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开芯小馒头

166、也好

　　慕时瑾歪着头，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他每靠近一步，燃烬的身体就抖得更厉害一分。

　　“知道害怕是好事。”

　　慕时瑾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小孩，可落在燃烬耳里，却比最锋利的刀还要刺耳：

　　“但这并不能避免惩罚。”

　　燃烬的呼吸都在发颤，喉咙像是被堵住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时瑾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这轻轻一碰，燃烬就猛地一抖。

　　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双手死死扣住身后的书架边缘，才勉强支撑住身体。

　　慕时瑾的手顺着他的脊背慢慢下滑，指尖在他腰间停顿片刻。

　　而后猛然扣住他腰间第三块脊骨，力道不大，却精准地扼住了他的痛处：

　　“这块是仙骨。”

　　听到燃烬的闷声，他忽然松开手，转而扣住第二块脊骨。

　　指尖微微用力，看着燃烬疼得脸色扭曲，才缓缓开口：

　　“这块是魔骨。”

　　“小霜儿，你说要是把这两块都取下来，会让你长记性吗？”

　　慕时瑾的声音依旧温柔，眼底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化不开的冰冷与恨意。

　　燃烬浑身冷汗淋漓，冷汗浸湿了里衣，贴在皮肤上黏腻得难受。

　　他吃痛地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可胳膊还是抖得撑不住身体，眼看就要顺着书架滑倒。

　　慕时瑾轻笑一声，伸手揪住他的后脖颈，像拎小猫似的将他提起来。

　　拇指在他脖颈后的筋脉上轻轻捻了捻，若有所思地开口：

　　“......还不够。

　　最好是把筋也抽出来，让你连抬头都做不到。

　　届时，或许你会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微微俯身，嘴唇贴近燃烬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话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孤说的对不对啊，小霜儿？”

　　慕时瑾松开了手。

　　“噗通” 一声，燃烬再也支撑不住，重重摔在地上，膝盖磕在坚硬的地面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惊骇、恐惧、绝望……

　　所有情绪交织在一起，早已超出了语言能形容的范围。

　　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 恨不能立刻死在这里，也好过面对眼前的慕时瑾。

　　他甚至无心去分辨这是现实还是幻觉，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只想着离慕时瑾远一点。

　　他撑着地面，哆嗦着、狼狈地想往远处爬。

　　手腕上的玉镯却在此时碰到地面，发出 “叮铃” 一声清脆的响。

　　慕时瑾的目光落在那只玉镯上，眼神暗了暗，却没有立刻上前。

　　只是任由燃烬哆嗦着爬出去几步，才缓缓开口。

　　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

　　“回来。”

　　仅仅两个字，却吓得燃烬浑身一僵，连爬动的动作都停住了。

　　他不敢违抗，只能调转方向，快速地、哆哆嗦嗦地爬回慕时瑾脚边，脑袋埋得低低的，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慕时瑾俯身，用指尖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你以为乖乖带着孤的镯子，就能赎罪了？”

　　燃烬拼命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混合着脸上的冷汗，狼狈不堪。

　　“燃烬，你听好了。”

　　慕时瑾的指尖用力，几乎要捏碎他的下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毁天灭地的决心：

　　“孤会让你…… 不、得、好、死。”

　　烛火在此时猛地跳动了一下，映出慕时瑾眼底的疯狂与恨意，也映出燃烬脸上彻底绝望的神情。

　　他猛地从昏沉中惊醒。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燃烬盯着自己还在不受控制发抖的双手，指尖冰凉。

　　刚才慕时瑾掐着他脊骨、威胁要抽他筋的触感，还清晰地烙在感官里，真实得让他心脏狂跳。

　　他几乎是踉跄着起身，目光飞快扫过藏书阁。

　　烛火在案头摇曳，古籍堆叠整齐，空气中只有纸张的陈旧气息，没有半分慕时瑾的气息，更没有那个阴鸷的身影。

　　“……睡着了？”

　　可这场梦，却逼真得让他分不清虚实。

　　强烈的不安像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猛地推开藏书阁的门冲了出去。

　　却迎面与一个急匆匆赶来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小心！”

　　昭川慌忙伸手稳住他的胳膊。

　　掌心触到他冰凉的衣衫，又瞧见他脸色惨白如纸，眼底满是惊魂未定的慌乱，立刻皱起眉追问：

　　“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在藏书阁出了什么事？”

　　燃烬的心还在狂跳，抓着昭川的手腕。

　　声音带着未平的颤抖，没头没尾地急切道：

　　“师兄，不能等了！我们现在就去见玄心师伯，必须尽快安排魔族出归墟的事！”

　　“你别急。” 昭川连忙安抚：

　　“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师尊已经松口了，同意魔族先迁出归墟，配合断神路的计划。”

　　“同…… 同意了？”

　　燃烬愣住，抓着昭川的手微微松开，慌乱的心神总算找到了一丝支撑。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喉间的发紧，试图让语气平稳些：

　　“师伯……没提别的要求？”

　　“可商议。” 昭川点头。

　　刚想再说些什么，一旁传来温和的女声：

　　“怎的突然这么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此时，燃烬这才注意到，江若柠也站在不远处。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避开她的目光：

　　“师姐…… 没，没什么。

　　我就是…… 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想尽快把事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江若柠走上前，目光落在他还在微颤的右手上，轻轻伸手扶住。

　　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眉头皱得更紧。

　　她欲言又止，沉默片刻后，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

　　“霜降，你跟师姐说实话，这些年你在藏书阁，到底在找什么？”

　　燃烬的视线愈发闪躲，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声音低了些：

　　“不重要，都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还是先安排魔族归界和断神路的后续事宜要紧，别耽误了时间。”

　　江若柠看着他魂不守舍、刻意回避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却没有再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霜降，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容易，别做傻事。”

　　燃烬猛地抬头与她对视，撞进她担忧的眼眸里 —— 那眼神像是知道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来辩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昭川瞧着两人气氛有些凝重，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打圆场：

　　“好了，既然霜降着急，那我们也抓紧时间吧。

　　我去通知各族，师尊师叔这边江师妹去通知。

　　魔族那边就由师弟传讯告知。

　　咱们半个时辰后在议事殿汇合，如何？”

　　江若柠收回目光，轻轻点了点头：“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