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三击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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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郭芙院内却灯火通明。
耶律齐的伤势在精心调理下已大为好转，此刻正坐在灯下翻阅兵书，郭芙端着一碗参茶走进来。
她看着耶律齐清俊温和的侧脸，心中的烦躁渐渐被安稳平静所取代。
耶律齐抬起头，对她温柔一笑：“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郭芙在他身旁坐下，沉默良久，道：“齐哥，我在想，等你的伤再好利索些，襄阳眼下看来也能太平一段时日了……要不然我们要个孩子吧。”
耶律齐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后，紧紧抱住郭芙，“芙妹，你...你真的愿意？”
郭芙回握住他的手，“嗯，我想明白了。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镜花水月，虚妄不堪。”她的语气不自觉带上了鄙夷，“如今看来，这世上大多数男子都风流滥情，见一个爱一个，毫无担当可言，真是令人作呕。”
她脑海中闪过陆无双的哭诉、程英的尴尬，以及杨过那看似深情却四处留情的眼神，心中一阵恶心，语气更加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耶律齐，“幸好我早已觅得良人，齐哥你端方君子，稳重可靠，是我值得托付终身的依靠。过去那些无谓的涟漪，不过是识人不清的错觉，早该狠狠碾碎弃之。”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而此时此刻，书房窗外，一道身影却如遭雷击，瞬间僵立当场。
正是杨过。
“滥情风流” “见一个爱一个” “毫无担当” “令人作呕” “无谓的涟漪” “识人不清” “狠狠碾碎弃之”
他的血液仿佛冻结了起来，原来在她心里，他竟是这般不堪！
原来那些客气举动的背后，藏着的是如此深刻的鄙夷和厌恶！
杨过抬手捂住胸口，只觉喉头一甜，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又被他硬生生咬牙咽了回去。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书房内，郭芙温柔的声音还在继续，与耶律齐规划着未来孩子的名字，憧憬着太平岁月……
他再也听不下去，猛地转身，踉跄着逃离那个地方，像个游魂般，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要去向何方，只想逃离那令人窒息的痛苦。
就在他经过一片假山时，脚下踢到一大团黑影，一下子四目相对。
空气瞬间凝固，杨过心头的怒火像要冲破胸膛。
“是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屡次挑拨离间，她怎么会如此看我！”
此时的苏和也眼睛赤红，呼吸急促，声音尖利得几乎变调：“因为我？杨过，你怎么敢说是因为我！是你！是你阴魂不散！为什么要来招惹阿姐？为什么要让她对你笑？为什么要让她为你费心准备衣服？如果不是你，阿姐怎么会想到……怎么会想到和别人……”
“我招惹她？”杨过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若能招惹得了她，又何至于此？她恨我！她鄙弃我！她觉得我令人作呕！你不是最会装乖卖巧吗？你不是她最疼爱的‘好弟弟’吗？你去啊！你去让她收回那些话啊！”
“你懂什么？我宁愿她永远把我当弟弟，也绝不容许……”
苏和语无伦次地嘶吼着，却被杨过一脚踹晕在地，纵使他再想杀了他，但想着郭芙，他还是收了力。
“滚开，别挡我的道。”
杨过看着倒地的少年，嘴角的嘲讽越发明显。
夜风打在他的脸上，他一路跌跌撞撞回到了住所，终是支撑不住，“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洒落在青石地上，触目惊心。
他缓缓滑坐在地，独臂无力地垂在身侧。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试探，所有笨拙的挽回，在她面前都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
转眼华山论剑之期将至，众人一起北上，在山脚下的院落里临时安置了下来。
夜色如水，却涤不尽某些人心头的狂躁。
这些日子里郭芙与耶律齐的恩爱像一根根烧红的铁针，将杨过的心扎得千疮百孔，他再也忍耐不住，悄无声息地掠出院子，来到了郭芙与耶律齐暂居的厢房外。
他没有闯入，只是凝聚内力，声音平静：“郭芙，出来。我有话问你。”
房内的郭芙正准备歇息，闻声一怔。耶律齐也听到了，他看向妻子，目光带着询问。
郭芙蹙眉，此人深夜如此传音，语气异常，且还是第一次唤她全名，让她心生不安。她看了一眼丈夫，低声道：“我出去看看，想必是有什么急事吧。”
耶律齐点了点头，眼神深邃，却并未阻止。
郭芙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杨过独自站在院中一棵古松下，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周身笼罩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气息。
“杨大哥，深夜唤我，有何要事吗？”她保持着距离，语气客气疏离。
杨过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的脸依旧有些苍白，但目光却紧锁住郭芙。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向前逼近了一步，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只问你一件事。”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 “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说过，谁杀了蒙哥，你就嫁给谁？”
郭芙浑身一僵，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杨过，他怎么会知道？
“那是十几年前的孩子话了，我都记不得了......”
“孩子话？”杨过嘴角勾起，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可我当真了。”
他再次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郭芙步步后退。
“蒙哥，是我杀的。”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杨过，做到了。”
“如今，蒙古暂退，襄阳得保平安，我來向你讨个说法。”
“郭大姑娘，你一诺千金。如今，该你兑现承诺了。”
郭芙大脑一片空白，看着眼前执拗的杨过，只觉得一股寒意直窜头顶。
“你……你失心疯啦？”她声音发颤。
“那是玩笑，是戏言。我早已嫁为人妇，我是耶律齐的妻子，你怎么能拿这种话来……”
“我不管！”他猛地打断她，“我只问你，这话你说过没有？蒙哥是不是我杀的？”
“郭芙，你告诉我，在你心里，我杨过拼死换来的一切，到底算什么？难道就只配得到你一句‘风流滥情’、‘令人作呕’的评价吗？还是说，你郭大姑娘的誓言，从来都只是说着玩玩的！”
郭芙听着他嘶吼出的质问，一时间竟哑口无言，心乱如麻。
那句轻飘飘的戏言，在此刻竟压得她无法呼吸。
而厢房之内，耶律齐站在门后，院外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他耳中。他握着门栓的手微微收紧，脸上神色复杂难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夜风拂过，吹动古松枝叶沙沙作响。
杨过站在原地，像一个固执的孩子，又像一个索命的修罗，只为讨要一个被他视若珍宝却早已被人遗忘的承诺。
气氛凝重，郭芙被杨过逼问得不知所措，幸而一个温和的女声在廊下响起：
“过儿，芙儿，更深露重，怎的在此喧哗？是有何等要紧事，不妨说与我听听？”
只见黄蓉着素色外袍，缓步从阴影中走出，她眼神清亮，显然已将方才的对话听了大半。
郭芙如同见到救星，立刻叫了声“妈”便躲到了黄蓉身边。
杨过身形一僵，稍稍收敛了点情绪，他对黄蓉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声音沙哑：“郭伯母。”
黄蓉走到两人中间，给惊惶的女儿递去了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转向杨过，“过儿，我方才恍惚听得，你在向芙儿讨要什么……说法？竟还牵扯到蒙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过抿紧嘴唇，似乎不愿再说一遍。
郭芙急忙道：“妈，杨大哥他误会了，拿我小时候不知轻重的一句玩笑话当真了。这怎么可能......”
黄蓉抬手，轻轻止住了女儿的话头。
她看向杨过，缓缓开口，“过儿，你所说的，可是芙儿年少时，与武家兄弟斗气，曾说过的那句谁杀了蒙哥，她便嫁谁？”
杨过猛地抬头，眼中掠过惊讶，随即化为执拗。
“是，郭伯母既然记得，当知此言非虚。”
“此言确实非虚。”黄蓉肯定了这一点，让杨过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然而紧接着，她话锋一转：“但是，过儿你可知，当年芙儿说出那话时，年方几何？情境又是如何？”
她不等杨过回答，便继续道：“那时她不过是个十四岁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只因与修文、敦儒赌气，嫌他们胸无大志，方才口出狂言，说出了孩子气的浑话。此等戏言岂能当作海誓山盟、婚约之诺？”
杨过脸色一白，急道：“可是……”
“听我说完，过儿。”黄蓉语气温和却不容打断。
“再者，婚姻大事，岂是儿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理。芙儿与齐儿婚事，乃是我与你郭伯伯亲自定下，三媒六聘，昭告天下。齐儿待芙儿如何，待我郭家如何，待襄阳如何，天下英雄有目共睹。他们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此乃天作之合。”
她又轻轻叹了口气，“过儿，你扪心自问，你今日此举，是要逼芙儿背弃父母之命、背弃明媒正娶的夫君，去兑现一句她自己都忘了的儿时戏言吗？这岂是君子所为？岂是你神雕侠当做之事？”
黄蓉一番话，层层递进，有理有据，将杨过逼到了一个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的位置上。
他被问得哑口无言，胸膛剧烈起伏，他知道黄蓉说得对，每一句都对。
可是他心中的痛与不甘，又该如何平息！
黄蓉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语气放缓了些，带上了长辈的慈爱，“过儿，你击杀蒙哥，是为国为民、天下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襄阳城能够平安，百姓能够安宁，你居功至伟，这份功业，这份侠名，天地可鉴，又何须执着于一句儿时戏言来证明什么？更何况……”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小龙女院落的方向，“更何况龙姑娘对你情深义重，生死相随，你如今这般，又将她置于何地？莫要因一时执念，伤了身边人，也毁了自己一生的侠名。”
杨过站在原地，月光下的脸变得冰冷麻木，他身体僵硬，心中充斥着无处发泄的绝望和愤怒。
为什么总是这样？为什么他和郭芙之间，永远隔着那么多对的人，对的事，对的道理？为什么他拼尽一切，到头来连一句戏言的兑现都成了奢望？甚至连痛苦和质问，都成了“失心疯”和“非君子所为”？
黄蓉走到女儿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好了，没事了，都回去休息吧。”
“今夜之事，你们就当是做了个梦。”
这话一出，强烈的怨气瞬间冲垮了杨过所有的清醒与愧疚。
他缓缓抬起头，笑了一声，“郭伯母，您说得对，句句在理，字字珠玑。是我杨过痴心妄想，是我失心疯了。”
“既然郭姑娘当年的承诺可以当作儿时戏言，不作数。那我杨过今日，也不要她嫁了。”
他顿了顿，在黄蓉骤然蹙起的眉头和郭芙惊愕的目光中，掷地有声道：
“但我击杀蒙哥，解襄阳之围，这是实打实的功劳，天下共见！这份‘赏赐’，我换一个要求——”
“我要郭芙，终生不得与耶律齐孕育子嗣！”
此话一出，满场皆寂。
连一向机智百出的黄蓉，脸上都出现了惊愕。她万万没想到，杨过竟然会提出如此匪夷所思的要求。
郭芙更是惊呆了，巨大的羞辱感涌上心头，“杨过，你无耻，你凭什么？你……”
“就凭我杀了蒙哥！”杨过厉声打断她。
“就凭我欠襄阳的、欠郭家的恩情，早已还清！而你们，欠我的！”
“郭伯母口口声声说我的功劳天地可鉴，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还是说，郭大姑娘觉得襄阳城所有人的安危都比不上自己那点夫妻情谊？”
杨过将家国大义与个人私怨捆绑在一起，将他巨大的功劳变成一个无法轻易拒绝的筹码，逼得黄蓉和郭芙进退维谷。
答应？简直是奇耻大辱，耶律齐的尊严何在？郭芙的夫妻之情何在？不答应？那方才黄蓉那些关于“功劳”“侠名”的肯定，岂不成了空话？岂不显得郭家过河拆桥？
杨过看着二人震惊失措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快意。他得不到，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那么快就得到圆满！哪怕这要求卑劣无比，他也非要在这件事上，刻下他杨过的印记！
他要让郭芙在余生，每一次想起生儿育女，都会想起他今日的话！想起他这个人！
他不再看郭芙，转而紧紧盯向黄蓉，语气冰冷决绝：“郭伯母，这是我最后的退步。若连这都不允，那杨过今日便即刻下山，从此与襄阳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您和郭姑娘自行斟酌！”
说罢，他负手而立，摆出一副再无商量余地的姿态。
黄蓉眉头紧锁，心中飞速盘算，饶是她智计百出，此刻也感到棘手无比。郭芙脸色煞白，嘴唇颤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半夜的，这是怎么了？”郭靖步履沉稳地走了出来，带着疑惑道：“过儿、芙儿，你们又吵架了？”
见二人沉默，郭靖也不再多言，轻轻拍了拍杨过的肩膀，“过儿，跟郭伯伯来。”
说罢，他率先朝着山庄后方一处僻静的石亭走去。杨过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默默跟了上去，他从小就没父亲，他幻想过，自己爹爹要是在，那一定是像郭靖这样的汉子。
石亭中，夜风更凉。
郭靖示意杨过坐下，自己则坐在他对面。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过儿，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伯伯听见了。”
杨过猛地抬头，咬紧了牙关。
“傻孩子，你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要用自己的功劳，去换这样一个让自己都不好受的要求？”
杨过鼻子一酸，猛地别开脸，语气生硬：“我没想让自己好受，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我做到了她说过的事，她却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和别人……”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了。
郭靖看着他这副钻牛角尖的样子，摇了摇头，语气更加温和：“过儿，你是个聪明孩子，怎么就在这件事上想不明白呢？”
“芙儿那句话，是不对，是孩子气。但你郭伯母说得对，那当不得真。就像你小时候，或许也说过大话，如今还能作数吗？”
“至于你说不甘心……”郭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黑黢黢的山峦，“伯伯这一生，经历过太多不甘心的事。当年我六位师父纷纷惨死，我恨不恨？自然是恨极了，不甘极了，但我若一辈子都执着于这份不甘，那结果会如何？只怕这世上，早就没有郭靖了，也没有你郭伯母和芙儿了，更没有襄阳城这几十年的坚守了。”
他的话朴实无华，“有些事，不是我们做到了，就一定非要得到某个结果。尤其是感情的事，最是强求不得。你杀了蒙哥，是天大的功劳，天下人敬你，襄阳百姓感念你，这份‘得’，难道还抵不过一句戏言的‘失’吗？”
“你逼芙儿答应那样的要求，即便她迫于压力答应了，你心里就真的痛快了吗？只会让你们三人都痛苦，让亲者痛仇者快罢了。”
“可是郭伯伯，我这里……”杨过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我这里难受，像被挖空了一样，我控制不住……”
郭靖眼中充满了慈爱和不忍，他伸出手，重重按在杨过的肩膀上，“难受，就忍着。”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所为，有所不为。把这份难受，用在正道上，用在守护该守护的人身上，而不是用它去伤害别人，也伤害你自己。”
“过儿，听伯伯一句劝，放下吧。不是为了芙儿，不是为了耶律齐，是为了你自己。别让这份执念，毁了你豁出性命换来的一切，毁了你本该光明磊落的一生。”
杨过久久不语，他最终也没给出承诺，只是低着头道：“郭伯伯，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低着头，紧紧攥着左拳，他知道郭靖说得对，可心里那道名为“郭芙”的坎，就是过不去！
最后他站起身，对着郭靖深深一揖，然后转身，逐渐融入夜色之中。
郭靖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心结难解，非一日之功，但他相信，过儿终有一天能想明白。
杨过回到自己暂居的小院，并未进屋，站在外面任由夜风吹拂，心中一片荒芜。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他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是谁。那脚步声他太熟悉了。
郭芙独自一人，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却是坚定又平静。
她走到杨过背后三步远的地方站定，看着他紧绷的侧脸。
两人沉默许久，气氛凝重。
最终，是郭芙先开了口，声音很轻，“杨过，你方才说的，用你的功劳换一个要求。”
杨过闻言一震，缓缓转过头，死死盯住她，嘴唇紧抿。
郭芙迎着他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嫁娶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我自己的选择，不可能更改。耶律齐是我的丈夫，我绝不会负他。”
她的话先断绝了杨过最深的妄念，他双眼通红，像被烈火灼烧。
“但是，”郭芙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沉重，“你说的对。你击杀蒙哥，于襄阳，于大宋，有天大的功劳，这份恩情，我郭芙个人，无以为报。”
“你那个……荒唐的要求，我不能以耶律夫人的身份答应你。但我可以以郭芙个人的名义，与你做一个交换。”
杨过瞳孔微缩，哑声道：“……什么交换？”
郭芙抬起一只手，缓缓伸出手掌，毅然决然道：“我郭芙在此立誓，此生绝不与耶律齐孕育子嗣。”
“以此，”她一字一顿，重重说道，“换你杨过，此生摒除所有杂念，毫无保留、尽心竭力地守护襄阳！助我父母，保这一城百姓平安，你可愿意？”
杨过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郭芙会提出这样的“交易”。
他看着郭芙伸出的那只手，固执地停在空中，他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尽是决绝。
最终，杨过缓缓抬起左手，伸出了手掌。
“好。”他的声音干涩无比，“我杨过在此立誓，此生必竭尽所能，毫无保留，守护襄阳城！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啪！”
第一声击掌。清脆，冰冷，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如违此誓，爹娘不容！”郭芙紧跟着立誓，声音颤抖却又十分坚定。
“啪！”
第二声击掌。更加用力，两人的手掌都有些微微发麻。
“如违此誓……”郭芙眼中终于泛起水光，却死死忍住，“如违此誓，此生再无宁日！”
“如违此誓……武道尽毁，永不超生！”杨过盯着她的眼睛，说出了最狠毒的誓言。
“啪！！”
第三声击掌，沉重如同闷雷，响彻院落。
击掌完毕，郭芙后退一步，脸色更加苍白，她深深看了杨过一眼，什么都没再说，只是转身快步离去，背影既单薄又倔强。
杨过独自留在原地，缓缓捏紧了左手，仿佛还能感受到她掌心的微凉和颤抖。
空气中似乎还回荡着那三声击掌的余音，一声声，敲在他的心上。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尽的茫然。
夜更深了，华山的风，也带上了呜咽之声。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三击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