能说自己来就一定可以赢得下呢?
世间法则如此,那就先如此吧,改不改、如何改都待议,但有杰出的男人,就一定会有杰出的女人,谁也不会盖过谁的光芒。
“怀媚?干衣裳到了。”江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元青争绕过太子开门,缓步下阶:“多谢你了问之,子衡那边送过去了吗?”
江东见元青争如此向他走近,恍然间一时忘了呼吸。
彼时元青争身上衣物紧紧贴着皮肉,散开的墨发还往下滴着水,随着讲话喷出的热气仿佛点燃了什么。
直到手中包袱被元青争接过,他才回神答道:“送过去了,曹抒送的,我来送你的。”
元青争再次道谢,拿着包袱快步去往大殿里卧,待要闩门时,却发现这里卧门未置门栓。
可这并不算意料之外,除了至清楼,大梁应该再也找不到一个里卧置门栓的地方了,有门栓的那是大门。
她瞧着正堂的太子与江东,心想,这两人在此处也算互相掣肘。
太子虽知晓我是女人,可江东人在此处,他万不会蠢到进来瞧我,而江东压根就不知晓我是女人,所以更不会想着瞧我了,反而能看住太子。
安全。
元青争看着没有门栓的房门,起手关严:“快些换罢……”
好冷啊。
这想法虽然极对,但她没想到另一种情况。
房门关上后,江东竟没跟太子一起等,他直接走人,七拐八拐地绕到了里卧墙外——欲行偷窥。
他前头在人堆里时,就想好要这么干了。
江东现在有些不当人。
元青争换衣裳前把门窗俱已合严,他自然不能再打开,于是只好取下自己头冠的发簪别住了窗缝,尽可能的让两扇窗户闪出视野来。
……终得一线天境。
他屏着呼吸,看着屋里人一件、一件地脱掉湿衣裳,极度专注……而里面的人,浑然不觉。
这会儿时间流速仿佛慢了下来,江东提心吊胆,也怕被人发现,可屋里的真相,值得他去冒这份险。
喉结不停上下滚动,眼皮也不舍得眨一下。
良久。
他瞳孔骤缩!
彼时元青争全身已然赤条条,只剩一件束胸还在原处,侧身对着窗户,独属于女人的柔和曲线暴露无遗。
湿漉漉的墨发粘在她的皮肤上,许是掣肘,被她全拢到一侧正在拧水……
水,溅在地上,一大滩。
胸腔内心脏此刻恨不得要跳出嗓子眼随着其主窥艳,江东双眼紧紧盯着元青争的关键处。
腿根……
没有那物什。
他呼吸放得极缓,但异常粗粝。
女人!
她真是女人!
怪不得,怪不得太子与她谈事总要清殿!
好啊,萧正……
元青争没有继续解束胸,因为她很确信包袱里不会有新束胸,脱了还得再穿上,只好拿棉帕往里塞了塞,尽可能的吸些水。
之后便坐到床沿着手擦身子,但有着床帐和窗户本身的厚度,江东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使劲用发簪别住窗缝,胳膊紧绷,不愿错过任何一眼,静待元青争再下床。
待用巾帕擦干全身,元青争才打开包袱一件件穿起来,江东就这样一错不错地盯着窗缝,盯着时不时从床沿露出的两条白皙小腿。
吱嗡——
才穿上新的一套小衣,里卧门竟被推开了。
元青争猛然瞧见来人,气急败坏:“殿下此举可是君子所为,微臣衣冠不整,还请殿下出去!”
太子当然不会出去,他看着只穿了两裆与亵裤的元青争,血脉贲张,小小萧蓦然一跳。
将门再度闭合,他走近床沿,痴痴道:“怀媚,孤想你了。”
元青争不管他,赶紧继续穿中衣。
太子没有再靠近:“怀媚,席间孤让你散场后来东宫一趟,是想告诉你……
孤的婚宴日子定了,在明年三月,你能不能答应我,你不会在婚宴上祝福我。”
而元青争慌忙套上中衣后才稳住了自己,慢条斯理地开始穿外衣:“祝福,到时臣一定祝福。”
太子拧眉:“怀媚!孤说的是,不要祝福!”
听他言辞不虞,元青争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但没准备改,毕竟在方才那种情况下还是穿衣裳比较重要。
且她一丝说错话的后悔都没有:“臣以前见过江家女郎,她私下活泼识趣,面上端庄秀丽,实乃殿下良配,
臣是真心祝福的,还有,殿下这会儿闯进来,实在是有辱斯文。”
有辱斯文?
太子气得咬牙:“你是孤的人,就该给孤看!怀媚,你怎么能祝福孤?你得吃醋!你得撒泼打滚,让孤不要娶她做太子妃!”
元青争终于穿戴好大半,只差腰带,说话也不虚了:“殿下,
这不是臣撒不撒泼、打不打滚的事儿,这是国之大事,早就定下了,再说,臣实在没道理那样做。”
“怎么没道理了?你喜欢孤这便是最大的道理!”太子靠近,握住元青争的双肩,恨道,
“怀媚,孤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这么久了,你难道就不曾对我动过一丝心吗?”
元青争闻言不由低下头:“臣不喜欢殿下,殿下又不是第一日知道,
臣有忠心,而殿下也需要臣,这便够了,掺杂着别物的感情,还是别宣之于口,惹人笑话。”
“你觉得孤对你的感情是笑话?怀媚,你怎么能这么想,孤给了你如此大的自由,
是让你能爱上孤,不是让你把孤当一个笑话!”太子神情瞧着很受伤,他拉住元青争的手,不让她再动作。
元青争手上与他较了会儿劲,之后认败:“臣没有把殿下当作笑话,殿下,让臣束上腰带,好吗?”
太子贪婪地打量着她,低声诱道:“你换本声,喊孤一声哥哥。”
外头江东握着簪子的手血色尽失。
元青争垂下眸子,似是在挣扎喊与不喊,之后猛然要将自己的手往外抽,可换来了太子更有力的钳制。
没招儿了。
她再度认败,换上本声,轻唤:“表哥。”
女人的声音……元怀媚的声音!
一墙之外的江东胸膛极速鼓动。
太好了……当今太子与朝臣有染。
若我将这事儿捅出去,太子要女人就要不了名声,要名声就得把元怀媚的秘密戳破,届时无论元怀媚死与不死,太子都少了一大助力!
……不对不对。
我其实还有更好的另一条路走。
哼,元怀媚,我当初邀请你栖息到我这根枝头你不愿,可现在你是女人,那就好办多了。
我不屑于威胁你,但凭我江东此人,还拿不下一个你吗?
我生得如此好,但凡我舍你些垂爱,只怕你便会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吧?
到那时,太子处的消息,就是你邀宠的工具!
只要你好好为我传递消息,好好为我在太子处当细作,功成之时,我多纳你一个,不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