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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掌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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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要推开秦秋阑的手终是没有忍心推开,两人安静的站在门口。
看着紧闭的大门,顾厌又抬手敲了两下,依旧没有声响。
靠在肩上的头一下一下的垂着,像小鸡啄米似的,仿佛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扶住那个快倒下去的人,冰凉的指尖被滚烫的额头触到,猛地往后缩了一下。
顾厌看着敲了半天还没有人应的门,有些烦躁自己为什么没有把龙飞鹰给自己的钥匙带来。
等了五六分钟,顾厌黑着脸抬起手。蛟从袖中爬出,熟练的从房子一旁的小洞中钻了进去。
不多时,门内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顾厌扶着秦秋阑向后退了一步,避开即将砸到自己脸上的门抬眼望向龙飞鹰。
龙飞鹰从睡梦中被叫醒,匆匆下楼开了门,一抬眼便对上门口那人发亮的眼睛。
借着双眼,龙飞鹰看清了来人和倚靠在顾厌肩上的人,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厌吗?”
“嗯”
得到了回答,龙飞鹰忙上前与顾厌一人一边扶着秦秋阑进了门。
灯亮起,照亮了二人的身影。两个人浑身都湿透了,衣服和头发粘在身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看清情形的龙飞鹰也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开口安排道:“小厌,你先去收拾一下吧。”
“嗯”
顾厌得了话,无声的往前走,走出来四五步才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下。
“他身上可能有伤,龙叔你帮他先收拾一下吧。”
这个他指的是谁当然不言而喻,龙飞鹰没答话,只是身后传来稀稀疏疏的衣料摩擦声。
地板又传来离开的脚步声。
顾厌洗漱完从房间出来后,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窗外的雨声未停,淅淅沥沥的砸在窗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客厅内,龙飞鹰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秦秋阑换了身衣服,头发被吹干蓬松的搭在额前整个人躺在一旁。
听到脚步声,龙飞鹰抬起头盯着顾厌,中年男人的面孔上浮现了浓浓的无力。
“怎么了。”
顾厌偏过头去盯着窗外的夜简略的带过了今晚的事情。
“他闯入二楼,看到我在练蛊被吓到就跑出去了。”
“为什么要这样?你明明可以让他不看见的,对吗?把他吓走你就开心了是吗?告诉我理由,顾厌。”龙飞鹰质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疲倦。
“兄友弟恭的戏我已经陪你们演够久了,不想演了这算吗?”
水杯破裂的声音屋内响起,在无边的夜里却激不起一丝波痕 。
秦秋阑紧闭的睫毛跟着颤了两下,却并没有睁开。
这一微小的举动被垂眸看向自己的顾厌收入眼中。
龙飞鹰猛地从梯子上站起,整个人因激动而轻微摇摆。
“所以呢?所以戏你不想演了你要干什么呢?把人家小秦搞成这副样子你要当甩手掌柜就离开吗?”
“我相信龙叔你会负责的对吧?”顾厌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
笑意却未达眼底,从而透出几丝冷漠。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顾厌的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到了一边去。
他有些怔愣的保持着这个姿势,脸上的笑意还没有收回,像是一个被收回发条的木偶整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这一巴掌龙飞鹰没有收力,一个成年男性几乎用了全力打下的巴掌很快在脸上泛起红印。
“你必须学会对别人负责,更要学会对自己负责的。你不可能孤身一人一辈子的,你总要学会怎么和别人相处的。”龙飞鹰蜷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
“那这是龙叔自己擅自作主把人塞给我的吧?我自己也可以很好。”顾厌顶了顶后槽牙,脸上笑意也褪了个一干二净。
“你厉害顾厌,你厉害!”
“你不负责是吧,那我负责!小秦是我带到你那边去的,你为什么不拒绝?你真的觉得我会强迫你吗?”
两人面对面站立在,可却又相隔万里。
龙飞鹰看着沉默不语的顾厌,又一次高高扬起手。
顾厌早有预料的偏过头去,露出红肿的半边脸。
预想中的巴掌没有落下,微微回过头就看到了抓住龙飞鹰手臂的那只手。
那只是修长有劲,青筋的色彩淡淡的,染上了些许暖光。
顺着手臂望过去,正是刚刚在沙发上醒着却又装睡的秦秋阑。
一直没有讲话的顾厌开了口:“不装睡了?”
秦秋阑却并没有理会这句冒犯的问话,过了刚刚那份冲动与恐惧他现在虽说状态好不到哪里去,但也难得的清醒下来,
察觉到龙飞鹰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松开了手。
发烧的滋味并不好受,更何况秦秋阑体质本就特殊,一但生病就病的来势汹汹。
刚刚也并没有再装睡,只是浑身上下像是要散架一般的累。
只不过他也不想开口解释,他只是实在是听不下去他们二人的对话,他不需要谁对他负责,更何况是一个本来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比自己还小个五岁的孩子负责。
他有些抱歉的看着龙飞鹰笑了笑,龙飞鹰脸上的神色不是作假。
“龙叔,我没事的,发烧而已又不是小孩了,熬两天就好了。”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宽厚的大掌在肩上轻轻拍了拍,带着长辈的安抚。
凌厉的眉眼扫向一旁的顾厌。
“最迟明天中午,小秦如果还没有退烧,你自己做好把小秦带到山下医院的准备,你再不认也得认,起码这次的事情是你自己解决的,别让我看不起你顾厌。”
顾厌回望过去,一双死寂的红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最清楚,我出不去的。”
“不去也得去,时间过了几天那都是报应。”龙飞鹰偏过脸,冷硬的说。
顾厌轻嗤了一声,说了句随便你后,转身就走。
客厅里只剩下了二人。
龙飞鹰笑了笑,换上了之前那副温和的模样。
“小秦,你还发着烧先去睡一会儿吧,明天我让小厌带你下山。”
秦秋阑没有回答,开口道:“自导自演的在我面前演了这么大一出好戏,我倒还真有点睡不着。来今天这么一出是为了把我也算进去了吧?”
面前被撕去老好人面具的人听到这话整个人顿了顿,望着顾厌离去的方向缓缓开口。
“唯一的观众不止你一个。”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秦秋阑就是听懂了。绝对的感知让他在混沌的大脑下还是一下子听出来龙飞鹰的弦外之音。
三个人,不止一个观众的话,那就只剩一个演员,和两个冷漠的旁观者。
聪明人的谈话点到为止,秦秋阑转身就走,留下龙飞鹰一人站立在客厅中央。
到了给自己准备的客房,秦秋阑按住自己还发着烫的太阳穴。
真是好狼狈的一天啊,可笑又可怜。
倒在床上,陷入带着洗衣粉香的被子里,秦秋阑不可避免的又想到龙飞鹰刚刚的话。
那个演员是顾厌,还是龙飞鹰?在这个望不到头的黑夜里,秦秋阑好像也看不到此戏的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