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8、第 118 章 ...
-
第118章金銮殿上的暗流,将军府的月光
初夏的风卷着槐花香,漫过金銮殿的丹陛。萧彻坐在龙椅上,指尖轻叩着扶手,目光落在阶下那个穿着浅碧色罗裙的身影上——苏瑶正捧着赈灾的账册,条理清晰地汇报着江南的灾情,鬓边的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晃,侧脸在晨光里透着玉般的温润。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她刚穿越而来,穿着一身现代人的奇装异服,在宫门口被侍卫拦下,急得脸通红,说自己是镇远大将军府的三小姐。那时他微服私访,正好撞见,本想斥之为胡闹,却被她眼里的慌张和倔强吸引,鬼使神差地让人带她去了将军府。
如今,她已能独当一面,连户部尚书都对她赞不绝口。萧彻端起茶盏,氤氲的水汽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他是天子,富有四海,却独独留不住一个女子的目光。那目光总落在阶下另一人的身上,落在景南挺直的脊梁上,落在他看向她时满是温柔的笑里。
“苏瑶所奏详实,赏锦缎十匹,白银百两。”萧彻的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目光却在苏瑶谢恩时,多停留了片刻,“景南,你此次护送赈灾物资有功,也赏。”
景南上前一步,与苏瑶并肩跪下谢恩,膝盖触地时,他下意识地往苏瑶身边靠了靠,像是在无声宣告着什么。萧彻看在眼里,握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退朝后,萧彻在御花园拦住了苏瑶。
“你似乎很忙。”他看着她手里的账册,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连陪朕下盘棋的功夫都没有了?”
苏瑶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有些局促:“陛下恕罪,江南灾情刚过,还有许多流民需要安置,景南说……”
“又是景南。”萧彻打断她,声音冷了几分,“在你心里,他说的话,就那么重要?”
苏瑶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萧彻这般模样,像个闹别扭的孩子。她想解释,却被萧彻转身拂袖的动作打断:“罢了,你去吧。”
看着萧彻落寞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苏瑶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她转身往将军府走,刚到门口,就看见景南牵着两匹骏马等在那里,一身银甲,笑容灿烂:“阿瑶,带你去城郊散心,我寻到一片特别美的花海。”
苏瑶的心瞬间被暖意填满,刚才的些许不安烟消云散。她接过景南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两人并辔而行,马蹄踏过青石板路,留下一串清脆的声响。
而御书房内,萧彻正对着一幅画发呆——画中是他亲手画的苏瑶,穿着现代人的衣服,扎着奇怪的马尾,笑得没心没肺。李德全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说:“陛下,镇远大将军府递了折子,想请旨为景南将军和苏瑶小姐赐婚。”
萧彻的笔“啪”地掉在宣纸上,墨汁晕开,弄脏了画中苏瑶的笑脸。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平静:“准。”
赐婚的圣旨送到将军府那天,苏瑶正在给景南包扎伤口——他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孩童,手臂被石头划伤了。景南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说:“阿瑶,其实我知道,陛下……他对你不一样。”
苏瑶的动作一顿:“别乱说,陛下是君,我们是臣。”
“可他看你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景南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阿瑶,我知道自己比不过陛下,但我会用一辈子对你好,护着你。”
苏瑶看着他手臂上渗血的伤口,眼眶一热:“说什么傻话。”
婚礼定在三个月后。萧彻亲自为他们主持了婚礼,站在高台上,看着景南小心翼翼地为苏瑶盖上红盖头,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掏空了一块。礼成后,他回到御书房,取出那幅被墨汁弄脏的画,提笔在旁边题字:“人间烟火,帝王不得。”
婚后的苏瑶过得很幸福。景南事事依着她,陪她去江南看望那些安置好的流民,陪她在将军府的花园里种满她喜欢的向日葵,陪她研究现代人的“慈善基金”。苏瑶偶尔会进宫给太后请安,每次遇到萧彻,他都只是温和地点头示意,仿佛之前的暗流从未存在过。
直到那年冬天,苏瑶生了场急病,高烧不退,请了许多大夫都束手无策。景南急得满嘴燎泡,跪在宫门外求见萧彻,额头磕出了血。萧彻亲自带着太医院院判赶到将军府时,苏瑶已经烧得迷迷糊糊。
“陛下……”景南红着眼眶让开位置,声音哽咽,“求您救救她。”
萧彻没看他,径直走到床边,握住苏瑶滚烫的手。她烧得厉害,嘴里胡乱念着:“景南……冷……”
“朕在。”萧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她喊的不是自己。他眼神暗了暗,对院判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
院判连忙上前诊治,萧彻守在床边,寸步不离。苏瑶偶尔清醒时,看见他,会疑惑地问:“陛下怎么在这儿?”
“朕来看看你。”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像怕惊扰了她,“景南去给你煎药了。”
他就这样守了三天三夜,直到苏瑶的烧退了,才悄然离开。景南回来时,只看到床边多了一件带着龙涎香的披风,和一碗还温热的燕窝——那是萧彻亲手喂苏瑶喝下的。
后来,苏瑶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那幅被墨汁弄脏的画,背面有萧彻的字迹:“愿你一世安稳,如向日葵般向阳而生。”
她忽然明白,有些爱,只能藏在心底,化作默默的守护。萧彻的爱,是金銮殿上的克制;景南的爱,是将军府里的陪伴。而她,终究选择了触手可及的温暖,那是烟火人间里最踏实的幸福。
很多年后,苏瑶和景南的孩子长大了,指着皇宫的方向问:“爹爹,那位陛下为什么总派人送好吃的给我们呀?”
景南抱着孩子,看向苏瑶,两人相视一笑。苏瑶摸了摸孩子的头,轻声说:“因为陛下,是我们的亲人啊。”
远处的皇宫里,萧彻站在城楼上,望着将军府的方向,手里捏着一枚向日葵形状的玉佩——那是他照着苏瑶种的向日葵刻的,刻了很久,却终究没能送出去。风吹起他的龙袍,猎猎作响,他轻声自语:“这样,很好。”
爱有千万种形态,不是所有的爱都要拥有,远远看着她幸福,也是一种圆满。这或许就是萧彻和景南共同的答案——只要她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