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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 1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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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晴窗暖语,素心引情长
初夏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景南书房的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苏瑶蹲在书架前,指尖划过一排排兵书的书脊,鼻尖沾了点灰尘也浑然不觉。她在找景南昨日提过的《九域图志》——那书里记载着各地的山川地貌,她想提前看看,等下次景南讲西北边防时,能接上几句话。
“找什么?”景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刚练完剑的微喘。他穿着件玄色劲装,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凸起的青筋,发间还沾着片柳叶,平添了几分野趣。
苏瑶猛地回头,脸颊撞在书架上,疼得“嘶”了一声。景南快步上前扶住她,掌心贴在她的额角:“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我想找《九域图志》。”苏瑶的脸瞬间红透,挣开他的手,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你说那书里有敦煌的壁画记载,我想看看。”
景南弯腰从书架最上层抽出本泛黄的线装书,递到她手里:“在这儿。”他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像带了点电流,让苏瑶的手指蜷了蜷。
书页翻开,一股陈旧的墨香扑面而来。苏瑶指着其中一页的飞天壁画拓本,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琉璃:“你看这个!飘带画得真好看,像要飞起来一样。”
景南凑过去,肩膀挨着她的肩膀。阳光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袖上,把苏瑶袖口绣的兰草纹照得格外清晰——那是她昨夜挑灯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比府里绣娘的精工之作更让他上心。
“敦煌的飞天,衣袂上都缀着明珠,”景南的声音放得很柔,像怕惊散了画里的仙气,“夜里石窟点灯时,珠子会反光,整面墙都像落了星星。”
苏瑶侧头看他,阳光正好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片浅影。她忽然想起刚穿越过来时,在集市上被惊马冲撞,是他从马上飞身跃下,一把将她护在怀里。那时他的声音也是这样,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等战事平息了,你能带我去看看吗?”她问得小声,像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就我们两个,骑最快的马,看遍书里写的所有地方。”
景南的指尖顿在书页上,转头时,目光撞进她的眼底。那里面没有苏婉的刻意娇媚,没有世家女子的拘谨试探,只有纯粹的期待,像个盼着春游的孩子。他喉结动了动,低声应道:“好。”
苏瑶的笑瞬间漫了开来,像檐角的风铃被风吹响,清脆得让人心头发软。她忽然想起袖中藏着的东西,连忙掏出来递过去:“给你的。”
那是块巴掌大的麦饼,用粗面和着芝麻烤的,边缘还带着点焦痕。“我今早学着做的,”她的声音带着点紧张,“厨房的张婶说你练剑后总爱吃点干粮,你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再改。”
景南接过麦饼,入手还带着点余温。他掰了一块放进嘴里,粗粝的麦香混着芝麻的醇厚在舌尖散开,比御膳房的精致点心更合心意。“好吃。”他看着苏瑶泛红的耳根,补充道,“比城里老字号的铺子做得好。”
苏瑶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伸手想去够桌上的茶壶:“我给你倒杯茶,解解腻。”她起身时,裙摆勾到书架的铜环,整个人往前扑去,正好撞进景南怀里。
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和阳光的味道。苏瑶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咚咚”的,像敲在她的心尖上。她想站稳,手脚却软得不听使唤,只能死死抓着他的衣襟,指尖攥出了褶皱。
景南的手臂环在她的腰上,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能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他低头,鼻尖蹭过她的发顶,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瑶瑶。”
“嗯?”苏瑶的声音细若蚊蚋。
“别乱动。”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再动,我就不放你了。”
苏瑶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像撞翻了房梁上的风铃。她能感觉到景南的手臂收得更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书房里只剩下两人交缠的呼吸声,像首无声的歌。
过了好一会儿,苏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你的麦饼……还没吃完呢。”
景南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襟传到她的脸上,让她的脸颊更烫了。他松开手,扶着她站稳,指尖却还留在她的腰侧:“剩下的,留着当点心。”
苏瑶低头整理着皱了的裙摆,忽然瞥见他劲装腰间挂着的荷包——那是她上个月绣的,针脚歪歪扭扭的鸳鸯被她绣成了“胖鸭子”,当时还怕他嫌弃,没想到他日日戴着。
“你还戴着呢。”她指着荷包,声音里藏不住的欢喜。
“嗯。”景南摸了摸荷包,眼底的温柔漫得像春水,“是你绣的,自然要戴。”
苏瑶忽然鼓起勇气,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像蝴蝶点水,轻得几乎看不见痕迹。
景南愣住了,抬手摸了摸被亲过的地方,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苏瑶已经转身跑到窗边,背对着他,肩膀微微发抖,耳根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苏瑶。”他唤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喑哑。
苏瑶没回头,只是小声说:“我……我去看看厨房的莲子羹炖好了没。”
她逃也似的跑出书房,廊下的石榴花落在她的发间,像点了抹胭脂。景南站在窗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后,指尖还停留在下巴上,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她唇瓣的温度。
他低头看着手里没吃完的麦饼,忽然笑了。这丫头,总是这样,笨拙又直白,像山间的清泉,不带半分杂质,却能轻易漫过他心里最坚硬的地方。
苏婉总说她不懂风情,可在他看来,这份不刻意的素心,才是最动人的勾连。她不会像苏婉那样,用胭脂水粉和心机手段来讨他欢心,只会把刚烤好的麦饼揣在怀里送来,会为了看懂兵书熬红了眼,会在他讲边防时,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这些细碎的暖,像初夏的阳光,一点点渗进他的骨血里,比任何浓情蜜意都让人安稳。
书房外,苏瑶靠在石榴树后,手按着狂跳的心脏。她刚才好像……太大胆了。可一想到景南摸荷包时的温柔,想到他说“是你绣的,自然要戴”,她就觉得,再大胆一点也没关系。
远处传来厨房张婶的声音:“三小姐,莲子羹炖好了,要不要给景南公子送去?”
苏瑶深吸一口气,理了理鬓边的石榴花,脸上扬起个灿烂的笑:“要!我去送!”
她提着食盒往书房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云。阳光洒在她身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景南的窗下,像根无形的线,悄悄系住了两个人的心跳。
这一次,她没有再躲躲闪闪。走到书房门口时,她轻轻敲了敲门,声音清亮得像风铃:“景南哥哥,莲子羹好了,我喂你吃呀?”
门内传来景南低低的笑声,混着翻书的沙沙声,像首温柔的序曲,在初夏的晴日里,缓缓铺展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