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叶浮飞》淡宝甜藕

96、第 96 章

　　把同同带到客厅，电视切换到动画片频道，萧凉捏着手机准备下楼。
　　刚打开门，要找的人已经站在外面。
　　“哎呀，你来了！我正要去接你呢…”
　　“凉姐，就两层楼…”
　　奚芳菲挑了挑眉，抱着快递盒进屋。
　　“这不是，怕你忘了时间么。”萧凉心虚地咧嘴。
　　“不会的，你昨晚说了我就定好了闹钟。”
　　“嗯，你这态度十分优秀！”萧凉笑着关上门，拉着她往里走：“同同在看电视呢，等下阿叶出来打下手，今天让百适给你们露一手。”

　　奚芳菲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厨房，有些难为情：“今天劳总生日，不如我来做吧…”
　　“不用不用、用不着你，百适的手艺放眼整个S市都是米其林主厨的水平，机会难得，你今天就当个品鉴官吧！”
　　“好，那我有口福了。”
　　萧凉都这么说了，奚芳菲也就没再坚持，刚要走去沙发边，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人洗漱清爽地从里头出来，看到奚芳菲先是一愣，然后别扭地转开脸。

　　奚芳菲默了默，抬起胳膊：“这是你出差那天…”
　　“你又来干嘛，昨天不是走得很潇洒么？”纪拂叶毫不留情地打断。
　　狗窝边扒着的蒜头猛地起立，无语的眼神瞥向他那幼稚的主人。
　　到底是谁啊，昨天晚上没见到人，自责得一宿没睡着，天快亮时才打起呼噜。
　　这才多久，又装上了？

　　奚芳菲抿了抿唇，再次开口：“我是来送…”
　　“我家什么都不缺，不需要。”纪拂叶扫过她手里的盒子，抬脚走向蒜头。
　　“哎你小子，抽的什么疯？”
　　萧凉站在边上，目瞪口呆地盯着自家表弟，忽然理解为什么昨晚邀约时，奚芳菲会再三推拒了，就纪拂叶这欠揍的态度，换她她也不愿来！
　　“不好意思啊宝…你别理他，今天百适生日，咱们就当借他个地儿…”

　　“萧凉，家庭聚餐，有外人不合适吧。”
　　蒜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面前不争气的主人，两片薄唇一开一合，说出了气死狗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嘴里的罐头莫名不香了，它哼了一声，心累地扒下来。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萧凉耐心告急。
　　纪拂叶双手插兜：“再说一遍也一样。”

　　厨房切菜声一停，劳百适紧张又担忧地望向身后。
　　“小王八蛋…”萧凉果然气炸了，三两步上去削人：“你阴阳怪气谁呢？年纪轻轻的更年期提前啊！我警告你，芳菲是我朋友，也是我和百适今天请来的贵客，你最好给我客气点！否则…”
　　“否则什么？”纪拂叶嗤笑：“你没搞清楚吧，这是谁的地盘？”
　　“哎，我们好心带你过生日…”
　　“谁的生日？关我屁事？我求你来了？”

　　纪拂叶一连三问，把萧凉震得噎在原地，一时间气氛僵持到极点。
　　劳百适立马关了火要来支援，奚芳菲率先出声：“停！你们冷静一下，听我说两句好吗？”
　　闻言，几人纷纷向她望来。
　　萧凉的眼神愧疚极了，她把奚芳菲喊来，本是想给纪拂叶一个台阶，借着劳百适生日、大家热闹一下，有些矛盾也顺道给解决掉。起初担心奚芳菲拧巴，毕竟是女孩子，面皮薄、有点个性也正常，结果让她和劳百适难堪的，竟是她这个得寸进尺的表弟！

　　奚芳菲朝萧凉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走到纪拂叶跟前，一如两人初见时的疏离与淡漠：“很抱歉纪总，又给你造成困扰了，不过这并非我本意。其实我今天过来，只是想归还你的快递…”
　　她说着再一次将手中的盒子递出：“周三那晚，你着急去J市出差，我在你家门口遇到派送员，因为是到付件并且保价了，担心是什么贵重物品，以防丢失麻烦、我替你保管了两天。”
　　闻言，纪拂叶迟疑地接住纸盒，低头查看。

　　“我来就为这个。”东西交出，奚芳菲收回视线，礼貌又歉意地望向劳百适：“劳总，生日快乐，礼物下次补上哦。”
　　房子主人不欢迎自己，她也该走了。
　　大门轻轻合上，奚芳菲体面地离开。

　　客厅内，萧凉又一次炸了：“纪拂叶、你有病吧你！”
　　“就是！”同同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抱着亲妈的大腿激情附和。
　　纪拂叶拧了拧眉，此刻的他脑袋有点当机，不是因为奚芳菲离开，而是听到她说，这个快递是周三那晚她帮忙代收的。

　　可那天晚上，她不是应该在凌恒家吗？
　　明明他在院子外面，都看到了…
　　为什么她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
　　这不合理。
　　绝对的不合理…

　　趁着纪拂叶走神，劳百适赶紧拉开两人：“行了都别吵了，你们看这事儿闹的，本来高高兴兴地过个生日，气氛都没了。”
　　萧凉摸摸女儿的头，不悦地指控：“那怪谁？还不是怪他啊。”
　　“怪我什么…”纪拂叶木讷地抬头。

　　“就你那张嘴，死人都能给你气活喽！芳菲脸皮多薄啊，我昨晚劝了半天她才肯上来吃饭，你倒好，张口一句外人闭口一句外人，让她如何自处？”
　　“这个我赞成，你小子刚才那几句真有点混账，芳菲是女孩子，你太伤人了…”
　　萧凉骂完，劳百适跟着频频点头，就连同同也跳起来附和。
　　“舅舅，你太不绅士惹，舅妈会被其他哥哥拐跑的！”
　　“就是，你还不如同同懂事！”

　　面对一家子叽叽喳喳的声讨，纪拂叶抱着脑袋回屋：“闭嘴、吵死了。”
　　萧凉还想接着骂，被劳百适拉住：“唉，让他自己琢磨吧…”

　　关上房门，纪拂叶立即调出入户门上的监控记录，他心情有点混乱，没耐心一点点查，直接把时间线拉到周三晚上十二点，果然看到家门口蹲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奚芳菲。
　　他记得她那天穿的上衣颜色。
　　蓝调的粉，很冷静又不失清新的一款衫衣。

　　这么晚，她是什么时候从凌恒家回来的？
　　他又将时间往后拉了几十分钟，快三十分时，奚芳菲抱起快递上楼了。
　　纪拂叶拖动进度条的手停下，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周三晚上，他在临江别墅见到的那个人，真是奚芳菲吗？

　　没有犹豫，他果断把时间线拉到了八点半，然后像是为了验证他心中所想，监控画面一转，视频中再次出现了那抹蓝调的身影。
　　削瘦、挺立的后背，或站或蹲，固执地徘徊在他家门口。
　　她没去…她果然没去！
　　那个女人，不是她！

　　心脏如重鼓捶击，纪拂叶猛地拉开房门。
　　“哎哟！”萧凉抱着女儿险险稳住身形，尴尬地解释：“呃那啥，午饭快好了…”
　　纪拂叶没理会两人，神情慌张地跑出去了。

　　“这…什么情况？”萧凉呆滞地看向女儿：“宝贝，你刚刚听到什么了吗？”
　　同同摇晃脑袋：“妈咪，什么也没听到。”
　　“那他这是怎么了…”
　　“嘿嘿。”正忙着盛菜的劳百适笑起来：“想明白了呗，我就说给他点时间嘛。”

　　“妈咪，舅舅去哪儿了？”同同又问。
　　萧凉看看劳百适，了然地点点头：“火葬场…”
　　“啊！”同同惊叫一声，脸都白了。
　　“凉…”劳百适敲敲锅勺：“你好好说话，别吓着孩子。”

　　十七层1701屋内，奚芳菲正准备出门，刚换好鞋，门口响起迟疑的敲击声。
　　她掀开猫眼查看，然后愣住。
　　纪拂叶。
　　他怎么上来了？
　　不知道该不该开门，她立在门口犹豫。

　　电话响起，她盯着来电显示静止数秒，随后接听。
　　“纪总。”
　　“我在外面…”
　　男人低沉轻缓的嗓音响起，与不久前在楼上的态度相比，仿佛判若两人。
　　“有事？”奚芳菲镇定开口。
　　纪拂叶顿了顿，出声：“…可以进去说吗？”

　　大门打开，奚芳菲拎着包出来：“不太方便，我要出门了。”
　　她径直往外走，正好电梯下行，要进去时纪拂叶跟上来：“五分钟！”
　　奚芳菲按下楼层一，然后抿着嘴不说话。
　　这是不想理人的意思。

　　电梯门合上前，纪拂叶钻进来：“要出门吗？”
　　奚芳菲瞥了他一眼，嘴角一扯，似嘲似讽。
　　她穿成这样，还拎着包，不是出门是干嘛，倒垃圾吗？

　　很快到达一层，她大步迈出。
　　纪拂叶见她往南门方向走，又道：“你不开车，是要去附近商场？”
　　“纪总，你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行吗？”奚芳菲停下。
　　见她不耐烦了，纪拂叶轻咳一声缓缓道：“快递我看了，是我的，到付费多少？我转你…”
　　“十五。”
　　“好…转过去了。”

　　奚芳菲抬脚要走，纪拂叶立刻又道：“楼上饭煮好了，萧凉让我喊你！”
　　见她没有停下的意思，他追上去拉住她。
　　奚芳菲被迫止步，抬头等他继续，纪拂叶抿了抿唇，却不再说话。
　　她烦了：“没话了？没话就放开。”

　　“不跟我…上去吗？”
　　“去哪儿？”
　　“我家。”

　　奚芳菲笑了，抬手拢起散发：“如果我没记错，不久前纪总好像说过，家庭聚餐不适合有外人在吧？”

　　周末小区热闹，来往不断有人投来视线，纪拂叶将她拉进旁边的公共健身室，这里白天冷清，门一关勉强算个说话的地方。
　　“我向你道歉。”
　　户外嘈杂的声音被玻璃隔开，奚芳菲听到一声轻叹。

　　“什么…”她眉心微拢，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我说。”纪拂叶垂了垂眼，又抬起头：“我向你道歉，为这几天的傲慢无礼。”
　　室内很安静，奚芳菲没接话，沉默地咀嚼着对方突如其来的诚意。
　　不是不能原谅，但不想就这样原谅。

　　“你从十七楼追下来，就想说这个？”

　　纪拂叶沉默两秒，漆黑的眼底闪过局促，重新开口：“我想合好。”
　　奚芳菲眸光微闪，细白的手扶住桌角。
　　合好…哪种合好…

　　“那晚我去了临江，我以为，你们在一起。”纪拂叶转过身，反撑着桌面虚坐下来：“有点…不开心。”
　　他说完歪着脑袋抠了抠涨红的耳弯，神色有些紧绷，心底是略微忐忑的。
　　不知是为自己偷摸跟去的行为不耻，还是为自己小心眼儿误会对方感到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