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 137 章 ...
-
第137章毒计连环，绣榻惊魂
暮春的夜风带着雨后的潮气，钻进镇远大将军府的西跨院，吹得窗棂上的风铃叮当作响。苏瑶坐在妆台前，正由青禾为她卸下钗环——明日便是宫中赏花宴，景南特意让人送来一支赤金点翠步摇，凤凰尾羽上镶着的珍珠在烛火下流转着温润的光。
“姑娘，二小姐派人送来了新制的蔷薇露，说是抹在身上，明日赏花时能引来蝴蝶呢。”青禾捧着个描金小瓶进来，瓶口刚打开，一股甜腻的香气就弥漫开来，带着些微的辛辣，不太像寻常的花香。
苏瑶抬眸，看着那瓶蔷薇露。瓶身是上好的羊脂玉，是去年西域进贡的珍品，苏婉一直视若珍宝，今日竟舍得送来。她接过小瓶，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瓶身，忽然想起三日前，苏婉在花园里掐下一朵半开的蔷薇，说要学制香，当时她指尖被花刺扎破，流了不少血，苏瑶还递了帕子给她。
“这香气倒是特别。”苏瑶将瓶口凑到鼻尖轻嗅，甜香里藏着的那丝辛辣，像极了医书里记载的“醉鱼草”——一种能让人四肢发软、意识模糊的草药，混入香料中不易察觉，却能在半个时辰后发作。
青禾没察觉异样，笑着说：“二小姐这几日像是转了性子，前日送了安神香，昨日送了桃花糕，今日又送蔷薇露，对您可上心了。”
苏瑶将蔷薇露放回妆台，淡淡道：“放着吧，我今日用惯了百合香，换了怕是睡不着。”她拿起景南送的步摇，簪在发间，铜镜里的人影眉眼温婉，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
青禾刚收起蔷薇露，院外就传来苏婉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的亲昵：“妹妹睡了吗？我做了些玫瑰酥，想着明日赏花宴上可以当点心，特意给你送来些。”
苏瑶示意青禾开门。苏婉穿着件水绿色的罗裙，手里提着个食盒，脸上堆着笑，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妹妹看我这手艺如何？”她打开食盒，里面是码得整齐的玫瑰酥，酥皮层层起叠，中间夹着嫣红的玫瑰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二姐有心了。”苏瑶请她坐下，亲手倒了杯茶，“只是我近来肠胃不适，太医说要少吃甜食，怕是辜负了二姐的好意。”
苏婉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笑道：“那太可惜了，我特意加了西域的蜜糖，想着妹妹会喜欢。”她拿起一块玫瑰酥，递到苏瑶嘴边，“就尝一小口，不碍事的。”
苏瑶微微偏头，避开了她的手。“二姐若是不嫌弃，不如让青禾分些给下人们尝尝？大家定当感念二姐的好。”她看向青禾，“去把玫瑰酥分给院里的丫鬟仆妇，就说是二小姐赏的。”
苏婉的手指捏紧了食盒边缘，指节泛白。她没想到苏瑶竟一口不吃，那玫瑰酥里掺了“软筋散”，无色无味，混在蜜糖里刚好掩盖，本想着让苏瑶明日在赏花宴上浑身无力、出尽洋相，让景南看到她狼狈的样子，或许就能回心转意。
“妹妹既不舒服，那我就不打扰了。”苏婉站起身，勉强笑了笑，“明日宫宴见。”
看着苏婉离去的背影，青禾不解道：“姑娘，二小姐亲手做的点心，您怎么不吃呀？”
苏瑶拿起一块玫瑰酥，用银簪轻轻一划，簪头立刻泛出淡淡的青黑色。“你看。”她将银簪递过去，“这玫瑰酱里掺了东西，吃了怕是明日连站都站不稳。”
青禾吓得脸色发白：“二小姐怎么能这样！明日可是宫宴，要是被人看到您……”
“她就是算准了宫宴人多眼杂，想让我当众出丑。”苏瑶将玫瑰酥丢回食盒，“去把这些点心拿到厨房，让厨娘用银针试过，若是有毒，就悄悄埋了，别声张。”
青禾应声去了。苏瑶坐在镜前，取下头上的步摇，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她不是没想过苏婉会因嫉妒做出些小动作，却没料到她竟敢在宫宴前动手——看来那日在静云庵的教训，终究没能让她彻底醒悟。
夜半时分，苏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青禾慌慌张张跑进来，手里拿着件苏婉送来的宫装：“姑娘，二小姐说这件‘云锦霞衣’最配明日的场合，让您务必穿上。可……可我刚才用银针试过，领口的绣花里，藏着些细小的针簇，怕是会扎伤人！”
苏瑶披衣起身，拿起那件云锦宫装。衣料是上好的云锦，织着繁复的凤凰戏牡丹纹样，领口处用金丝绣着几朵缠枝莲，看着华美无比。她用指尖拨开绣花，果然在花蕊深处摸到些尖锐的硬物——是细小的铁针，针尖朝上，若是穿在身上，稍微一动就会刺入肌肤，虽不致命，却会让人瘙痒难耐，在众人面前失态。
“她倒是挖空了心思。”苏瑶冷笑一声，将宫装丢在一旁，“看来今日这蔷薇露、玫瑰酥都只是幌子，真正的算计在这里。”
青禾气得发抖：“要不要告诉将军？让他治二小姐的罪！”
“不必。”苏瑶摇摇头，走到窗前，看着东跨院方向透出的烛火，“明日宫宴，皇上和太后都会在，她既想闹，我便陪她闹一场，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算计的。”
她转身打开妆匣，取出一支景南送的玉簪，簪头雕着只展翅的雄鹰。“青禾，取我那件月白色的素纱裙来，再备些艾草汁，明日卯时叫醒我。”
青禾虽不解，但还是依言去准备了。苏瑶看着那支玉簪，指尖轻轻抚过鹰的翅膀——景南说，这簪子能护她平安，看来明日，真要借这簪子的锐气，破了苏婉的连环计了。
天刚蒙蒙亮，苏瑶就起身梳洗。她换上月白色的素纱裙，裙摆绣着几株兰草，简单却清雅。青禾用艾草汁给她抹了些在衣领和袖口——艾草汁能驱虫，也能让那些藏在暗处的小动作无所遁形。
宫宴设在御花园的澄瑞亭，亭外摆满了各色牡丹，姹紫嫣红开得正盛。苏瑶刚走到亭外，就见苏婉穿着一身绯红宫装迎上来，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见她没穿自己送的云锦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妹妹怎么穿得这么素净？我送的那件云锦衣呢？”
“多谢二姐好意，只是我觉得素净些自在。”苏瑶淡淡回应，目光落在她身后跟着的丫鬟手里——捧着个花篮，里面插着些新鲜的蔷薇，花瓣上还沾着露水。
“这蔷薇是刚从御花园摘的，妹妹拿着把玩吧，配你的素裙正好。”苏婉亲自拿起一枝蔷薇，往苏瑶手里塞。那蔷薇的花茎上，原本的尖刺被削去了大半，却在花萼处留了些细小的倒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苏瑶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花茎，忽然“哎呀”一声，像是被刺到，猛地缩回手。她顺势“踉跄”了一下，恰好撞在赶来的景南怀里。
“怎么了？”景南扶住她，目光立刻变得锐利，看向苏婉手里的蔷薇。
“没什么，”苏瑶揉着手指，故作委屈，“二姐给的蔷薇上有刺，不小心扎到了。”
苏婉脸色微变，慌忙道：“怎么会？我特意让人处理过的……”
“许是漏了几根吧。”苏瑶打断她，目光转向亭内的皇上和太后，“太后，臣女方才被蔷薇刺扎了一下，怕是手上要留疤了呢。”
太后最疼苏瑶，闻言立刻让太医来看。太医检查后，皱着眉说：“这刺上像是沾了些痒粉，若是揉进皮肤里，怕是要红肿好几天。”
苏婉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确实在刺上抹了痒粉，想着苏瑶被扎后定会失态，却没料到她竟直接告诉了太后。
皇上也看出了端倪，目光沉沉地看向苏婉：“苏二小姐，你这蔷薇，是特意为苏瑶准备的？”
苏婉“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出来。这时，景南忽然开口：“皇上，臣昨日收到些东西，或许与二小姐的‘好意’有关。”他拍了拍手，身后的侍卫呈上一个托盘，里面放着那瓶蔷薇露、几块玫瑰酥，还有那件藏着针簇的云锦衣。
“这些都是二小姐近日送给瑶瑶的，”景南的声音冷得像冰，“蔷薇露掺了醉鱼草，玫瑰酥加了软筋散，就连这云锦衣，都藏着针簇。若不是瑶瑶心细，怕是今日就要在众人面前出丑了。”
满亭的人都惊呆了，看向苏婉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太后气得发抖：“苏氏婉儿，心思如此歹毒，罚你去家庙静修十年，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庙门半步！”
苏婉瘫在地上，泪水直流，却一个字也辩解不出来。苏瑶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意，只有一丝淡淡的怅然。她轻轻握住景南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忽然明白——真正能抵御算计的，从来不是更狠的手段，而是彼此信任的心意。
景南回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别怕，以后有我。”
阳光穿过牡丹花丛，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御花园的风带着花香吹来，吹散了所有阴霾，也吹起了苏瑶素纱裙的裙摆，像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鸟，奔向属于她的晴空。
作者有话说
第137章 第 1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