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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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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莲生又出来了,跨过门槛,倚着那画金朱门对着众人脆生生的喊道,“进来吧。”
沈明霄领着众师弟跟上去。
灯明棠落在队伍最后,东张西望,想找机会偷跑掉。
路时柯却不知何时拽住了他的腰带,对他笑到,“哟,小师弟,上哪去啊?不打算给我们指人?”
灯明棠别无他法,只好拉着脸跟着一起进去了,心下不断盘算着一会事情暴露了该怎么交代。
许是七月半的缘故,楼内没什么人,几个表演飞天的姑娘正吸了半瓶夏气飘在空中荡啊荡。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甜甜的花香,弹琴的姑娘抱着琴从他们面前匆匆走过。
“这也不错啊。”裴济摸着下巴再度开口。
“你刚刚不是还说要拿下那个的吗?”
“唔,这个比那个还要纯,你瞧瞧这小脸小身板的。。。”
路时柯咳了两声,“办正事啊,办正事!别每天尽想这些有的没的!”
“你装什么啊?逛窑子不想这个想什么?”
“对啊,对啊,师兄你别太苛刻嘛,都是自家兄弟,可别为了几个女人吵起来啊!”
路时柯正色道,“大师兄还没挑上,你都先挑上了?”
大家一听也是,又都不说话了。
莲生引着大伙去了三楼会客室,年轻的老鸨四平八稳坐在太师椅上,见青散门众弟子来了,她重重将茶盏磕到桌上。
轻斥一声,“我当是个什么东西呢。”
声音不大,侮辱意味却极强。
裴济这么一听当即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你这老鸨好生无理!我堂堂青散门前来办事,你不出门相迎也就算了,非但没给我师兄弟们准备茶水,还好一顿阴阳怪气!如此目中无人!你今天给我好生说道说道!”
说罢上前啪一下把佩剑拍在放桌上,沈明霄都没来得及拉住他。
茶盏抖了抖,飞起的水花溅了二人一身。
老鸨轻描淡写的掸掸衣袖,水渍瞬间蒸发消失不见。
“我说错了,那你去死。”她开口道,“行不行?”
裴济听了前半句满意的点点头,就是,他青散门门哪里来的缺点?———“你这贱人,心肠怎如此歹毒!躲在这等污秽地干这些下九流的事,出口便是叫男子去死?!”
裴济拔了剑便叫老鸨脖颈抵去,他堂堂八尺男儿大庭广众之下被妇道人家这么说,颜面何在!
咒他去死?
那他只好先送她上路了。
就这么一剑,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仅凭金丹期修士的出剑速度,他相信拿下一个青楼操办者的头,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尤其是此等万恶之源逼良为娼之人,杀之更是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了。
哪想老鸨竟也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轻轻一抬眼,只是一个眼神,裴济那上月刚得的宝光七品冷翠剑竟寸寸碎裂!
“卧。。”裴济被吓得不敢说话,望着老鸨戏谑的脸节节后退,像一只软脚虾一样,几乎是爬着躲到了沈明霄身后。
沈明霄皱了皱眉
他这个师弟少时在家就嚣张惯了,拜入宗门后又因是七长老亲子,得了不少优待。
七长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门派里外操劳,几乎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他待裴济就如自己亲弟弟一般,此刻万万不能让他交代在这里。
但就凭刚刚那一眼就能震裂七品宝剑的实力来看,方才就算裴济砍上去了,也只怕是毫发无伤,比发丝挠痒还无感。
裴济的实力不说在青散门,哪怕是放眼整个临南的年轻一辈来说都算是可以的。
想到一会还要老鸨的协助,沈明霄挂起笑容,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
“晚辈青散门首席弟子沈明霄,此次前来是为了。。。”
“你那个小师弟是吧?”李珮竹喝了一口茶,淡淡开口道,一副万事了然于心的模样。
“我也不说你什么,你青散门向来恶贯满盈招摇过市,罪名罄竹难书,鬼节不祭祖不烧纸不上香,过什么鬼节?百年如此,千年如此,万年更是如此,北昭可以,东夏可以,偏偏你临南青散门境内就是不行。”
“简直神经病。”
沈明霄直言,“中元你就要祭祀,清明家里不死人你还要杀一个呢?不行就是不行,其他地方好那你去啊,我青散门反正就是不行。”
路时柯大惊,话糙理不糙,但这话不理也糙啊,什么叫不死人还要杀一个?大师兄啊,小师弟还救不救了?!
“而且你偷换什么概念。烧纸烧香没人说不可以,被禁止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休要我多费口舌,此等大事现在如若解决不掉,待我回去上报掌门,有你好果子吃!”
李珮竹简直要被气笑了。
“照你青散宗这么说两界就是不能互通呗?过节烧纸天经地义啊,钱你烧了,表你打不打?不打表你烧什么纸?反不了乡的、回不了祖坟的、在外念书的也甭烧纸了,反正也送不到。钱你送了,经你念不念?烟梯架不架?照你这么说,大家都别整了,纸也别烧了,神也别跳了,随便烧点你们青散门的区规下去,让祖宗死了也别忘好好进修,争取来时能投胎成你们门派的看门狗好了。”
“说白了就算两界互通又如何?哼,她不就是念了个经吗?既说百千万劫不受女身,我这镜水楼也是容不下她了!”
说罢一旁的杂役带进门一个十几岁的女子,一九几的个子遮天蔽日,凌厉的气场像一把尖锐的长枪,看似普通,但你就是知道她是不凡的。
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有人点吗?
随意就能带上来,想必也是今夜无人开台吧。
青散门弟子捂嘴小声讨论。
花箓毫不在意,下巴微抬,瞳仁虚无缥缈的看着窗外楼下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这幅阴暗忧郁的气息配合着那张惊为天人宛若女娲毕设般的脸,整个人笼罩着一种轻薄迷离而又孤高淡薄的氛围里。
“呼。。。”
一口白烟被她从嘴里轻轻吐出,像它的主人一般不紧不慢高贵矜持,即使闻着劣质,此刻却也渡上了无上荣光,恍若取自九天之上的一口仙气,悄无声息的抓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李珮竹是最先回过神的,“说过多少遍了!你这个low女!谁允许你在这里抽烟的!!!”
花箓不语,劈劈啪啪的摆弄着刚得手的西占扑克牌。
罢了叹息一声。
“呼。。。珮姨,你真不觉得这很艺术吗?”
“艺术个大头鬼啊!抽烟就是low货!”李珮竹咬牙切齿,“如若不是你老师请求。。。”
“如若不是她请求。。。。”
花箓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随后忍不住的想,艺术果然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路时柯跟沈明霄小声讨论。
路时柯:师兄!难不成当时烧香的就是此子。。
沈明霄:当时我们下去的时候烟烧的浓成那样,你还呛了两声你记得吧?如果她有抽烟的习惯,那就很能理解了,怪不得那样的环境都呆的下去。
路时柯:我奶烧锅的时候也能受浓烟啊,难到我奶也有可能吗?
沈明霄:。。。好孩子,有疑惑是好的。。而且你看到她手上那个西占特色扑克牌了没?她肯定是西占来的,长的就一脸西域风情。西占道士多如狗毛,一板砖下去能拍倒三个,他们就爱干这些仪式,弄这些歪门邪道。你知道吧。
路时柯眼神闪烁,似乎是被说动了,最终点点头。
西占少修士多黄冠士,民间更是直接自己造出了一种通灵根,传闻能直接与鬼神通话。通什么灵,什么什么根,他和青散门以及各大仙门同修可都没见过,一致认为是为了吸引别地游客的手段罢了。
他现在在宗门好好学,到时候等去西占随便找个街头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凭空现土墙,隔空取物,相比较这些坑蒙拐骗之辈必然更有胜算的,想必赚够上京赶考的钱也会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李珮竹面对众议嗤笑出声,“还当我镜水楼是青楼呢?纵是青楼又如何?你青散门一个个趾高气昂,满嘴污言秽语,充满对女子的污蔑鄙夷,倒是比南风馆更南风馆,一副缺了女人说不了话,活不下去的模样,赔钱玩意。”
“我这花箓,倒是天生剑骨。”她先抬了花箓一下,旋即话锋一转,“但我也知道你是不大看的起多数姊妹的,我们不怪你,但今日你既说出百千万劫不受女身这句话,我认为你不适合呆在这里了。你们要带走就带走吧,该如何如何,任凭发落。”
李珮竹话说的极为婉转。
花箓抬起头,不是,什么?
这就要她走了?
不就当众抽了个烟吗?真没人觉得很艺术吗?
这话也不是她说的呀!
再说了,这经不就是这么写的吗?
这对吗?
好在她浸淫官场多年,即使被如此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也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低头不语,一副任凭发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