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第 1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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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绣榻藏锋，痴缠暗饵
暮春的夜，带着雨后的潮意，将军府西跨院的灯亮到很晚。苏婉坐在镜前，让丫鬟给她梳着头发，铜镜里映出她精心描画的眉眼——眉峰描得比往日更弯些，眼角点了点桃花胭脂，连耳垂都抹了层薄粉。她指尖捻着支金步摇，步摇上的珍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像串会动的星子。
“小姐，真要这么做吗？景南公子他……怕是不吃这一套。”贴身丫鬟翠儿看着她往领口塞暖炉，忍不住劝了句，“听说苏瑶姑娘今晚要陪老夫人守夜，这时候去书房找他，怕是……”
苏婉瞥了她一眼，将鬓边的碎发别上支玉簪：“怕什么？守夜？老夫人最疼我，早就放话让苏瑶去偏厅歇着了。景南此刻定在书房看军报，我送去的安神汤，他总不能扔了吧？”她拿起桌上的食盒，里面是盏炖得浓稠的燕窝，甜香混着奶香飘出来，“这燕窝我加了鲜奶和蜂蜜，他昨夜没睡好，正好补补。”
翠儿还想说什么，却被她一眼瞪回去：“再多嘴，就给我回乡下老家去。”
苏婉提着食盒，踩着湿漉漉的青石板往书房走。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把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快到书房时，她故意放慢脚步，让裙摆沾了些草叶上的露水——这样敲开门时，景南定会看到她为了送汤，连裙摆都湿了。
“景南哥哥在吗？”她的声音压得又柔又软，像羽毛搔在人心尖上。
书房门很快开了，景南穿着件墨色常服，领口松着两颗扣子，露出点锁骨的轮廓。他看到苏婉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有事？”
“我听丫鬟说你还在忙，”苏婉扬起脸，让灯笼的光落在她眼角的桃花胭脂上，显得眼神格外水润，“炖了点燕窝，加了鲜奶，你尝尝？”她往前递食盒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触电般缩了回去，脸颊泛起层薄红，“对、对不起……”
景南没接食盒，侧身让她进屋：“放下吧，我等会儿喝。”转身时，他拿起桌上的军报，目光落回纸面，显然没把刚才的触碰放在心上。
苏婉心里暗骂一声“木头”，但脸上依旧笑着，把食盒放在桌角，目光却在书房里打转——苏瑶的绣篮放在窗边，里面还插着半朵没绣完的玉兰花；砚台上压着张画，画的是只歪歪扭扭的兔子，旁边有行小字“景南哥哥属兔，画个兔子陪你”，字迹娟秀，一看就是苏瑶的手笔。
她心头火起，面上却装作好奇：“这兔子画得真可爱，是苏瑶妹妹画的？”
“嗯。”景南翻了页军报，声音平淡，“她闲得慌，随手画的。”
苏婉拿起画纸，指尖故意在“景南哥哥”四个字上划了划：“妹妹手可真巧，不像我，只会做点吃的。”她把画纸放回原位，转身时“脚下一滑”，直直往景南身上倒去——这招她练了好几遍，角度掐得正好，定能摔进他怀里。
可景南像背后长了眼，头也没抬，只是往旁边挪了半步，恰好避开她的冲撞。苏婉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毯上，膝盖磕得生疼，食盒里的燕窝也洒了出来，甜腻的汤汁溅在墨色常服上，晕开片浅黄的印子。
“你没事吧？”景南终于抬头，伸手想扶她，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苏婉趴在地上，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往下掉，滴在地毯上：“景南哥哥……我不是故意的……膝盖好疼……”她拽着他的手往自己这边带，另一只手悄悄去解腰间的香袋——里面掺了点“软筋散”，刚才没机会加进燕窝，此刻蹭到他手上，总能让他有点反应。
景南的手腕被她抓得生疼，低头时正好瞥见她解香袋的动作，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猛地抽回手，力道之大让苏婉踉跄着坐起来，香袋掉在地上，里面的粉末撒了一地。
“苏婉，”他的声音像淬了冰，“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却还是硬着头皮哭：“我只是……只是想对你好点……景南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我……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她爬过去想抱他的腿，却被他一脚避开。
“控制不住？”景南弯腰，捡起地上的香袋，放在鼻尖闻了闻，“控制不住到要往我身上撒软筋散？”他把香袋扔在她面前，粉末飞扬起来，“上次在茶里加安神香，上上次往汤里放合欢花，你当我真不知道？”
苏婉的脸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他竟然全知道！那些她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原来都被他看在眼里。
“景南哥哥……我……”
“别叫我哥哥。”景南打断她，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厌恶，“我和你没那么熟。”他转身拿起桌上的马鞭，这是他练完骑射随手放在这的，鞭梢还带着点尘土，“苏瑶待你不薄，你却三番五次害她，真当将军府是你撒野的地方？”
苏婉吓得往后缩了缩，看着那马鞭，忽然想起前几日苏瑶被惊马冲撞，景南就是挥着这马鞭逼停了马——他对苏瑶，从来都是护着的。
“我没有……我只是……”
“滚。”景南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让我发现你对苏瑶动歪心思，这马鞭可不认人。”
苏婉看着他眼里的冰冷，终于明白自己是彻底没机会了。她爬起来，裙摆上沾着燕窝的污渍，头发也散了，像个落难的戏子。走到门口时，她不甘心地回头：“景南哥哥，你会后悔的！苏瑶她根本配不上你！她就是个……”
“她是我认定的人，配不配得上，轮不到你说。”景南拿起军报，连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从今日起，西跨院不必再来了。”
苏婉的脚步顿了顿，终究还是咬着牙冲进了夜色里。风吹起她的裙摆，像只折了翅膀的蝴蝶，狼狈不堪。
书房里静了下来，只剩下燕窝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景南皱着眉拿起帕子擦拭衣襟上的污渍，动作却忽然顿住——他想起苏瑶早上说想吃城南那家铺子的杏仁酥，刚才苏婉送来的虽然被打翻了，但做法倒是可以记下，等明日休沐，他亲手做给苏瑶吃。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那幅歪歪扭扭的兔子画上，画里的兔子仿佛活了过来，正对着他咧嘴笑。景南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刚才被苏婉搅起的烦躁，瞬间被这抹笑意冲散了。
他拿起笔，在画纸的角落添了个小小的太阳，想着等苏瑶回来看到，定会笑着说他画得丑。但没关系，只要是他画的，她总会宝贝地收起来，像藏着什么稀世珍宝。
夜色渐深，书房的灯却依旧亮着，像颗守护着秘密的星子，在暮春的夜里，暖得让人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156章 第 15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