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24、第 24 章

　　纪拂叶沉着脸色不语，奚芳菲扫过他和于森的反应，敛下神色折返。
　　见她如此温顺，其焱舒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粘腻的目光从她手腕扫到腰间，又从腰间落到她胸口，满肚子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奚芳菲眼观鼻鼻观心，倒完酒将瓶子留下：“其总，这酒后劲儿大，建议您小酌。”
　　她说完要走，其焱却突然探身，一把拽住她手腕：“行啊，那你陪我小酌一杯？”
　　接着他仰头将奚芳菲刚给他倒的酒水饮完，又在他自己喝过的杯里满上酒，举到奚芳菲眼前。
　　“来！”

　　奚芳菲站住脚，本能地挣脱对方钳制。
　　其焱嘴角一拉，酒杯重重砸在桌上：“怎么，不给面子？”
　　他是今天甲方代表中身份最高的，他的态度将决定双方合作的可能性，这女人竟敢在他面前耍个性？
　　现场忽然安静，一道道观望的视线打过来，奚芳菲抿了抿唇，开口：“其总，我去取杯子。”
　　“取什么杯子？”其焱又拉住她，指了指自己用过的酒杯：“现成的不有吗？奚特助这是嫌我喝过的……脏？”
　　他眼神透着威胁，奚芳菲不得不否认：“没有……”
　　“没有就喝！”其焱重新抬手。

　　金箔底的水晶玻璃杯明晃晃地朝奚芳菲嘴边怼，周遭几人表情怔愣，几乎都屏住了呼吸。
　　“哐当”——
　　包厢内响起一阵杯盘落地的声音。
　　其焱抖了下收住手，扭头望去。
　　两米长的大理石商务圆桌对面，纪拂叶拢了拢西装领口，缓缓抬头：“抱歉，没拿稳。”
　　奚芳菲提起的气降下来，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哦那个……这套餐具确实滑，我刚也差点摔了！”
　　于森尴尬地笑，立马喊助理取了套新的给纪拂叶。
　　其焱反应过来，再次将酒杯搁下，面上压不住的恼火。
　　“是餐具滑，还是纪总瞧我使唤你的小助理，不高兴了？”
　　此话一出，于森忙又解释：“怎么会？其总您误会了，以您的身份给谁倒酒都是给对方脸面了，纪总绝不会有这种想法……”
　　“是吗？”其焱嘴角歪了歪，眼神斜睨：“可我怎么觉得，奚特助就是瞧不上我这张老脸啊？”
　　于森顿住，面上笑容凝滞。

　　眼看气氛僵持，边上的助理赶紧开口：“哎哟于总！您看您这说的什么话，您和于老师多少年的交情了，他还能哄你不成……您亲自劝酒，奚助不给面子是不可能的，她这是在害羞呢！”
　　助理说完，于森蹙眉一瞪。
　　老子是这意思吗？

　　见状，鼎泰两位经理也跟着起哄。
　　“说起来，我进公司这么久，还真没见其总给哪个员工倒过酒，稀奇哟。”
　　“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说话英雄难过美人关，咱们其总也不例外呀……”
　　“还真是……奚特助，这杯酒你要是不喝，其总可是会伤心的哟……”
　　鼎泰的人一唱一喝的，奚芳菲骑虎难下，余光瞥见纪拂叶似有动作，但被一旁的于森压了回去。
　　她垂下眼睫，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六十七度的陈年老白干，一口入喉，辛辣回肠，奚芳菲捂着嘴呛了两下，抬头迎上其焱等人蠢蠢欲动的目光，她拎过酒瓶又续了两杯。
　　连饮三杯，她看向其焱：“其总，不好意思让您误会了，这三杯给您赔罪。”
　　不待其焱反应，她又将空杯满上：“听闻您和两位经理工作繁忙，非常感谢几位能抽空过来。”
　　说着她举杯仰头，继续连敬三杯。
　　喝完第二波，众人以为差不多了，毕竟这是六十多度的白酒，哪怕是个壮汉连灌六杯也得咂舌，何况她是个身板弱小的南方女人。
　　却不料奚芳菲举起酒壶又满了一杯：“扉页愿与鼎泰建立长期友好战略关系……我在此致上真诚的合作期许，希望其总和两位经理能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说完，她再次独饮三杯。
　　其焱目光逐渐复杂，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饭桌上安静了两秒，下一瞬，鼎泰信息和运营两位负责人就热情地凑了上来。
　　“没想到啊奚经理，原来你酒量这么好！”
　　“奚经理，女中豪杰啊，咱俩也碰一个！”
　　“奚经理爽快，我也敬你一杯！”
　　连其焱都跟着起身：“奚特助，深藏不露啊……”
　　一时间，奚芳菲又被鼎泰的人围在中间。
　　眼前人影晃动、杯觥交错，她伸手撑住桌面，极力保持着清醒，心里却开始发慌。
　　不愧是北方高粱酒，入口甘醇她没当回事，原来后劲这么大……
　　别说再接三杯酒了，此时此刻，再多闻半口酒气都能把她撂倒。
　　拼也能拼，就是不知道她倒地上了，纪拂叶会不会把她扛回去，还是干脆扔这儿……

　　“奚特助，方才是我冒昧了，这杯我敬你！”其焱不知从哪儿又找到个杯子，满了酒向她举来。
　　奚芳菲额角狂跳，心念微动时，身后脚步声渐近。
　　她偏头去看，一人擦着她耳尖伸手：“抱歉各位，我助理不胜酒力……”
　　然后她方向一转，被人揽着肩膀送出了人群。
　　空气忽然新鲜，她猛吸一口气，酒意散去不少。
　　“哎，奚特助怎么走了？”其焱不甘心地伸长脖子，试图把人喊回来：“奚特助，咱们还没喝够呢！”
　　他踮着脚尖探头张望，却被纪拂叶高大的身影挡了个严实。
　　不由烦闷：“纪总，你这是做什么？”

　　纪拂叶挑了挑眉：“其总，她又不懂酒，还是我陪你喝……你不会不给我面子吧？”
　　“哎你……嗨……”
　　其焱越不过他，只能气恼地干瞪眼。
　　奚芳菲扶住椅背，头晕眼花地靠在后面看戏，耳边又响起一声音：“奚经理，麻烦让让。”
　　她扭头，于森拎着酒瓶挤上来，迅速加入前方战局。
　　“来来来，我也敬大家一杯，感谢其总和两位经理百忙之中前来赴宴，我先干为敬……”
　　“哎哟，于大明星海量啊！”
　　“其总，这杯单独敬您，我干了，您随意。”
　　“哟呵……纪总都干了我能随意吗？小于来，给我满上！”
　　“其总，你别光顾着跟叶子喝啊，我也敬你一杯……”
　　“你们两个……行行，我都干了……”
　　“其总好酒量啊！来来来，我再给您满上！”
　　“……”

　　一顿午宴吃到下午三点。
　　散场时，其焱趁着纪拂叶去结帐，拉着奚芳菲加了私人微信、交换了电话。
　　当然，奚芳菲是不可能给他私人号的，拿了入职时领的工作号来对付他，而工作号的朋友圈至今没有发过一条动态。
　　其焱美滋滋地打开对方朋友圈，当看到那条冷酷无情的横杠时，上扬的眼角耷拉下来。
　　“奚特助，平时不喜欢发动态？”
　　奚芳菲挂着礼貌的笑：“不太喜欢。”
　　其焱放下手机，眼神在她身上打转：“奚特助，何时进的扉页呀？”
　　“其总，我三月刚入职的。”奚芳菲如实回答。
　　“噢，新人啊。”其焱转了转酸疼的脖子，眼神隐秘起来：“那你可得好好表现了……试用期努努力，争取早点转正……”
　　“谢谢其总，我会加油的。”

　　“哎，加油不能光喊口号，力道得使在对的地方，才有用……”
　　其焱话里话外全是暗示，奚芳菲依旧保持着笑容，公式般地回答：“其总说得是，我一定认真专研。”
　　“还专研……”其焱忽然靠近，笑眯眯地张嘴：“你要愿意，我的经验都可以传授给你，包括鼎泰和扉页的合作……”
　　他凑得近，又是压着声音说话，哈出的气几乎全喷在奚芳菲耳边，一股浓重的烟草混着口臭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奚芳菲眉毛直跳。
　　她握紧拳头，继续微笑以待。

　　其焱见她没躲，越发来了兴致：“你们这次来，住哪儿呢？”
　　“其总，酒店是于老师定的，我也不清楚。”
　　“房卡上有名字，你看看嘛？”
　　奚芳菲想了想：“好，等纪总回来，我让他看看。”
　　“让纪总看……”其焱脸色一变，冷笑起来：“你不会想说，你的房卡在纪总那儿吧？”
　　“对的，其总。”
　　“呵呵，奚特助，这就没意思了。”
　　听说过领导物品在助理包里的，没听过助理私人物品在领导包里的，况且方才他们起身，也没瞧见纪拂叶身上有带包，总不能揣在上衣口袋里吧。
　　就算不想告诉他下榻住处，好歹也编个像样点的谎话！

　　奚芳菲一看对方眼神，就知道他不信自己说的。
　　她也不着急解释，淡定地望向门口，正好纪拂叶返回，她举手：“纪总。”
　　纪拂叶点头，很快来到两人身边。
　　“房卡拿出来。”奚芳菲摊手。
　　“做什么？”纪拂叶疑惑。
　　奚芳菲给了他一个眼神：“是其总，他担心我们露宿街头没有住处，必须亲眼看到房卡才放心。”
　　其焱被她说得老脸一红，只能尴尬地笑了下。
　　“哦，是这样。”
　　纪拂叶会意，当即从西装外套的里衬内袋掏出一张紫色房卡：“其总，我们住瑶山下的悦容山庄，环境相当不错，你晚上要不过来喝一杯？”

　　其焱瞄过房卡上的楼层数字，眼底闪过狐疑。
　　悦容的十八楼可是SVIP层，整层全是套房，没有单间。
　　纪拂叶是老板就算了，难道她奚芳菲一个助理，也跟他住同一个级别的套房？
　　还是说……他们俩个，住在一起？
　　“纪总，贵司的差旅费标准挺高嘛。”其焱开始试探。
　　纪拂叶拧了拧眉，扬唇：“不太明白其总意思……”
　　其焱看看他，又看看奚芳菲：“一人住一间套房，成本可不小啊。”
　　“哦，您说这个？”纪拂叶低头笑了起来：“一人一间套房成本的确不小，所以我和芳菲住一间房。”
　　他话音一落，其焱怔住了。
　　他们两个，果然住在一起！

　　“是套房，里面有两间客房，互不影响的。”奚芳菲补充。
　　纪拂叶不动声色地扫了她一眼，眉间升起不满。
　　“奚特助，刚才两位经理提的要求，你都记下了？”
　　他突然转移话题，奚芳菲有点迷糊，掏出记事本检查了一遍，确认道：“嗯，都记了。”
　　“七点前把需求整理出来。”
　　“晚上七点？”
　　“做不到？”
　　“可以……”
　　其焱皱着眉头听两人讲话，总算捋清了状况。
　　面前这两人是住一个套房，但不是他想得那种关系。
　　他眼睛一眯，又笑起来：“纪总，对待员工不要如此苛刻么，你们难得来趟J市，不如今晚给奚特助放个假，让她出去喝一杯，松快松快……”

　　闻言，纪拂叶侧头看来：“说到喝一杯，悦容顶楼的酒吧不错，其总真不考虑赏个脸？”
　　其焱嘴角抽了抽，视线瞥向奚芳菲。
　　你小子是想把我放在眼皮子底下、严防死守吧？真当我蠢啊。
　　“纪总太客气了，可惜我今天还有会，晚上可能走不开哦。”
　　纪拂叶眼尾上扬，神色有些许得意：“有会啊？那可真不巧。哦对了，阿森他们有事先走了，您和两位经理怎么回去？”
　　“他们俩叫了代驾。”其焱看看不远处的同事，又殷切地转向奚芳菲：“奚特助，我司机就在楼下等，顺道送你们回酒店吧？”

　　奚芳菲眉毛一跳，自觉望向纪拂叶：“领导，您以为呢？”
　　“多谢其总美意，阿森帮我们叫好车了。”纪拂叶婉拒。
　　其焱不以为然，伸手要去拉奚芳菲：“出租车还要等，我的大奔就在楼下……”
　　纪拂叶抢先一步把人推开：“其总，贵司业务繁忙，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奚芳菲被他推了个踉跄，十厘米的高跟鞋险险稳住。
　　“是啊其总，您还有会议，别耽误了工作……”
　　她一开口，其焱争辩的态度收了回去，神色转了转：“行吧，相信我们很快能再见面，是吧奚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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