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115、第 115 章

　　即将进入下半年冲刺期，扉页各部门大小会议不断，开发和项目最忙，江明明没时间带人、蔡青又不擅长培训，新人在高强度又快节奏的团队中显得格格不入，奚芳菲找纪拂叶一合计，决定把梁志和新来的另一名实习生调去项目部，陆程光最早也是做开发的，又会调教新人，实习生丢给他反而有更多学习机会，问题就是会忙些。

　　不过整个公司最忙的还是纪拂叶，只要迈进办公室就会被各种围堵拦截，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连个人时间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于是已经快加一周班的纪BOSS生了逆反心理，周四那天主动拉着奚芳菲踩点下班。

　　回到鸿安，天都没黑，奚芳菲靠在车门上调侃：“老板，流程这么熟，上学时没少翘课吧？”
　　纪拂叶掐掉蔡青打来的电话，撑着玻璃俯身：“叫我什么？”
　　“老板呀。”
　　“再给你个机会，下班了，该叫什么？”
　　奚芳菲扬起眉眼：“纪拂叶。”

　　被点到名字的某人不太高兴，酷酷地板起脸：“都这么熟了，我不值得拥有一个爱称？”
　　在公司里，她喊庄玉“小玉”，喊习璐“璐璐”，喊庞燕妮“燕妮”，就连新来的实习生梁志，都是去掉姓氏喊的“小志”，轮到他这儿就连名带姓地喊，跟喊路人似的。
　　不公平。

　　奚芳菲看穿他的小心思，抿唇笑了笑，恶作剧地回答：“爱称必须得是有纪念意义的，那我喊你…”
　　纪拂叶瞳孔睁圆，一脸期待。

　　“…黄毛怎么样？小渔村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及花絮婚礼上第二次见面，你都是黄色的头发，像个叛逆的中二青年！”
　　男人垮下脸：“不怎么样。”
　　她就不能记住他帅气的造型？
　　比如他第一次去她家吃饭，那时候已经染回黑发，笔挺的休闲款西装，一米八的大长腿，稳重得体的成熟气质…
　　“那我想不出别的了，你自己来，顺带给我也取个。”奚芳菲忍着笑意摆烂。

　　取昵称这种事情她最不擅长了，尤记得当年参加国画社、社长要求每位成员都有花名，她看别人又是翻书又是引据的好不麻烦，干脆把自己的名字重新组装、改了个字，取为“芳戏菲”，省事是省事了，被社长笑话了两年，说她这个花名跟“熹妃”撞音了，不如前面再加个“钮祜禄”得了。
　　她才不想当“熹妃”，如果她穿越到那个年代，知道自己怀了爱人的小孩，肯定先来个假死脱身，然后找个山清水秀又安稳的地方苟起来，其它的再从长计议。

　　总之花名也好、爱称也罢，不过是个名字，她没太多所谓。
　　纪拂叶噘嘴沉思，两颊生嫩的奶膘鼓了鼓，低头在她唇边一吻：“或者，你有小名吗？”
　　“有啊，我小名叫‘姐姐’。”
　　“……”
　　纪拂叶无语，兜了这么大圈，就是为了骗他喊“姐姐”是吧，看来真是被梁志那个小屁孩带坏了。

　　奚芳菲捧住他脸颊，像逗幼儿园小朋友似的坏笑：“什么表情哦，觉得我占你便宜啊…”
　　“想听我喊这个？”纪拂叶眸色渐暗，垂头咬住她唇，辗转片刻才松口：“跟我回家…”
　　“等等等…”奚芳菲拉住他：“不开玩笑了，我小名叫‘心芮’，五岁前家里人都喜欢喊我‘芮芮’，上学后才跟着老师们改口喊‘菲菲’。不过我妈生气时，会连名带姓地叫我。”

　　奚芳菲刚交待完毕，前方传来一声怒吼：“奚芳菲！”
　　空荡幽静的地下车库，这道喊声格外清晰入耳，将毫无防备的两人震得一愣。
　　“妈！”奚芳菲连忙推开纪拂叶，朝前迎了两步：“你什么时候来的…”

　　杜女士没急着回答，严肃的脸上挂满寒霜，视线越过女儿谴责地扫向后方。
　　纪拂叶跟着走过来，恭敬有礼地低了低头，神情乖巧：“阿姨好。”
　　奚妈咬紧腮帮把女儿拉到边上，压低声音：“你怎么这么糊涂，就算他是老板，你也不能跟着翘班啊，在公司影响多恶劣…”

　　“妈，我们没有翘班，准点打卡走的…”
　　“那更不行了！他是老板准点走没问题，你哪能有样学样，时间长了不得对你有意见？”
　　“他没意见…”
　　“他现在没意见是对你有想法，等哪天耍腻没兴趣了，不得让你连本带利地归还？我们商场的太子爷就是这德性，妈妈见多识广，像他这种花花公子，换女朋友比换内裤都勤快的！”

　　母女俩正抱头窃语，身后传来一声轻咳，接着被未来丈母娘误会不换内裤的纪某人幽幽开口：“阿姨，这里隔音不好，不如上楼说？”
　　杜女士立即闭嘴，尴尬地扯了扯女儿。
　　“没事的，他不会介意…”奚芳菲笑着拍拍亲妈，扭头嘱咐：“你先上去吧，我和我妈有事聊。”
　　“好。”纪拂叶点点头，双手插兜地进了电梯间。

　　奚芳菲等他上楼了才重新开口：“妈，你不要对人有偏见，他不是你在电视剧里或是在单位吃瓜看到的那种人，而且他每天都洗澡换衣裤的，从里到外全换。”
　　“你怎么知道的…奚芳菲，你不会跟他同居了吧？！”奚妈骤然冷脸。
　　那小子什么性子她都没摸清楚呢，别说女儿跟他住一块儿，哪怕只是交往她都不同意的！

　　“没有，你冷静点。他住15层，我住17层，中间还隔两层呢…”奚芳菲解释。
　　“真的？那你怎么会，这么了解他的私生活？”
　　连对方每天洗澡都清楚，这不正常吧。

　　面对杜女士严谨的猜疑，奚芳菲从手机翻出一张照片：“他的手臂之前受过伤，我去照顾了几天，当然，有工资的哈，据我观察，他私下是有洁癖的，耳机掉地上了都要拿酒精棉擦上半天，洗完澡换下的脏衣每天都洗，绝不留到次日，光这两点我就做不到。”
　　“乱讲，你不洗衣服啊？”
　　“我洗啊，但有时候换下的多了，我可能会分两天洗嘛。”

　　奚妈直觉女儿在替对方说话，但又无从反驳，毕竟奚爸在家就比较懒，内裤一周换一次，袜子更是要堆成小山了或是换不过来了，才肯洗。
　　两相对比，这个纪总好像是挺爱干净了，至少她每次见他，小伙子都是清清爽爽、整整齐齐，连头发丝儿都是规矩的。
　　但她很快又担心起来：“我在网上看人说，男孩子太爱干净的话，很有可能性取向会有问题，这个纪总…”

　　“妈你又来了，都说网上的东西真假掺半，不能尽信的。”奚芳菲都快笑了：“你老说爸总是端着手机刷视频，你自己也是吧。”
　　杜女士尴尬地直了直腰：“那我还不是为了跟上你们年轻的脚步…你别转移话题啊，我们现在讨论的不是他的个人卫生问题，而是像他这种人对感情的认真态度…”

　　“他是哪种人，我天天跟在他身边，不比你清楚？”
　　“你少来了就你这眼光…话说你刚提到，他的手之前受过伤，怎么伤的呀？”
　　“昂…上半年公司团建出了点意外，他为了保护我伤的…”
　　奚妈愣住了，不屑的眼神慢慢转为同情：“为你伤的呀…那你还收人家护理费…”
　　“肯定要收的，我又不是他生活助理。”奚芳菲不以为然。
　　况且那时候他俩还没确认交往，就是纯粹的同事关系而已，不收才奇怪呢。

　　“哎呀呀…冷血的女人。”
　　奚妈咂舌，此刻的她早已忘了，就在几秒钟前，有着丰富人生经验和犀利眼光的她，还在用自己傲慢的眼光刻薄地审视着纪拂叶，恨不得把人像洋葱一样剥了研究。

　　“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奚芳菲总算发现亲妈手里的食盒。
　　“哦，差点忘了…”奚妈把食盒递给女儿，唠叨着又道：“你外公他们明天就回老家了，记得你爱吃蝴蝶酥，特地给你做了些。他们不知道你住哪幢嘛，就让我下班了赶紧给你送来。”
　　奚芳菲心口软软的，自己都多少年没回老家了，外公依旧记得她的喜好。

　　“怎么不让爸爸送，你坐公交多麻烦…”
　　“本来是想让他送的，但他那五金店不是刚开业么，忙得根本走不开，还得是我…”
　　“那明天我送外公外婆吧，我请个假。”
　　奚妈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很快掩去：“那最好不过了，你来送，你外公外婆肯定很开心，你爸也可以全心顾店。既然这样，你现在就跟我回云尚吧，省得明天跑过来…”

　　现在就回？
　　奚芳菲迟疑地扣了扣脑门儿，可下班路上，她已经跟纪拂叶约了晚饭。
　　“你考虑什么呢？外公外婆这一走，下回见面要等半年后你表妹订婚宴了，还用犹豫？”
　　“行，咱们回家。”
　　才停好的小汽车再次亮灯，母女俩重新出发。

　　楼上公寓内，纪拂叶刚搭好晚上约会要穿的一身，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
　　【我跟我妈回云尚了，明早送外公外婆他们去火车站。】
　　纪拂叶放下领带，失落地回了个【哦】。

　　老婆被丈母娘拐跑，再郁闷也没办法，点个外卖返回公司，敬业的纪BOSS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加班。他回来开发和项目最高兴，尤其是蔡青，担心他再逃跑，抱着电脑和水杯就去了总经办，明目张胆地监督老板干活。
　　“恋爱有什么好谈的，还是工作得劲儿，是吧老纪？”
　　蔡青笑嘻嘻的，纪拂叶哼了一声，移来一座迷你屏风挡在两人中间，眼不见为净。
　　“干嘛啊老纪，我看不到你脸了…”
　　“闭嘴。”

　　晚上八点，奚芳菲打来电话查岗，顺便提醒某人通过她的请假审批，得知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没说两句就要挂断。
　　“先等等，我有话问你。”纪拂叶一本正经地留住她，抱着手机去了幽静的楼梯间。
　　奚芳菲还当有什么大事，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了，哪个文件有问题？”
　　“心芮，芮芮？”男人嗓音一沉，亲切地喊出她五岁前的乳名。
　　奚芳菲怔了怔，咬着嘴唇应了声：“嗯，就喊芮芮吧…”

　　这个称呼连她爸妈都很多年没喊了，早已在他们家的记忆中逐渐淡去，逢年过节被年长的老人提起，她甚至会觉得陌生，总感觉像在叫别人。
　　但纪拂叶喊她时，很奇怪，她没有觉得十分别扭，就好像她还是那个逢人见了就要上来搓一搓她肥嫩脸颊的五岁小女娃。

　　“我的小名，叫墨鱼汁。”
　　“噗…你说什么？”
　　纪拂叶不好意思地摸摸后颈，在漆黑的楼道里靠墙低语：“赵女士说，我出生时黢黑，混身上下没一块白的，可能投胎路上不小心掉进墨谭了，后来我上学了，我爸工作忙不着家、我妈醉心烹饪没空理我，在最叛逆的年纪，没有家长监督辅导，依然各科成绩拔尖，回回考试全班第一，我妈更坚信了，肯定是掉进墨水池，喝了一肚子墨水，才有这样的学习天赋和自觉…”
　　“可是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叫墨水呢？”奚芳菲不解。
　　“哦，赵女士喜欢吃墨鱼，单纯觉得顺口。”

　　他讲完，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爆笑，奚芳菲捧着手机倒在床上，忍得脸颊有点抽筋，其实并没有很幽默，但不知为什么，从纪拂叶语气平平地嘴里说出来，就是很好笑。
　　她能猜到他现在的表情，肯定蹙着眉头、抿着嘴，很无奈但又没辙的样子。
　　八成心里还特别后悔，早知道不说了。
　　墨鱼汁？
　　虽然很敷衍的样子，但赵阿姨太可爱了吧。

　　“那你后来怎么白的呀，泡牛奶浴了？”
　　“没有，初中毕业就白了，估计长身体了。对了，老人家明早几点的火车？”纪拂叶迫切需要转移话题。
　　奚芳菲打开手机确认：“九点十五…你要来吗？”
　　“嗯…上午有个会，应该赶不上了，你替我赔个礼。”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