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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平安州遇贾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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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薛文起带着三七等人日夜兼程赶往了平安州,直奔孟有平府上。
一听王子腾的名号,孟有平衣服都没穿齐整,帽子都是歪的,赶忙迎了出来。
“薛兄,失敬失敬,咱们这真是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拎锤子砸了自己胳膊。”孟有平解释道,“商队这事吧,原因倒不在薛兄。就是,朝廷上面对各地官员有要求,最近粮食管的严,为防止有人不作为,便要求各地每个月最少要查扣多少个商队。”
孟有平一说,薛文起就明白了,这不就跟月末攒KPI一个道理吗。他家商队运气不好,明面上又没有什么背景,便被挑软柿子捏了。
“理解,理解。”薛文起笑着摆了摆手,钱旺便递上一匣子金银珠宝翡翠首饰,薛文起说,“常言道不打不相识,这些是给嫂子、侄女的见面礼,孟兄别嫌寒酸。小弟在平安州还有许多生意,日后还承望孟兄多多照顾。”
孟有平道,“这、这多不好意思,远道而来,倒让你破费。”
薛文起笑着把平安州的管事介绍给孟有平,日后平安州这边再有什么事,管事的直接过来找孟有平就行。
一番寒暄后,孟有平领着薛文起去了衙门里,办了手续,放了扣下的货物,管事的找人把货拉回去,这事便结了。
薛文起跟着商队回去,重新整理货物,重整商队,两日后,商队重新出发北上,薛文起绷着的神经才算松了松。
三七劝道,“大爷莫急,这批货原计划是提前一个月左右送到补给点,现在的话,若是顺利,刚好能赶在大军到达补给点之前送到。再说,补给点又不是只有这一批粮。”
粮食储存时间长,薛文起只要收到粮便会提前送到各个补给点。施兰亭设的补给点从西到东依次排开,薛文起便依次挨个填充。除去西边已经路过的补给点,如今就连最后一个补给点都有至少二分之一的仓储。
“行吧。”薛文起长吁一口气,目前这些补给都不算急,急的是攻下柔然之后,施兰亭和大晋对立,到时再想这么明目张胆的往北边边境运粮是不可能的,甚至连正常的行商都得停止。他必须赶在那之前给施兰亭屯足够的粮。好在澜河口那边已经可以停船了。只要施兰亭占领澜河入海口一带,南边的粮食便可以源源不断运往北地。
薛文起继续埋头查平安州这边的账本,账本都没问题,但他都到这边来了,总得了解了解这边的情况。看着枯燥的数字,薛文起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该把宝钗带过来的,至少也该带几个账房先生,走得急,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钱旺知道薛文起最不喜看账本,笑道,“大爷,难得来平安州一趟,要不然咱出去逛一逛?平安州这边有一家传承了几百年的老手艺老字号的家具工匠,听说他家祖上是前朝的御用工匠,他家打的家具,尤其婚嫁用的床啊柜啊,木料和手艺都是一等一的好,在京城也是千金难求的。来都来了,正好可以给甄大姑娘添一份嫁妆。”
薛文起眼睛一亮,这借口不错,立马扔了手里的账本,跟钱旺、三七去街上了。
钱家的铺子在平安州名声十分响亮,路上随便问了两个人便找到铺子,几乎占了半条街,一进铺子,琳琅满目,都不知道该看哪个。
薛文起锦衣华服,风度翩翩,一看便知是个不缺钱的大主顾,店小二热情地迎了上来,“这位公子,是要自己用呢,还是给家里姐妹添嫁妆?”
又见薛文起年龄不小了,很可能已经有了家室,店小二眼珠一转,笑道,“或是给夫人少奶奶添置一二?”
这句“少奶奶”可算叫到薛文起心坎里了,施兰亭可不就是他薛家长房长孙、名副其实的“大少奶奶”吗,他打算日后施兰亭进京了,他的婚房就从这家定家具了。
薛文起看这店小二愈发顺眼,笑道,“给妹妹添妆。”
“那您可来对地方喽!”店小二高兴道,引着薛文起等人进店,一一介绍起来。
转过一处黄花梨木的雕花屏风,突然听人喊道,“哟,这不是薛表弟吗?”
薛文起脚下一顿,转身,不是贾琏又是哪个。
“表姐夫怎在此处?”薛文起惊讶道。
贾琏热络地拍了拍薛文起的肩,“我过来是办差的,我倒要问你,如何跑平安州来了?是过来买家具?还是要买了这间铺子啊?”
贾琏玩笑道,一旁的店小二一听贾琏说薛文起要买他家铺子,立马惊得瞪圆了眼睛。这是什么玩笑?他家传了几百年的老铺子老手艺,哪是能随便卖的,这跟撅了自己祖坟有什么区别。
薛文起余光瞥见店小二的神色,也觉得贾琏这玩笑开得有点儿不尊重人了。在贾琏这个国公府公子眼里,一个传承再久的铺子也不值当什么,但有真手艺真本事的人总是值得尊重的。他还想买这家的家具呢,可不想得罪了店小二。看店小二的样子,这店小二该是钱家自己人。
薛文起不动神色地把贾琏搭在他肩头的胳膊扒下去,笑道,“偶然路过,听说钱家的铺子在这里,便过来瞧瞧。我家里两个妹妹也都到婚嫁相看的年龄了,遇到合适的,提前备上一两件,将来也不至于太慌乱。”这个年代,很多大家族的母亲会在女儿一出生就开始筹备嫁妆,遇到好的、合适的便提前收着。
薛文起微微勾了眼角,笑看向贾琏,“表姐夫来这里……难不成是为了二妹妹?或是给我表姐?”
二妹妹就是迎春,迎春和宝钗同年,自然也到了相看的年龄。但贾琏心里哪有这个妹妹啊,薛文起就是故意激贾琏的。贾琏来平安州就让他想到原著里偷娶尤二姐那一段,也不知道凤姐儿在听到那样的谣言之后有没有严查贾琏。他最近忙着给施兰亭筹粮,又有香菱、戚慎语的婚事,几乎忘了贾琏这个人。
薛文起是给妹妹筹嫁妆,又问他是不是给迎春筹嫁妆,两相一比,贾琏难得有些惭愧。但转念一想,宝钗是薛文起同父同母的亲妹妹,迎春和他又不是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到底隔了一层,有什么可比的,也就不那么愧疚了。
贾琏笑道,“惭愧惭愧,表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是你表姐说的算,我连个体己都攒不得,哪有什么闲钱给妹妹备嫁妆。”
“是吗。”薛文起皮笑肉不笑。贾琏管着荣府各种庶务,一年下来,手里过的银子数不胜数,他说自己没有体己,鬼信呢。
贾琏抓着薛文起胳膊,把他拉到屏风后的茶几上,神神秘秘,“既然遇见了表弟,正好,我有件事要问你,跟你打听个人。”
“柳湘莲,表弟可还记得这个人?”贾琏问道。
又是平安州,又是柳湘莲,薛文起眉头不由得跳了跳,心里有了种不好的感觉,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几分,只道,“不记得,似乎是有这么个人的。”故意模糊道,“好像是个唱戏的?叫做琪官还是什么的。你该去问宝玉,他对这些事比较了解。”
贾琏早问过宝玉了,但柳湘莲是个萍踪浪迹的人,连宝玉也不知道他哪里去了。
贾琏感叹道“表弟你这是贵人多忘事啊,去年赖大家的宴席上大家还见过呢。表弟你当时对柳公子可是相当待见的。”贾琏揶揄道。
薛文起呵呵两声,“一个戏子而已,我待见过的可多了,各种宴席上见过的人更多,难不成还得挨个记着?”
贾琏道,“也是。但这柳湘莲可不是什么戏子,也不是琪官,琪官另有其人,叫做蒋玉菡的。”
“实不相瞒,有人看上柳湘莲了,非他不嫁。她兄长托了我做说客。”贾琏道。
非柳湘莲不嫁的,除了尤三姐还有哪个。
话到这里,薛文起一颗心彻底沉底了,贾琏和尤二姐一准又搞上了。
这贾琏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原著的时候还拿儿子说事,现在,王熙凤才得一子,他就在外边沾花惹草,外室都养上了。王熙凤那般精明能干都没防得了贾琏。
薛文起咬了咬后槽牙,脸上硬挤出一个笑应付道,“我倒是好奇,表姐夫是受了哪家兄长相托,连闺阁里的事都能托上一二,这得是极亲近的人了吧。”
薛文起循循诱导,“你们府里的姊妹,上有老太太,两位太太,还有我表姐,表姐夫你本来就是兄长,算不得一个‘托’字,除了你们府——”
贾琏赶忙打断薛文起瞎猜胡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表弟,不是咱们府,是东府你珍大嫂子的两个妹妹。”
可能是和薛文起不如原著里薛蟠相处的那般好,贾琏没有坦白自己偷娶尤二姐的事,只说受了贾珍相托。尤氏姐妹上无亲父,只有尤老娘一个母亲,还有尤氏珍大嫂子这个异父异母的姐姐,实在让人可怜可叹。作为姐夫的贾珍不忍,便托贾琏帮他物色合适的人选,谁知尤三姐看中了柳湘莲,非柳湘莲不嫁。
薛文起冷冷笑了声,什么叫不忍,分明是贾珍贾琏降不住尤三姐,嫌肥羊肉烫口,嫌玫瑰花刺手,尤二姐自觉有了贾琏这个终身依靠,想过那温顺和满的日子,可一看到尤三姐的荒唐行事就像镜子一样照到过去的自己,嫌尤三姐碍事、扎眼了,这几个人便想着拣个人,正经的把尤三姐聘出去,名声又好听,自己还图个清静,心安。
不想,尤三姐是个刚性的人,非柳湘莲不嫁,也真的大改从前,安分守己,非礼不动,非礼不言起来,这才有了贾琏四处打听柳湘莲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