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滥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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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芙手里捧着一叠整齐的新衣裳，是她估摸着杨过的身形，让府里绣娘赶制的。想着那日赛马后的承诺，她要对他好一点，于是便亲自送了过来。
刚走到院门附近，却突然听到里面传来陆无双激动异常的哭喊声，她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傻蛋！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什么眼里就只有那个郭芙？她到底有什么好？”
杨过眉头紧锁，冷声道：“三妹，你喝多了，回去歇息吧。”
“我没喝多！”她的泪水决堤般涌出，“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就是要问你，龙姐姐怎么办？她还在那里等着你。你呢？你天天围着那个有夫之妇转，你知不知道别人都在背后怎么说你？你忘了龙姐姐为你付出多少了吗？”
“我的事，轮不到你来过问。”杨过语气愈发冰冷，“我与龙儿如何，更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好一个与我无关！傻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你忘了？你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被李莫愁追杀的？你忘了我们为了活命，假拜天地，扮作新郎新娘，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我们还同床共枕，你忘了你怎么叫我的吗？你叫我‘媳妇儿’，你都忘了吗？”
“还有我的腿，我的伤！”她泣不成声，“是你，是你亲手解开了我的衣服，褪下了我的中衣，你看光了我，你的手碰过我，你为我接骨疗伤，这些……这些难道也都与我无关吗？”
“陆无双，那些都是迫不得已的过往，我从未给过你任何承诺，也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在我心里，你始终只是我萍水相逢结拜的义妹而已，我当你是喝醉了不清醒，今晚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
“新郎新娘” “同床共枕” “媳妇儿” “解开衣服”，每一个字都像惊雷，炸得郭芙头晕目眩，她手中的衣物差点跌落在地。
杨过和陆无双？他们竟然......竟然有过肌肤之亲？
她一直以为杨过虽然性子古怪，但对小龙女一片痴心，十六年不改其志，乃是天下少有的深情之人。可如今听来，他竟与陆无双也有过这种过往？
那龙姑娘呢？他将龙姑娘置于何地？
正当她震惊万分之际，又听到了杨过那冰冷决绝的回应：“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 “仅此而已。”
这让她更觉得杨过薄情，既然无意，那为何当初要做那些引人误会之事？
杨过敏锐察觉到了门外似乎还有一道细微气息，顿时紧张起来，“是谁在那里鬼鬼祟祟？出来。”
阴影里，程英缓缓走出，她的脸温婉却同样苍白。
她本担心陆无双酒后失态，寻了过来，却不想听到了这些。
杨过见是程英，松了口气，幸好不是郭芙。他以为只有程英一人听到，却不知郭芙也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陆无双看到表姐来了，仿佛找到了更大的证据，她指着程英，“好！你说与你无关！那表姐呢？傻蛋，你摸着良心说，你当初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时候，是谁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照顾你？你高烧糊涂的时候，死死抱着我表姐不放，这些难道也是假的吗？也是迫不得已吗？我表姐她对你的一片心意，你就真的感觉不到吗？你难道也要对她说‘与你无关’吗？”
程英的脸瞬间血色尽失，“表妹，你胡说什么？快住口。”
杨过眼神一厉，不再犹豫，“够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陆无双被他一喝，哭声戛然而止，就在她怔神的刹那，杨过食指疾点，精准地敲在了她的后颈上。
陆无双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便猛地一软，像断线木偶般向后倒去。
程英惊呼一声，及时扶住了瘫软下来的表妹。
杨过收回手，脸色依旧难看，“程英妹子，她醉得太厉害了，胡言乱语。你赶紧带她回去，让她好好睡一觉，醒醒酒。”
程英扶着满脸泪痕的陆无双，看着杨过那冷硬的神色，心中五味杂陈，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搀扶起陆无双，低声道：“杨大哥，抱歉……我们这就回去。”
她半扶半抱着陆无双，步履踉跄地朝着院外走去。
杨过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幸好芙妹今晚不在府中，若让她听见这些疯话，不知又要闹出什么误会。”
而隐在暗处的郭芙，已经被彻底震惊到无法思考。
陆无双……程英……
一个与他有过肌肤之亲，被他唤作媳妇儿；一个被他昏迷中紧抱，几天几夜贴身照顾……
再加上一个小龙女……
杨过在她心中的形象瞬间崩塌，从深情孤傲的神雕大侠，变成了一个处处留情的风流薄幸之人。
她再也听不下去，紧紧抱着那几件原本要送给杨过的新衣服，如同抱着什么烫手山芋，转身离去。
对他好一点？
她想到了苏和对她的提醒，“许多男人都喜欢这样哄骗女子......”
杨过是把她也当做猎物了吗？
他处处滥情，引得小龙女、陆无双、程英甚至是襄儿都围着他转，还有公孙姑娘……郭芙想起数年前那位公孙姑娘也是对杨过情根深种，最终香消玉殒……
还差一个我是吗？
我没围着他转，所以他心生不满，立志要“拿下”我这个断臂仇人……
郭芙又想到了杨过给郭襄放的那场盛大烟花，那时他明明在等小龙女的，却依旧有心思引诱别的年轻小姑娘……想来这十六年间他也不曾孤独寂寞。
郭芙心惊，她差点就着了杨过的道，望着手里的衣服，差一点就要送到他手上了。
要是真送到了他手上，他指不定在背后怎样耻笑她。
看吧，连已为人妇的郭家大小姐都为他所倾倒。
郭芙顿时只觉得恶心无比，一股无比强烈的厌恶涌上了她的心头。
接下来几天，杨过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发现郭芙一直在躲着他。
在府中走廊偶遇，她总是远远看见他便立刻转身；她经常去的练武场和书房，他也永远找不到人；甚至就算他直接找去军营，也能碰见郭芙总是恰巧“有事离开”......
他做错了什么？杨过百思不得其解，芙妹脾气向来直接，高兴就笑，不高兴就骂，何曾有过这般躲闪的时候？这种摸不着头脑的疏离，比跟他吵架还让他难受。
执拗劲儿上来，他就不信问不出个所以然！
这日晚饭后，他索性不再四处寻找，直接来到了郭芙院落的门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抱臂倚墙而立。
他就守在这里，不信她今晚不回房睡觉，他非要当面问个清楚不可。
夜色渐深，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府中巡夜的家丁走过几轮，诧异地看着像门神般守在那里的杨过，却不敢多问。
杨过就这样站了一夜，纹丝不动，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院门依旧紧闭，里面毫无动静。
她竟真的一夜未归？
一股说不清的恐慌攫住了他，他直奔郭破虏的院子。
破虏刚起床，正在洗漱，就见到面色阴沉的杨过闯进来，吓了一跳。
“杨大哥，你一夜没睡啊？”
杨过焦急地抓住他胳膊，“破虏，你姐呢？她昨晚去哪儿了？为什么没回房睡？”
郭破虏是个老实孩子，被他这阵仗吓住，磕磕巴巴道：“大姐她没跟你说吗？她前几天就说军营事务繁忙，夜里巡查不便，直接就搬到军营里去住了啊，爹娘也都同意了的。”
搬到军营里去住了？
杨过抓着他胳膊的手不自觉收紧，“什么时候的事？”
“就大概四五天前吧，具体哪天我也记不清了。”
四五天前……那不正是陆无双发酒疯那晚之后吗！
杨过猛地松开手，脸上血色尽褪。
原来不是躲他一时，而是直接搬走了，就是为了躲他。
她知道了，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或者认定了什么。所以才会用这种最决绝的方式，将他彻底扫出她的生活。
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他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僵硬地转身，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接下来两日，杨过在郭府和军营来回找寻机会，他必须跟她解释清楚。然而，郭芙却铁了心不给他任何机会。
走投无路之下，杨过将目光投向了郭破虏。
“破虏，帮大哥一个忙。”
郭破虏正在练武，闻言收了势，憨憨道：“杨大哥，什么事？”
杨过压低声音：“你想个法子，务必把你姐从军营里叫出来，就说你娘有急事找她，或者你练功出了岔子，需要她立刻回府一趟。总之，一定要让她回来，而且不要告诉她我也在。”
郭破虏虽然憨直，但也察觉出最近大姐和杨大哥之间气氛诡异，他挠了挠头，有些为难：“这样骗我大姐不好吧？”
杨过按住他的肩膀，眼神急切，“破虏，算大哥求你，此事对于我和你大姐来说都至关重要，你只需把她骗到后园那个僻静的练武场，剩下的交给我就行。”
看着杨过从未有过的焦急神色，郭破虏犹豫再三，“那，那好吧。杨大哥，你可别再惹我大姐生气了。”
杨过重重松了口气，“放心，大哥这次定会向她负荆请罪。”
逮着休沐那日，郭破虏终于将郭芙骗了回来。
但她一见是杨过，转身就走，杨过也顾不得许多，急步上前拦住她。
“芙妹，你听我解释！那晚陆无双她”他语气急切，试图抓住她的手臂。
郭芙猛地甩开，眼神客气疏离，“解释？杨大哥，你与哪位姑娘有何往事，与我何干？你应该向龙姑娘解释才对。”
“与你无关？”杨过被她这态度刺伤，“若真与你无关，你为何避我如蛇蝎？为何连府都不回？你分明就是听到了，你信了那些疯话！”
“我听到什么？信什么？听到杨大侠你风流倜傥，处处留情？听到你有无数好妹妹与你生死与共、肌肤相亲？我该信什么？信你杨过清白无辜吗？”
“那都是我年少不懂事，都是误会！我对她们从未有过男女之情，我心里......”
“我心里只有”他几乎吼了出来。
“过儿。”
小龙女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廊下，清冷的目光淡淡望着场中。
二人激烈的争吵引来了府中之人，郭襄一脸好奇，郭破虏则满脸担忧，程英扶着陆无双也匆匆赶来。
苏和是最后到的，他嘴角勾起笑意，朗声道：“杨大哥，您就别再和我阿姐吵了。您看，龙姑娘、程姑娘、陆姑娘，还有郭二小姐，都如此关心您，闻声便即刻赶来，可见对您都是情深义重。杨大哥真是好福气，古往今来，能有几个男子如您这般令人艳羡呢？”
这话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瞬间炸开。
“苏和！你闭嘴！”陆无双急声呵斥。
程英又气又羞，浑身发抖。
郭襄也气得瞪向苏和。
杨过的解释被硬生生打断，他猛地转头看向苏和。
“小子你找死！”他暴怒如狮，独臂一挥，直接朝苏和拍去，掌风拂过众人，令人心惊。
“杨过！住手！”郭芙惊呼，往苏和身前一挡。
杨过心中大骇，硬生生将力道偏向一旁，“轰”的一声巨响，旁边的石壁被打得粉碎。
碎石飞溅，场面一片混乱。
郭芙看杨过不管不顾地暴怒伤人，再看为他而来的诸多女子……
好好的郭府如今被弄得一地鸡毛，她终是忍不住，厉声喝道：
“够了！”
“府中今日好生热闹。”一个温和疲惫的声音突然在院门处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耶律齐缓缓步入庭院，他比往日清瘦了些，但眉眼间依旧温润儒雅。
“齐哥，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郭芙惊讶之余，意识到自己刚才颇为失态，顿觉尴尬无比。
耶律齐走到郭芙身侧，轻拍其手背，“在别处养着总惦记家里，想着回来你能更安心些。伤已无大碍，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吗？”
郭芙低声道：“没什么，齐哥。一些无谓的争执罢了，已经过去了。”
耶律齐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他抬眼看向杨过，“杨兄，看来是一场误会。芙妹近日军务繁忙，有些疲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然后他的目光扫过小龙女、程英、陆无双，最后落在了苏和身上，“一年没见，你已经长成大小伙儿了，想必苏将军在天之灵也能安心了。”
苏和垂下眼睑，上前一步，“苏和见过耶律大哥，您伤势未愈还惦记着回来，实在令小子惭愧。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耶律齐虚扶了一下，“不必多礼，回家养着也是一样。你既叫芙妹一声阿姐，我们便是一家人，无需如此客气。”
“诸位也都散了吧。破虏，送几位姑娘回去休息。苏和，你也受惊了，快去歇着吧。”
耶律齐安排得有条不紊，完全掌控了局面。
见众人神色各异，或低眉私语，或回望迟疑，皆纷纷离去。
他又低头柔声道：“芙妹，我们也回去吧。”说完，他便揽着郭芙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只剩杨过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落了个狼狈收场。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