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114、第 114 章

　　奚芳菲把步芷心送到停车场，路上两人一句话没说，后备箱打开，步芷心拎出三箱葡萄：“多的给蔡青。”
　　浅绿色的纸箱上印着东郊某农庄的LOGO，似乎是私家园林种植出产的，纸箱不大，单个大概三斤左右的量，有手拎的圆环，一个人也能拿全。
　　奚芳菲有些惊讶，她还真准备礼物了，原以为是个借口呢。
　　既然人送下来了，东西也拿到了，她当自己这趟任务算完成了，拎起水果就要回去。

　　“我看你对恒瑞的凌总也并非无情，何不接受了他？”步芷心突然开口。
　　奚芳菲皱了皱眉，她就知道这女人有话要说，亲亲热热地挽出门，憋到现在也算是本事，她平静地转过身，尽可能耐心地回答：“步总，我想你误会了，我曾经在恒瑞工作五年，恒瑞是我的老东家，凌恒是我的前上级…”

　　“你想说你们俩没什么，只是单存的前同事关系？”步芷心抬手打断她，挑着眉叹了口气：“唉，可怜的阿叶，竟然被你这种脚踏两只船、虚荣又拜金的捞女骗得团团转…”
　　奚芳菲脸色一沉：“步总，造谣诋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对，我是没有证据，但我能看穿你，以阿叶的敏感必定也能，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步总是坚持要给我泼脏水吗？”
　　“呵，你本来就不干净吧，何须我泼？”
　　“步总说完了吗？”

　　步芷心扯起嘴角，向前俯身，像是耳边低语一样开口：“我知道阿叶很优秀，让你难以放手，但做人不能太贪心，他迟早会看穿你的虚情假意，于其到时候狼狈退场，你倒不如现在就抱紧凌恒的大腿，趁他还愿意被你骗、能捞一笔是一笔，千万别等一无所有了才后悔自己要得太多啊…”
　　奚芳菲怔了怔，转身就走。
　　走出没几步气不过又回来：“这个世界上所有针对我的言论，只要我否定，纪拂叶通通不会信，如果你以为仗着老同学的身份就能左右他的思想、破坏我们的关系，那我才要真的奉劝你，给自己留点脸面吧，你屁都不是。”

　　“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步芷心诧异后骤然大喜：“在阿叶面前装得谦卑弱小、楚楚可怜的、私底下却是这种丑陋粗鲁的德行！”
　　“丑陋怎样、粗鲁又怎样，纪拂叶就喜欢我这款。你哪怕嫉妒到发疯，也不得不承认，他连你的半片衣角都不愿碰到。”
　　“胡说！他向来如此，我们读书时他就很守礼节…”
　　“那他为什么允许我随意摆弄，却偏偏躲开你的触碰，你告诉我答案？”
　　“你是他助理…”
　　“然后呢？”

　　步芷心瞬间陷入沉默，因为她是他助理，就可以吗…
　　很明显不是。
　　从他们认识起，纪拂叶就是班里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哪怕是自认为与他有些交情的自己，也并不例外，唯一一次她帮他整理领结，还是高二汇演前被老师要求的。
　　因为奚芳菲是他助理，就可以同他亲密接触？
　　荒唐，这个答案她连自己都骗不了。
　　可如果不这样想，就得承认奚芳菲在纪拂叶心里异乎寻常的地位，这更让她难以接受。

　　“罢了，姐跟你这种傲慢自负的人讲不清楚，回去上班了，再晚一点，我们家阿叶该四处寻我了，没办法，他总是这样粘人、半刻都离不开我…”
　　奚芳菲过完嘴瘾，丢下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像是嘲讽、又像是同情，然后潇洒转身。

　　不远处电瓶车车棚下，刚外出回来的习璐合上吃惊的嘴，拎着头盔追进大厦，在最后一秒挤入电梯：“喂，刚才那女人谁呀？”
　　低头看手机的奚芳菲吓一跳，缓了缓回答：“纪拂叶的高中同学…你回来挺早么，在哪儿偷看呢？”
　　“什么偷看呀，我刚停完车听到争吵声，回头发现你跟一个女人掐起来了，本来想过去帮忙的…”
　　“那怎么没来？”
　　习璐撇嘴：“就你这输出量，我去了不是欺负人？”
　　“也是…”

　　手机震动两下，纪拂叶发来消息：【上来了吗？】
　　奚芳菲回了个“yes”的卡通表情包。
　　习璐八卦的声音再次响起：“哎，你刚说她是纪总的同学，那你跟她吵架…”
　　“她先动口的。”
　　“哦，所以她也喜欢纪总啊？”
　　“很显然。”

　　电梯门开，奚芳菲率先出去，习璐紧跟其后：“我看她穿得珠光宝气、跟要去走红毯似的，家里挺有钱的吧。是不是警告你了，说你这样的女人配不上纪拂叶，让你有多远滚多远？”
　　奚芳菲停下脚步回头，习璐收起兴奋的眼神，嘿嘿一笑：“那啥，我就听了个大概…”
　　“拿去分了。”
　　“哎哎，这什么啊…哦葡萄啊…”

　　两箱水果扔过来，习璐堪堪接到怀里，营销部方向跑来一人：“璐姐，我帮你！”
　　“小雅？你搬过来啦…”
　　“是呀，今天起我就是璐姐的人喽…”
　　“行，以后姐姐罩着你…”
　　无视后方勾肩搭背的两人，奚芳菲快步朝总经办走，经过开发部时把另一箱水果丢到蔡青桌上。

　　“呯”地一声，纸箱砸到桌上震得蔡青一愣。
　　奚芳菲扯动嘴角冲他笑了笑，很快进了办公室。
　　“好可怕…”蔡青搓搓胳膊，瑟瑟发抖地披上外套：“汗毛倒竖了我…”

　　蒲思思刚想打趣两句，总经办门再次打开，才进去不久的奚芳菲抱着一叠材料出来，平日温婉可亲的眉眼透着拒人千里的冷漠，后面跟着一个絮絮叨叨、慌慌张张的男人：“…你不陪我去？为什么…周末你有别的安排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去？我房间都订好了。”
　　“订好就退。”
　　“不行，你得给我个理由，不然…”
　　“理由理由！你烦不烦？”奚芳菲猛地驻足，心情异常烦躁：“都说了这是你们的谢师宴，我又不是慧中的，还要什么理由？！”
　　“……”

　　大厅瞬间寂静，所有键盘鼠标声都停了下来，工位后一张张震惊的面孔茫然地望向通道，纪总刚才挨骂了？
　　被奚特助？

　　职工们吃瓜的热情迅速被点燃，不敢明着张望，都缩着脖子躲在屏幕后，悄咪咪地用自己的眼睛记录老板的“高光时刻”，个别甚至还幸灾乐祸地举起了手机。
　　比如屁股还没坐热的习璐，和门缝里偷看的庞燕妮。

　　“不是慧中的没关系啊，你作为我的女…”
　　“我去仓库了、有事回来说！”
　　眼看纪拂叶要说露嘴，奚芳菲丢去一记警告，快步跑出了公司。
　　大厅一阵唏嘘，这都快听到关键点了，奚经理怎么说走就走，讲话讲一半、吃瓜不尽兴，难受啊！

　　不过两人这一吵，大部份员工也看出了些猫腻，纪总参加谢师宴都想带上奚经理，那锲而不舍的态度活像要领对象去见家长似的，都不是傻的，仔细一推测，聪明的人都懂了。
　　项目部角落，一直盯着门口方向的梁志收回视线，落寞地垂下脑袋。

　　拒绝是因为堵气，奚芳菲承认，她把自己在步芷心那儿受到的闲气通通转移到了纪拂叶身上，谁让他一天到晚花枝招展，害她莫名其妙被奚落一通。但不爽归不爽，她要真因为这个跟纪拂叶冷战，反倒遂了步大小姐的意。
　　S市的行程该去还是得去，自己的对象，自己看着。
　　见她回心转意，纪拂叶拉住她手晃了晃：“看！你想怎么看都行，把我系裤腰带上都成…”
　　公司人多眼杂，除了捏捏她的小肉手，他不敢有别的想法了。

　　下午六点，因开发与项目有会，纪拂叶留下来加班，不懂代码的奚芳菲被允许准点下班。
　　梁志等在她车旁，轻声招呼：“姐姐…”
　　习璐看看两人，识趣地松开手：“我先回去准备，你快些噢。”
　　“行。”
　　奚芳菲目送对方远去，转身开口：“今天开发不是加班？”
　　“哦，我实习生，经理没要求。”
　　“嗯…那你特地等在这儿，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梁志看着她慢悠悠走到自己面前，焦糖色微卷的长发垂于雪白光洁的肩头，在热气未消的夏日夕阳下透着惑人的金光，他忽然觉得喉咙干涩，唇线绷直了又松开，良久才道：“纪总…对你好吗？”

　　奚芳菲挑了挑眉，垂下眼：“纪总，对扉页的每个员工，都很看重啊。”
　　“这我知道，我不是想问这个…”梁志面上闪过着急。
　　“那你想问什么呢？”
　　“就是他…你…很喜欢吗？”
　　“没听懂。”奚芳菲微笑。

　　梁志看出来了，她是故意在逃避这个问题，但他今天还非要问个明白不可了。
　　“我没开录音，你不用担心！”他把自己身上的口袋、包包都翻出来检查，又把手机打开让对方确认，然后深呼吸，继续说道：“我站在这里，仅代表我自己，我就想知道，你是不是很喜欢纪总…”
　　“喜欢倒必须和他在一起，眼里再容不下其他男人，无论我如何努力，你都不会看到我？”

　　奚芳菲微微蹙眉，散漫的面庞上多了些认真：“小志，我很感谢你的喜欢，但人类的感情很复杂…”
　　“好了姐姐！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梁志捏紧手心，神色变幻间，表情逐渐坚定：“我今天找你，也不是想确认这些…”
　　毕竟她和纪拂叶的关系，在扉页内部已经不算秘密了。
　　奚芳菲露出疑惑：“那你…”

　　“我也很不错的姐姐！”梁志重新挂起笑容，昂首挺胸地拽了拽背包袋：“虽然比起纪总，现在的我是有很多不足…但我比他年轻！只要给我时间，我有信心十年以后绝对能超越他！”
　　奚芳菲怔了怔，微拢的眉心展开一抹温柔，她低头笑了下，随即抬头：“嗯，相信你。”
　　“真的吗，你相信我？那姐姐可以等我吗？”少年来劲了，拉着她手就要撒娇。

　　“不可以！”大楼方向赶来一人，匆忙的脸上写满了危机感：“实习生，做人要有自知之名！”
　　梁志刚想辩驳，身侧的奚芳菲已被对方拽了过去。
　　“纪拂叶，你涵养呢…”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我是说，你对人家梁志。”奚芳菲不满地瞪人：“他比你小半轮呢，你没点风度啊。”
　　纪拂叶利落地打开车门，一边把她往里塞，一边抬头冷哼：“他都撬我墙角了，我还要什么风度？”
　　他的涵养可不是留给情敌的，哪怕是十年后的情敌。

　　“还有这个，你们忘在冰箱了。”
　　车门关闭前，他塞进来一个丝带包扎的精致礼盒。
　　奚芳菲拍了拍脑门，她把送给习璐和串子的乔迁蛋糕给漏了，下班前她还提醒自己呢，结果打完卡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幸好纪拂叶发现了，不然空手去蹭饭多少有点难为情。

　　纪拂叶送完东西就走了，估计得加班到很晚。
　　“姐姐…”
　　梁志敲敲窗户，等奚芳菲降下玻璃，又凑上来：“真的不等我吗？”
　　奚芳菲嘴角一抽，十年后她都四十多岁了，那肯定等不了啊，不想给他希望，就当场让他死心：“不如我们拜把子吧，结成异性姐弟，也是一家人呢。”
　　梁志缩回脑袋，为难地挠了挠头：“姐姐，明天见。”
　　“再见弟弟…”成功吓到小孩的奚芳菲一阵得意，油门一踩就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