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第 1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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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古刹藏锋，香灰下的毒谋
暮春的清晨，薄雾还未散尽，城郊的甘露寺已响起晨钟。苏瑶披着件月白披风，带着青禾拾级而上，石阶上的青苔沾着露水，踩上去湿滑微凉。今日是观音诞，她特意来为景南求平安符——他近日要押送粮草去北疆，虽知他行军稳妥，心里终究悬着块石头。
“姑娘，您看这寺里的紫藤开得多好。”青禾指着殿前那株老紫藤，一串串紫花垂下来，像挂了满架的紫玉，“听说求姻缘最灵验，您要不要也求一支？”
苏瑶笑着摇头：“我与景南的姻缘，早就系在一处了，不必再求。”话虽如此，目光扫过廊下那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时，还是忍不住驻足——最顶端那支红绸，是去年她与景南同来挂的，上面写着“岁岁长相见”，字迹被风雨磨得淡了些，却依旧清晰。
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伴着熟悉的香风——是苏婉惯用的“醉流霞”香。苏瑶转身，果然见苏婉穿着件水红衣裙，手里提着个食盒，笑意盈盈地站在石阶下：“三妹妹倒是来得早，我想着今日观音诞，特意做了些素糕来，想着与妹妹同享。”
苏瑶心里微沉。自上次“牵机引”事发，苏婉被禁足三月，前日才解禁，怎么偏巧今日也来甘露寺？她不动声色道：“姐姐有心了，只是我礼佛前不喜进食，怕是要辜负姐姐好意。”
“不妨事，等妹妹拜完佛再吃也不迟。”苏婉将食盒递给身边的丫鬟，亲自上前挽住苏瑶的胳膊，语气亲昵，“许久没与妹妹一同礼佛了，今日正好做个伴。”她指尖微凉，触得苏瑶胳膊一阵轻颤。
青禾在旁暗暗蹙眉，刚想开口，被苏瑶用眼神制止。她知道苏婉定是没安好心，倒要看看她今日想耍什么花样。
二人并肩走进大殿，佛前香烟缭绕，诵经声此起彼伏。苏瑶净手焚香，跪在蒲团上虔诚叩拜，心里默念着景南此行平安。起身时，眼角余光瞥见苏婉正对着佛像喃喃自语，手指却在袖中轻轻捻动着什么，袖口滑落的瞬间，似有白色粉末坠入香炉——那位置，恰好在苏瑶方才跪拜的蒲团旁。
苏瑶心头一紧，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避开香炉飘来的烟气。她记得医书里提过，“迷魂散”遇热烟会化为无形，吸入后半个时辰便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状似中邪。
“妹妹怎么了？脸色不太好。”苏婉转身，故作关切地伸手想探她额头，“莫不是晨起着凉了？”
“许是香火气太浓，有些闷。”苏瑶侧身避开她的手，顺势往殿外走，“姐姐慢慢拜，我去后院透透气。”
苏婉眼底闪过一丝急色，忙跟上去：“我陪妹妹一起，后院那株菩提树下的石桌正好歇脚，我让丫鬟把素糕摆上。”
后院果然清净，老菩提树枝繁叶茂，投下大片阴凉。苏婉的丫鬟很快摆好素糕、清茶，苏婉亲自拿起一块莲蓉糕递给苏瑶：“这是用寺里的井水做的，格外清甜，妹妹尝尝？”
苏瑶看着那块糕，糕面上撒着层细密的白糖，在阳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她想起景南教她的法子，假装抬手拢头发，银簪不经意间划过糕面——簪尖立刻泛起淡淡的灰黑色。又是毒！这次换了更隐蔽的“牵机散”，混入糖霜，不易察觉。
“刚在殿里许了愿，想着空腹吃甜食怕是对佛不敬。”苏瑶将糕推回去，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是寺里的粗茶，倒没什么异样，“姐姐自己吃吧，我只想喝点茶。”
苏婉没料到她如此警惕，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却依旧强撑着：“妹妹倒是越发信佛了，连块素糕都这般忌讳。”她拿起那块莲蓉糕，假装要吃，手腕却“不小心”一歪，糕掉在地上，正好落在苏瑶脚边。
“哎呀，真是抱歉。”苏婉惊呼着去捡，手指在苏瑶裙摆上一擦，仿佛要拭去糕点碎屑——那动作极快，苏瑶只觉裙摆处微微一凉，似有液体浸透布料。
“无妨。”苏瑶按住裙摆，心里已然明了。苏婉的指甲缝里定藏了“烂肌膏”，这药膏见风即干，沾在衣物上，半个时辰后便会让皮肤发痒红肿，看似过敏，实则是慢性毒药。
她不动声色地走到菩提树下，借着系鞋带的动作，将沾了药膏的裙摆往泥土里蹭了蹭，又用青禾递来的帕子悄悄擦拭——帕子里藏着景南给的解毒粉，草木灰混合着硫磺，能中和药膏的毒性。
“妹妹怎么总躲着我？”苏婉终于沉不住气，声音带了几分委屈，“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我已经改了，难道妹妹就不能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吗？”
“姐姐若真心赎罪，便该明白，尊重比讨好更重要。”苏瑶转身，目光平静地看着她，“景南常说，心里的结，得靠自己解开，不是靠算计别人能消弭的。”
苏婉脸色一白，猛地站起来：“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若不是你抢了景南哥哥，我怎会落到今日地步！”她声音尖锐，引得寺里的僧人侧目，“这糕点里的毒，香炉里的药，都是我放的！我就是见不得你和他琴瑟和鸣！”
“姐姐终于肯说实话了。”苏瑶也站起身，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你可知，方才你掉落的糕点旁，有位行脚僧一直在打坐？他耳力极好，怕是已经听见了。”
苏婉猛地回头，果然见菩提树下的石凳上，一个穿着粗布僧衣的僧人正缓缓睁眼，目光清亮地看着她们。她顿时慌了神，转身就想跑，却被赶来的寺僧拦住——青禾早已悄悄去报了信。
“施主，寺庙乃清净之地，不可妄动邪念。”老方丈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手里念珠转动，“施主袖中藏的‘烂肌膏’，贫僧劝你还是交出来吧，沾染因果，终会反噬自身。”
苏婉看着围上来的僧人，又看看一脸平静的苏瑶，忽然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他了……我没错……”
苏瑶走上前，蹲在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这是解毒丹，你藏的药，药性烈，久了会伤己身。”她将瓷瓶放在苏婉手边，“姐姐，喜欢一个人，不是要毁掉他身边的人，而是要让自己配得上他的好。你看这菩提树，枝繁叶茂，从不是靠挤掉其他草木才长成的。”
说完，她转身对老方丈道：“大师，舍姐只是一时糊涂，还请大师看在佛面，不要报官，让她自行离去吧。”
老方丈叹了口气：“阿弥陀佛，施主心善，望令姐能悟透。”
苏婉看着苏瑶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边的解毒丹，忽然抓起瓷瓶，狠狠砸在地上。丹药滚落一地，混着泥土，像她破碎的执念。
苏瑶走出甘露寺时，阳光正好穿透云层，洒在石阶上。青禾不解道：“姑娘为何放了二小姐？她分明是蓄意加害。”
“放她一马，不是原谅，是让她自己想清楚。”苏瑶抚摸着腕间的平安绳——那是方才求的，绳结打得紧实，“景南常说，战场之外，留人一线，也是留己一线。她若执迷不悟，总有栽跟头的那天；若能醒悟，也算是一桩功德。”
马车驶离甘露寺时，苏瑶回头望了一眼，见苏婉还站在寺门口，身影单薄。她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转向远方——北疆的方向，景南此刻应该已经出发了。
车帘被风吹起，带来青草的气息。苏瑶握紧手中的平安绳，心里一片安宁。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暗箭，但只要心有定念，行得端方，便无惧风雨。就像这甘露寺的紫藤，年年花开，从不是靠算计，而是凭扎根深土的坚韧。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第 14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