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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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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京中急报——”
听到袁霜易有几分急切的声音,岑闵叹了一口气。
要不是知道袁霜易如果没什么大事,不会在他与冯清月相处的时候前来打扰,岑闵真觉得袁霜易故意克他了。
今天忙了大半上午,好不容易能跟冯清月说说话亲近一番,这下又要离开。
也不知冯清月这个小没良心的,会不会像他一样,想他念他。
岑闵满是怨念地偷偷飞了冯清月一眼。
心下越发对宫里那对母子越发厌恶。
若不是他们,他与冯清月何至于此。
……
随着那扇雕花木门缓缓合上,冯清月缓缓舒了一口气。
还好袁霜易把岑闵叫走了,要不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他。
岑闵的提议好像是个天大的喜事,令人无从拒绝,也说不出反对的话。
不把女人禁锢在后宅中,甚至还要托举她当文绣院的掌教,真是再体贴不过,怕是说给谁听,都会被赞一声开明大度真男人。
但他好像忘了,若是没有他,自由和事业本就是她触手可及的。
先剥夺再给予,被给予的女人还要因为自己已经比其他单纯被剥夺的女人处境稍好一些,而千恩万谢感激涕零……要不都说男人过得爽呢。
冯清月面上闪过一丝讽刺,转瞬又变为深深的无可奈何。
不管岑闵突然转变态度是不是有所图谋,不管他是不是发现强硬的态度对她行不通,才开始怀柔,开始温水煮青蛙,想要慢慢将她的态度软化。
她改变不了现状,但至少,她可以守住自己的心。
若她享了他的好处,承了他的情,却没有回应出他想要获得的感情,那他是否还能维持住现在这副温柔小意的面孔?
这个问题的答案,双方都心知肚明。
不过,岑闵能主动提出让她去文绣院,确实令她有几分意外……
不管怎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罢。
……
岑闵渊渟岳峙般端坐在案前,一手支颐,另一手随意地翻看着袁霜易火急火燎递来的密信。
少顷,他轻笑一声,语气玩味:“我还当是他们又有了什么新招,孤的好舅母和好表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孤当上摄政王,靠的可从来不是所谓的好名声。”
“若是敢真刀真枪地跟孤动手,孤倒还高看他们两分,”他将密信丢到一边,嗤道:“搞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真不知道孤那好舅舅是如何教他们的。”
袁霜易站在一旁,大感自家王爷深不可测。
怎么会有人一边被娘子稍微说了两句,就觉得生活无望要死要活,不敢闹到娘子面前,只敢折磨他们这些可怜的兄弟……另一边被各路人口诛笔伐,从私德到公德到上一辈恩怨全被歪曲辱骂,还能若无其事,甚至都没什么情绪波动……
这就是上位者吗?真是恐怖如斯,令人捉摸不透。
但王爷能忍,京郊大营里跟着他们从西北打过来的兄弟们可忍不了。
刘全传信过来,也是迫于军中那群兄弟们的压力,想要问问该怎么办。
王爷不在,没人弹压那群莽汉,从流言传出到密信写成,已有多起西北军汉跟人争执将人打伤的事情发生。
在有心人的推动下,连着西北军的名声也隐隐受到些影响。
此计虽贼,却着实有几分用处。袁霜易思衬片刻,提议道:“殿下,要不要让咱们这边的官员给他们找些事情做,虽不伤筋动骨,却也能给天家些颜色看看,以儆效尤。”
岑闵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轻描淡写地撂下了一个重磅消息,将毫无准备地袁霜易砸地头晕脑胀。
“找些人去传,先帝非皇家血脉,乃是窃国之人。”
袁霜易下意识惊道:“卧槽!”又在岑闵瞟过来的目光中,讪讪地捂住自己的嘴,轻打一下。
粗鄙言语并非对自家王爷的质疑,而全是对背后之人胆大至此的钦佩。
他就说他老袁家从前朝开始就是鼎鼎有名的忠臣之家,每个入仕之人皆对皇帝忠心耿耿,怎么传到他这里突然发生变化?合着是那把龙椅上的人不对!
袁霜易脑中突降神光,难掩兴奋,急切道:“岂能让混淆血脉之人坐在那个位子上!王爷你才是……”
岑闵目光再次瞟向他,他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吞咽了一口口水,将剩下未说完的话咽了下去。
话虽未出口,但在场二人皆深知彼此态度。
岑闵眼底闪过暗色,漫不经心地将事项一一安排下去。
袁霜易越听越激动,整个人轻飘飘熏熏然,恍若已经看见岑闵得登高位后,论功行赏他排第一的光明未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冷静下来,耳边已无声音。
袁霜易心头咯噔一声,暗骂自己真是得意忘形,急忙抬头看岑闵脸色。
却见岑闵眉头微皱,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案几上摆放的青瓷葵口杯,似是有什么难题无法解决。
“……你府上夫人小妾一堆,却为何至今无嗣?”岑闵声音低了几分,问出一句跟此前讨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可是有何避子秘诀?”
片刻,岑闵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上下打量着袁霜易,语气不自觉有几分鄙夷:“还是你太不自爱,那方面早早不行了?”
纵然说此话的是王爷,袁霜易还是脸色一黑。
他不知话题是如何从皇位争夺变到他的后宅私事上的,但任何一个正常男人被质疑那方面不行,恐怕都难以保持平静。
他深呼吸,这是王爷,是自家兄弟,不能骂不能骂……
岑闵等不到他回答,有几分不耐烦地放下杯子:“算了,问你也是白问。”起身欲走。
袁霜易见他动作,忽然福至心灵。
该不会是冯娘子身体不适合受孕,王爷又想跟她亲近,所以来问他有何避子诀窍吧?
他胆子瞬间膨胀,调侃道:“您这是着急上火找兄弟取经来了,这我还真有点可说之处。”
岑闵面上挂不住,但还是停住脚步,色厉内荏道:“少废话,还不快说。”
袁霜易神神秘秘,招手示意岑闵附耳过来,小声传授经验。“……行事之前……你先这样……我家里有个方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岑闵皱着眉头听完,一口否决:“怎么都是让女人喝药的,就没有让男人喝的方子吗?”
是药三分毒,冯清月身体又将将养好,怎能让她一直喝药。
此前在上京别院情浓之时,他让人端给冯清月事后汤药也主要是养身而非避子。
冯清月刚进府时就生了一场病,大夫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私底下偷偷跟他讲,冯娘子表面健壮,实则生育之窍先天不足,较难怀嗣,若是好好调养着,还有一丝转机。
他当时虽然下意识抗拒自己对冯清月的迷恋,日常冷待她,但听了这话还是莫名难受不安,不敢让冯清月知道。怕她知道后心中沉重,一蹶不振。
但若是一直让她喝汤药,以她聪慧,肯定很快就能猜出是她身体出了毛病……最好的办法还是,把锅推到自己身上。于是他便在二人同床后,让人以避子汤的名义端上来养生汤,就这样调养了两三年,好歹是补过来些。
可谁料此番来吴地,又闹了这么一场,大夫来给冯清月看诊,说冯清月的身体属于先天不足,后天虽然补了上来,但孕育子嗣对母体伤害极大,若是有孕,怕是要做好去母留子的准备。
那怎么能行!
后代这种东西,若真想要过继便是。他想要的是他跟冯清月二人的后代,他想要借此拴住冯清月的心,但若没有了冯清月,他留后有什么用!
祖先若泉下有知,也莫怪他,怪只怪他们没保佑冯清月有个好身体。
……
袁霜易听到岑闵问有没有男人喝的避子汤,一时间目瞪口呆。
纵然已经将岑闵往深不可测处想,但袁霜易发现,他还是低估了岑闵……大男人要求喝避子汤……真是闻所未闻!
他试图劝阻:“王爷,避子汤多少有几分毒性,就算是我找神医为您研制,怕是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无毒,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怎能以身犯险?”
“况且您身份尊贵,开枝散叶还来不及……我若是帮您寻来了,让其他人知道了不把我打死。”
岑闵理直气壮反问:“这点毒性,若我身强力壮都扛不住,后宅女子怎能扛住?为人夫君保护妻子还来不及,怎能伤害妻子的身体?”
袁霜易沉默片刻,抱拳鞠躬:“王爷教我多矣,您放心,我定仔细帮您寻找。”
他有个姨母精通医术,家无异生之子,想必对男子避孕颇有些手段,待他修书一封去问上一问。
“此事不急,你慢慢搜寻便是。”
岑闵倒也没有那么心急,至少要等到冯清月心甘情愿……暂且忍一忍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他要小心再小心,压抑住自己,万不能做出惹她生气的举动。
希望冯清月能早日原谅他。
希望,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