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梦倾古情牵景南》邱莹莹

130、第 130 章

　　第130章绣榻毒针，锦帐阴谋

　　暮春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三日，将军府的回廊爬满了青苔，连空气里都浸着股潮湿的黏意。苏瑶坐在窗前临摹景南的字迹，他的笔锋刚劲，她却总写不出那份杀伐果断里的温柔，笔下的“瑶”字总带着点自己的软意。

　　“姑娘，二小姐派人送了盆‘醉春风’来，说是新得的珍品，特意给您添些春意。”丫鬟青禾的声音带着几分犹豫，她总觉得二小姐近来的“好意”透着古怪。

　　苏瑶抬眼，见两个小厮抬着个半人高的花盆进来，土褐色的陶盆上雕着缠枝莲，盆里栽着株从未见过的花——绛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团燃烧的火，花心却泛着诡异的青紫色，香气浓得有些发腻，闻着竟让人头隐隐发沉。

　　“放在廊下吧，这香气太烈，怕是扰了笔墨。”苏瑶放下笔，指尖捏着宣纸的边角，目光落在那花上。她在医书里见过类似的记载，西域有种“迷情花”，香气能让人四肢发软，若是混了别的药草，更能让人意识模糊，做出些失仪的事来。苏婉送这花来，怕是没安好心。

　　小厮刚把花盆搁在廊下，苏婉的贴身丫鬟翠儿就掀帘进来，手里捧着件绣衫：“三姑娘，我家小姐说前几日瞧着您的藕荷色绣衫袖口磨破了，特意照着样子绣了件新的，让您试试合不合身。”

　　那绣衫针脚细密，领口绣着圈银线兰草，正是苏瑶常穿的样式。苏瑶接过，指尖抚过袖口，忽然触到些微凸起的硬物，像是缝了什么东西在里面。她不动声色地翻到里衬，果然在腋下的位置摸到个细小的金属片，边缘锋利，显然是想让她穿着时不小心划伤皮肤。

　　“二姐有心了。”苏瑶将绣衫叠好放在榻上，“替我谢过二姐，说我很喜欢。”

　　翠儿笑得眉眼弯弯：“姑娘喜欢就好，我家小姐说，这兰草是她熬夜绣的，针脚要是有不匀的地方，还请姑娘多担待。”说着眼角瞟了瞟廊下的“醉春风”，见苏瑶没起疑，才福了福身退出去。

　　青禾等翠儿走远，急道：“姑娘，这花和衣服肯定有问题！二小姐也太过分了，上次的平安符没成，又来这招！”

　　苏瑶拿起绣衫，用银簪轻轻挑开里衬的线头，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薄刀片掉了出来，刃口闪着寒光。她冷笑一声，将刀片收进袖中：“她急了，说明景南那句‘此生非苏瑶不娶’，戳到她痛处了。”

　　正说着，廊下的“醉春风”忽然剧烈摇晃起来，花瓣簌簌落下，竟有几只蜜蜂从花蕊里钻出来，嗡嗡地朝着苏瑶这边飞！苏瑶猛地将青禾推开，自己抄起桌上的砚台砸过去，砚台砸在花盆上，陶盆碎裂，泥土混着花根滚出来，竟在根部缠着圈细细的铁丝，上面沾着蜂蜜——原是用蜜引来蜜蜂，再借花香让人无力反抗，好让蜜蜂蜇得她狼狈不堪。

　　“姑娘！”青禾吓得脸色发白，却见苏瑶已经抓起墙角的扫帚，几下将蜜蜂赶了出去，额角沁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眼神却冷得像冰。

　　“把这花根收好，铁丝上的蜂蜜留着当证据。”苏瑶拍了拍手上的灰，“再去备些解毒的草药，我猜，今晚还有好戏。”

　　入夜，景南从军营回来，带着身硝烟味，刚进门就把苏瑶捞进怀里，下巴抵着她发顶蹭了蹭：“今日演武场赢了副将三招，回头教你几招防身术？”

　　苏瑶埋在他怀里点头，忽然闻到他衣襟上有股熟悉的甜香——竟和“醉春风”的香气有几分相似，只是淡了许多。她心里一紧，抬头看他：“你今日去过二姐院里？”

　　景南愣了愣：“傍晚路过，她递了杯安神茶，说看你近日睡不好，让我带给你。我想着她总归是你姐姐，便接了。”他从袖中摸出个白瓷杯，里面的茶水还温着，“还没来得及给你。”

　　苏瑶接过茶杯，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心里的寒意却一点点蔓延开来。她假装抿了口，趁景南解甲胄时，悄悄将茶水倒进了案几的缝隙里。那香气混着茶味，果然是“醉春风”的花蜜泡的，只是加了安神的药材掩盖，喝下去怕是后半夜就会浑身无力，任人摆布。

　　“景南，”苏瑶走到他身后，帮他解着铠甲的系带，声音轻轻的，“明日陪我去趟大慈恩寺吧，听说那里的平安符很灵，我想求一道护着你。”

　　景南握住她的手，转身看她，眼里带着笑意：“求什么平安符，有你在我身边，就是最好的护身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忽然皱眉，“你身上怎么有股血腥味？”

　　苏瑶心里一惊，才发现刚才赶蜜蜂时被砚台的碎片划破了手指，血珠渗出来，滴在了袖口上。她刚想解释，院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青禾慌慌张张跑进来：“姑娘！不好了！二小姐……二小姐说您偷了她的传家宝，正带着人往这儿来呢！”

　　话音刚落，苏婉就带着五六个仆妇闯了进来，手里举着支金步摇，哭得梨花带雨：“景南哥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娘留给我的金步摇，不知怎么就到了三妹妹房里，她……她怎么能偷我的东西！”

　　那金步摇上镶着颗鸽血红宝石，正是前日皇后赏赐给苏婉的，苏瑶见过一次。她扫了眼苏婉身后的仆妇，个个眼神闪烁，显然是早就串通好的。

　　“我没有偷。”苏瑶站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苏婉，“二姐说我偷了，可有证据？”

　　“证据？”苏婉冷笑一声，对仆妇使了个眼色，“去！三妹妹的梳妆盒里找找，我亲眼看见她拿进去的！”

　　仆妇刚要上前，景南忽然挡在苏瑶身前，铠甲的冷光映着他沉下来的脸：“谁敢动她？”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久经沙场的煞气，仆妇们顿时僵在原地。

　　“景南哥哥！”苏婉跺着脚哭，“你怎么总是护着她？她就是个小偷！今日你若不把她交出来，我就去告诉父亲，告诉皇上，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苏瑶忽然笑了，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最底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个锦盒：“二姐说的是这支步摇吗？”

　　锦盒里躺着的，正是那支鸽血红宝石步摇，只是宝石旁边，还放着枚银簪——那是早上翠儿送来绣衫时，不小心掉在门口的，簪头刻着个“婉”字。

　　“我今日整理绣衫时，发现它被塞在袖口的夹层里。”苏瑶拿出那枚薄刀片，“还有这个，二姐绣的兰草真是别致，竟要藏着刀片做衬里。至于那盆‘醉春风’，根上的铁丝沾着蜂蜜引蜜蜂，想必也是二姐的手笔。”

　　她又指着案几缝隙里渗出来的茶色痕迹：“方才二姐送来的安神茶，泡了‘醉春风’的花蜜，喝下去会怎样，二姐比我清楚。”

　　苏婉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景南的脸色早已冷如冰霜，他看向苏婉，眼神里再无半分往日的温和：“二小姐，看来将军府容不下你了。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去城郊的别院，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踏入府门半步。”

　　苏婉瘫坐在地上，看着苏瑶手里的证据，终于明白自己这一次，是彻底输了。那些处心积虑的算计，那些藏在温柔笑意里的毒，终究没能拆散眼前这对紧紧站在一起的人。

　　雨还在下，苏瑶靠在景南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那些阴暗的算计都变得微不足道。因为她知道，只要他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再毒的针，再阴的谋，也穿不透那份彼此守护的坚定。

　　景南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湿意，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别怕，以后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月光透过云层洒进来，照亮了案上那幅未写完的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笔锋里的温柔，终于和他的字迹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