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开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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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哥，这是九花玉露丸和其他上好的丹药，你们今晚好好休息下，有什么需要的就让小厮来叫我就行了，爹爹说明日举办庆功宴！”郭破虏眼睛亮亮的，看向杨过的眼色充满了崇拜。
杨过愣住，抽出正被小龙女包扎的左臂，一把拉住要走的郭破虏，“郭伯伯、郭伯母，还有你姐姐...可还好？”
破虏看着一直呆在杨过身旁的郭襄，眨了眨眼，杨大哥这应该是问的大姐吧？
“我爹妈无大碍的，这药就是我大姐让我送来的。”
“她自己怎么不来？”怎么，她还想耍赖不成？
“大姐她崴到脚了，姐夫也受伤了，不过姐夫被耶律夫人叫回耶律府疗伤了，跑腿的事自然就交给我了。”
“她受伤了？”杨过声音陡然提高，引得周围一众女子都抬头紧盯着他。
“什么时候的事！”
“姐夫不是和杨大哥你一起冲进去的吗？你们走散了？”
杨过顿觉头痛，“破虏，我不是问的耶律齐，我是问你姐姐。”
“哦，听娘说好像是下马的时候崴到的，我问我姐，她也不肯说。”
原来是郭芙驾马朝杨过那奔去时，太过着急，于是跃下马就去跪，不小心崴到了脚，但仍咬牙忍痛，磕了三个头。
杨过沉默不语，郭破虏环视了下屋内，陆无双正重伤昏迷，程英在为其运功疗伤，小龙女在一旁不语，自家二姐也在那发呆。
屋子里明明都是人，郭破虏却莫名其妙觉得冷清得吓人，安静得诡异。
“那杨大哥，我先走啦，你们好好休息。”
小龙女还欲为杨过包扎战场划伤的左臂，却被杨过温柔回绝，“不必了龙儿，你去看看二妹和三妹吧。”
小龙女轻叹一口气，走去了程英身旁。
杨过皱眉，他放心不下，必须亲自去看上一眼才心安，他不断说服自己：我就去瞧上一眼，瞧一眼确认她无事，我就离开。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郭府后院的回廊上便掠过人影。
杨过指尖捏着枚金针，挑开郭芙寝房的窗闩，轻轻推开，带起的风惊动了烛火，房内铜炉里的沉香在静静燃烧着。
屋里只点着盏昏黄的长明灯，杨过蹑手蹑脚走到榻边，借着光打量她。
郭芙侧卧在床榻上，青丝散在枕上，水绿的睡裙褪到膝弯，露出的右脚脚踝肿得老高，像揣了个红透的杏子。她许是疼得不安稳，蹙着眉喃喃呓语。
等真见到人了，杨过看了又看，又怕她是不是有什么内伤在，心脏仍然突突的。
他蹲下身，轻轻搭上她的脉搏，感受到脉象平稳，心头的大石块才终于落了地，转而握住她的脚踝，起初只是隔着薄袜，可那肿胀看着实在揪心，他索性褪下她的软袜。
入手的肌肤温热细腻，像裹着层上好的暖玉，她脚生得小巧，趾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此刻却因红肿泛着淡淡的粉。
杨过喉结滚了滚，指尖蘸了点随身携带的活络油，小心翼翼地揉按起来。
白日的大战耗尽心力，郭芙睡得很沉，只是在梦中瑟缩了一下，眉头蹙得更紧，那副样子让他看得揪心。
杨过起初只是轻轻按弄，但后来见她睡得沉，便渐渐用了些内力，耐心地用指节在穴位上细细碾过，力道轻重交替。
他盯着那片红肿，目光里翻涌着太多情绪，既心疼，又怅惘。
揉到动情处，指腹不经意划过她脚背细腻的皮肤，女子在梦中轻哼一声，脚趾蜷了蜷。
他猛地顿住，屏住呼吸看她，见她眼皮颤了颤，却没醒，只是无意识地往锦被里缩了缩，脚踝从他掌心中滑出去了半寸。
杨过低笑一声，又追上去握住，这次握得更紧了些，指尖能感受到她皮下血脉的轻跳。
郭芙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在一阵酥麻的酸胀中睁开眼。
起初还带着迷蒙，感受到脚部的触感后，她猛地清醒过来。
“谁！！”
没得到回应，她惊得浑身发僵，是夜里闯进来的歹人！她挥拳就往对方身上打去。
杨过本可避开，但却在她拳头挥来的瞬间刻意停顿住了。
“砰” 的一声闷响，他右眼一阵发麻，随即泛起热辣辣的疼。
郭芙急忙坐起身，这才看清来人，惊得差点从榻上弹起来。
“杨、杨过？！大半夜你怎么在这！” 她猛地缩回脚，慌乱中扯到伤处，疼得倒抽口冷气，脸颊却比脚踝更红。
“你、你碰我脚做什么！”
“给你揉脚。” 杨过抬头眨了眨眼，语气里竟带了点笑意，烛光正好照在他泛青的眼眶上。
“看来芙妹是睡糊涂了，误把恩人当贼人了。”
“谁要你揉！” 她又气又羞，连忙抓起榻边的软被盖在脚上，“男女授受不亲，你快出去！”
“你脚肿成这样，明天怎么赴宴？”
“要你管！你松开我！”
杨过抬眼，指尖却没松，“别动，还差最后一下。”
他的拇指按在她脚踝最肿处，轻轻一旋，郭芙疼得倒抽口冷气，却奇异地觉得那股钻心的疼散了大半。
“放肆！” 她用另一只脚踹向男子，他却没躲，笑着将另一只脚也纳入怀中。
拉扯间她的睡裙褪得更低，露出的小腿在月光下白得晃眼。
杨过后知后觉，目光在她腿上一扫，猛地松开手。郭芙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缩回脚，慌忙拉过锦被裹紧自己，胸口剧烈起伏着。
“我是有夫之妇，你怎能如此无礼！”
“礼？” 他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膝头，声音压得极低，像夜风拂过湖面。
“当年你说我手黑，说我是小黑鬼，那时倒不说礼了？”
他的呼吸落在她脸上，郭芙像被针扎似的往回缩，脚踝却又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还有指腹上因常年练武磨出的薄茧，那触感让她惊慌失措。
“你，你胡说！我没有。” 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快放开，不然我喊人了！”
“喊吧。” 杨过轻笑，拇指在她脚踝内侧轻轻摩挲。
“让全府的人都看看，郭大姑娘深更半夜留外男在房里……”他意味深长地拉长语调。
“你无耻！” 郭芙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让大家都来看看，我杨过深夜闯你寝房，握着你的脚不放......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这话戳中了郭芙的软肋，她若是喊了，传出去丢人的会是整个郭府。
她咬着唇，手死死捂住被子，“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
“就想让你明天能好好走路。”
杨过动作慢了下来，手指在她的脚踝处打圈，过了好一会儿，终于松开了手。
他起身要离开，走出几步，又倒退回来，向身下女子道：“记住，下次别硬撑，有什么事就跟我说。”
话毕，他才大步掠出窗，只留下床头的那瓶药油。
“岂有此理！这个登徒子！” 郭芙咬牙切齿，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帐顶。
她用力闭上眼睛，试图将杨过的身影从脑海中驱逐出去，可越是这样，他偏偏就越清晰，她辗转反侧，终是难以入眠。
而屋外的杨过，摸着渐渐肿起来的眼眶，嘴角却扬得更高了。
明天这道淤青，就该让某个人明白，有些纠葛，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
第二天日上三竿时，郭府已经摆开了百十来张大桌，朱漆梁柱上挂满了红绸，风一吹便簌簌作响，酒坛在廊下码成小山，铜盆里的炭火噼啪作响，映得满桌酒菜都泛着暖光。
郭芙身着藕粉色的绫罗裙，鬓边珍珠钗随着咀嚼微微晃动，她只小口扒着碗里的白米饭，偶尔夹一筷子离得最近的炒青菜，仿佛满桌的山珍海味都与她无关。
“芙儿，怎么不吃？” 黄蓉注意到女儿的局促，给她夹了块水晶虾饺，“这是你爱吃的。”
郭芙勉强笑了笑，“没有妈你做的好吃。”她夹起虾饺小口抿着，心不在焉。
黄蓉眼角余光扫过杨过，见他正用独臂执筷，慢悠悠拨着碗里的米粒，眼睛却像黏在郭芙身上。
这时，郭靖举杯起身，声如洪钟：“这次多亏过儿，一举击杀蒙哥，退了蒙古大军！这碗酒，让我们敬神雕侠！”
满座轰然应和，目光齐刷刷投向主位旁的杨过。
杨过连忙起身，双手举杯与肩齐平，掌心微微收紧，他今日穿了件长衫，衬得身姿愈发挺拔。
“郭伯伯言重了，” 他唇角噙着笑意。
“守护襄阳本就是分内之事，何况有郭伯伯和郭伯母在前，过儿不过是尽些微末之力。”
他眼角的乌青在日光下愈发显眼，郭芙手一抖，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不过，能退敌兵，也多亏芙妹昨日为我击鼓助威，让人热血沸腾。”
这话听得郭芙手又是一抖，几粒米饭掉在衣襟上。她昨日根本就没击什么鼓，他分明是故意说给众人听！眼见众人鼓掌欢呼，她想反驳也没地使。
程英握着茶杯的手指骤然收紧，她抬眼望向杨过，眼底尽是落寞，而陆无双则 “嗤” 地笑出声，用筷子狠狠戳着碗里的豆腐。
席间觥筹交错，郭靖的笑声震得梁上灰都簌簌往下掉，黄蓉时不时插句话打圆场，小龙女安静地吃着菜，偶尔给杨过添些酒。
郭襄坐在程英身旁，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杨过，脆生生开口：“大哥哥，你真的太厉害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大英雄！”
“我怎么能算大英雄呢？”杨过独臂搭在桌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察觉到杨过投向郭芙的目光，郭襄暗想：姐姐以前多次为难大哥哥，大哥哥肯定也是想在姐姐面前扳回一局的。
于是，抱着为大哥哥打抱不平的心态，她又大声嚷道：“我姐姐以前总说，谁能杀了蒙哥，谁就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呢。”
“小孩子家别乱说话。” 郭芙猛地抬头。
“我说的是实话呀。” 郭襄不服气地嘟起嘴，“上次在风陵渡，你还说呢…”
“襄儿。” 黄蓉沉声打断她，给郭襄夹了块桂花糕，“吃你的东西。”
陆无双忽然嗤笑一声，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有些人啊，当年把人家胳膊都砍了，如今倒怕提起旧事了。” 她目光直射郭芙，带着几分挑衅。
郭芙的脸瞬间涨红，却没像往常那样反驳。
黄蓉蹙眉，正欲发作。
杨过却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力。“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做什么。”
他端起酒碗，神色温和，“我本就该谢谢芙妹，若不是当年那一剑，我也不会有今日。”
“说得好。”黄药师捻断了手中的筷子，斜睨着陆无双，冷声道：“这丫头片子，哪来的？也敢在我面前嚼舌根？”
陆无双被他眼神扫得一哆嗦，刚想顶嘴，却见黄药师根本没看她，只对黄蓉道：“蓉儿，这两个是你带来的丫鬟？不懂规矩就该好好调教，放出来乱吠，倒污了我的眼。”
程英听得黄药师句句将自己视作丫鬟，脸颊涨得通红，终是按捺不住，膝头微弯行了个礼。
“师父，弟子程英，十岁蒙您收留，亲授玉箫心法与弹指神通，虽未行拜师礼，却始终以师徒相称……”
他却浑不在意，只抬眼扫了下程英，“桃花岛何时有过你这号弟子？”
“我门下弟子几十年前就已死绝，且个个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哪会有那等藏头露尾、只会在背后算计人的货色？”
他目光扫过程英颤抖的肩，又落回郭芙身上，“芙儿，你记着，往后再有人拿‘桃花岛弟子’的名头在你面前晃，直接给我打出去。外公早在你出生前就没弟子了...”
黄蓉轻声道：“爹，想来是江湖上有人冒用您的名头招摇撞骗，回头让人查查便是。”
程英身子一晃，脸色苍白，她终于明白，那些年学的技艺，不过是主人对顺眼仆婢的随手恩赐，从来算不上师徒情分。此刻被黄药师一一戳破，她只觉得无地自容。
“外公，今天是为了庆贺昨日的襄阳大捷，莫要置气了。”郭芙忙递了杯热茶给黄药师。
“昨日...说到昨日啊，我夜里倒遇着件趣事，被不知谁家的小兽挠了眼睛。” 杨过接过话头，摸了摸眼角的淤青。
满桌目光霎时聚焦过来，郭破虏啃着酱肘子，含糊不清地问：“杨大哥你不是说被野猫挠的吗？”
“许是记错了。” 杨过笑了笑，“那爪子又软又嫩，倒像是家养的。”
郭芙听得脸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难不成他要把昨晚的事拿出来说？
“家养的小兽？” 陆无双狠狠道：“那可得看好了，别再让它挠人。”
程英轻轻拉了拉陆无双的衣袖，示意她别再多说。
杨过像是没听见陆无双的话，继续道：“说来也奇，那小兽看着厉害，实则胆小得很，被我抓住爪子就不敢动了，只敢红着眼睛瞪人。”
“杨过！” 郭芙再也忍不住，猛地抬头瞪他，“你胡说什么呢！”
众人都愣了愣，郭芙向来骄纵，却极少这般疾言厉色，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杨过却像没瞧见她的怒气，反而笑得更欢了，“我不过是说件趣事，芙妹怎么急了？难不成…… 你认识那小兽？”
“我不认识！” 郭芙又气又急，“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
“过儿。” 黄蓉忽然开口，语气温和：“龙姑娘说你昨夜没睡好，快多吃些。”
“多谢郭伯母的好意，但是过儿怎么听不懂，我与破虏一间房，龙儿与二妹、三妹同睡，又何来龙儿知晓我睡不好一事了？”
黄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道：“过儿，你们男子是不知道，女子对待自己的夫婿是极上心的，龙姑娘一直把你放在心上，自然对你的一举一动都极为挂念。”
杨过败下阵来，脸色铁青，瞟了郭芙几眼，见她安安静静吃饭没其他反应，才好受了些。
郭芙起身离座，“妈，我去看看齐哥怎么样了。”说罢，她快步走出了膳厅。
杨过望着她的背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不顾众人劝阻，也不做任何解释，直接跟了上去。
他跟在后面，见郭芙进屋提出了一盒药膳，要往府外去。
于是旋即转身，挡在她身前，“芙妹这是要去哪？耶律兄的伤药我已让小厮送去，就不劳你亲自跑一趟了。”
郭芙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她垂下眼，“我去看看齐哥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急什么。” 杨过上前半步，伸出左臂道：“可惜我这臂膀，如今只剩它一个了，却还是不争气地受了伤......”
果然，如他所料，女子慌张抬头，不顾男女有别，急忙拉过他的左手细瞧，“怎么会呢？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怎么会受伤...”
杨过的断臂一直是郭芙内心深处最难以忘却的愧疚和悔恨，她语气颤抖，急得像快哭了。
“你怎么没让别人给你包扎一下，我明明让破虏去你那送药了。”
“听闻某人崴了脚，姓杨的忍着伤痛去看望，偏偏又是被打一拳、踹一脚的。”
“你别胡说了！”郭芙掀开袖子，见男子左臂上是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怎么现在还在流血？过了一晚，应该也结痂了啊...”
“哼，姓杨的命贱，就让我流血流死好了。”
“你是不好意思跟龙姑娘说？”郭芙暗想，杨过也是男人，在心爱女子面前也是要面子的，许是不想让龙姑娘担心。
“那我去跟破虏说，让他来帮你。”
“怎么，郭大姑娘金尊玉贵，给我包一下不行？”
见郭芙犹犹豫豫，他又挑挑眉，“哎，让破虏来也不是不行，可是我这一受伤就容易胡言乱语，要是说错了话可怎么办呢？”
郭芙闻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撇了撇嘴。
杨过望着她气鼓鼓的模样，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开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