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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返程 ...

  •   沸腾的汤正咕噜咕噜地炸着泡,薄薄的肉片下锅后顷刻就泛着白飘了上来,肉香四溢,江鹤阙嚎哭不止,呕吐不止。

      赵羌谪还在继续,他下刀越来越快,越来越癫,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他看着江鹤阙,温柔至极地说:“你们不是想让我疯吗?你们不是想让我变成怪物吗?你们不是骂我是杂种吗?你们如此梦寐以求,翘首以盼,可真到了这一刻,你为什么又怕得要死?”赵羌谪骤然阴狠,“你说话?!”

      江鹤阙的恐惧达到了顶点,他浑身颤抖,可他躲不开。锁千秋心惊胆战,但他的手一点都不抖。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江鹤阙的眼睛只能流出眼泪,他恐惧地尖叫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闻言,赵羌谪脸上疯癫又狰狞的笑陡然平静,他的刀也停了下来,他的脸被溅了血,有种血腥又诡异的美,他看向江鹤阙,目光像是难以理解,又像是悲悯,他说:“你还记得吗?随安她还不到五岁,你撕开她衣裳的时候,她也曾这样求过你,她流着血,边流边喊她的娘,她的舅舅,她会说的话不多,总是把娘跟舅舅喊得含糊不清。”

      “你听见了,可你不仅没动丝毫恻隐之心,反而更加兴奋,你还记得吗?嗯?你在她的哭喊中折断了她的手脚,挖出了她的眼睛,然后吃了下去,你说……因为她的眼睛很漂亮。”赵羌谪低下头,把雪地里那摊红白中的眼球捡了起来,随后缓缓塞到江鹤阙大张着道歉的口中,语气温柔到仿佛情深义重“来,我喂你吃。”

      “你不是想跟我亲近吗?你不是想跟我一块吃饭吗?来,吃下去!!!!!!”赵羌谪陡然发狠,把眼珠按进了江鹤阙的喉咙,又在江鹤阙的犯呕中抓起一把混着红白的雪塞进他的口中,“好吃吗?”

      江鹤阙呜咽着呕吐,赵羌谪看着江鹤阙,倏忽笑了,如沐春风,又纯良无辜,他的声音仿佛深情:“是我不好看了吗,你怎么不吃啊?”

      赵羌谪起身,用剑挑起江秉的白骨丢进汤里,冷漠地说:“让他喝完,吃光,吃不下?就硬塞,开膛破肚塞进去。”

      顾南庭走过去,瞧着他脸上的血,复杂地问:“结束了?要不要找个地方清洗一下?你这副模样回家,别人看到就完蛋了。”

      “看到的人都死了。”赵羌谪眼中的癫狂逐渐凝滞,他看向顾南庭,目光中带着冰冷的疏离。似是叹了口气,赵羌谪又露出那副冷厌的样子,只是带着丝丝怜悯与伤心,人也落寞了很多,能让人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与挣扎,“你觉得我会什么时候杀了你?”

      顾南庭伸手抚顺赵羌谪鬓角的头发,他说:“那得看世子能容我到什么时候了。”

      赵羌谪抬目看他,那凝滞又空洞的双眼看得人毛骨悚然,赵羌谪漠然地说:“只要你安分守己,我保你长命百岁。”

      “怎么样算安分守己?”顾南庭半点不怕,他用衣袖擦掉赵羌谪脸上的血,温和地笑问,“这样算吗?你能杀他,昨日为何不说?”

      “看你逃得挺欢,没忍心打断你。”

      “你个骗子。”

      赵羌谪不想理会顾南庭,只望着苍茫大雪,胸口的伤已经撕裂了,血流如注,他却丝毫不顾,北眠看着都疼。

      狂风再次将他的发丝吹得凌乱,而他则像是暴雨湍流中一块巍然不动的巨石。

      血越流越快,赵羌谪却只是冷冷地站在那里,像是不疼不痛,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任由血水在他脚下积成洼。

      北眠这辈子从没这么恐惧过,此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了怕赵羌谪一个不高兴他就得重新投胎。

      许久后,看着他宽袖中的白衣泅出大片红艳血渍,血还不停地顺着他垂下的指尖往下淌,北眠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顾南庭 :“他……他不痛吗?”

      他的声音被压得极低,像是在说悄悄话,但赵羌谪还是听到了。

      赵羌谪低头看着血,清冷冷地说:“真是麻烦。”

      说完,他看向顾南庭,可他并不能看出顾南庭此刻的复杂神情是什么意思。

      他绝美无双的脸上露出抹和煦宛如春风的笑容,认真又温柔地问:“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幽黑的眼睛,里面栖息着诡异的平静和深不见底的黑暗,雪光落在他眼中,像是死亡前的安生。

      仿佛下一刻,那里面就会腥风血雨,白骨成山。

      北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背后泛起的凉意。

      顾南庭心疼地看赵羌谪:“你不痛吗?”

      赵羌谪歪了歪头,像是不能理解,随后他低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裳,浑不在乎地轻声说:“我可能要死了吧。”

      顾南庭心疼到再开口就要落泪了,他抱起赵羌谪,拔腿往阖阳跑,他哑声说:“我带你去找阮先生,会没事的。”

      “赵羌谪……会没事的。”

      顾南庭跑得越来越快,赵羌谪看到有水珠砸在自己胸口,于是仔细去看顾南庭的脸,片刻后,赵羌谪困惑又冷漠地问:“你哭了,为什么?”

      “放我下来,死不了。”

       “我不信你,我找阮先生,他一定可以救你。”

       听着他的哭腔,赵羌谪闭上眼,用力推开了他:“你不要过来。”

      赵羌谪推开顾南庭就掉进了雪里,不等顾南庭再来抱,赵羌谪已经咬着一口气费力地站了起来,可他刚站直,身体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那让他直接跪倒下去。

      雪尘四起,激得赵羌谪呛咳起来。

      随着止不住的咳声,他的背上、肩上、腰上、腿上都有殷红的血迹渗出,血红在雪地上开出朵朵诡异的花。

      最让人惊悚的是,随着咳声越来越剧烈,他雪白的皮下竟开始浮现出乌黑色的筋络,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明显,就如同一颗葳蕤的黑树。

      赵羌谪呕出一口血,他低头,看着手上那些筋络如同疯了一般蔓延、暴凸,在到达一个极致后,他的皮肉开始皲裂渗血,就像是被数千把锋利的匕首同时割破,鲜血飙溅,皮开肉绽。

      饶是顾南庭,也被这副场景惊住了。

      而那个血人一声不吭,他强硬地咬住咳声,缓慢地站直了身体,最后用袖子在那皮开肉绽的脸上随便一擦。

      北眠恐惧地后退,他浑身发毛,心下大震,那怎么可能还是个人?!

      顾南庭看着赵羌谪皮肉下露出的白骨,看着他一张天仙似的脸此刻皮肉翻烂,血肉模糊。

      饶是这样,赵羌谪那双淡漠的眼中也依旧不见半分痛苦的神色。

      赵羌谪止住咳,他艰难地喘息着,虚虚地睁着眼望天,同时张了张唇。

      好一会儿,赵羌谪才能又轻又哑地说:“我的事情还没做完,我不会死的。”

      赵羌谪想走,可他走不动,顾南庭横抱起他,跑得几乎比来时更快,他一脚踹开赵府偏门:“阮先生!!”

      阮玉秋此刻正躲在膳堂的柴堆里,听见这震天动地的一声,他不慌不忙地对阮盈盈说:“捉迷藏游戏结束了,盈盈自己回屋睡觉好不好?”

      阮盈盈乖巧点头,阮玉秋拔腿就朝声音跑去,他在顾南庭悲痛的目光中看了看浑身是血的赵羌谪,确定人还活着,就松下了心:“没事,他情绪太过就会这样,药浴后敷药就好了,小伤。”

      赵羌谪半路就晕过去了,顾南庭把赵羌谪抱得紧,他看着阮玉秋,眼巴巴地问:“你不骗我?”

      那眼中满是期待,阮玉秋点头,摆了摆手:“你去把他洗干净,衣裳就不用穿了,我捣好药后你去给他浑身敷上,记得敷好了给他盖层绸缎,我还不想死。盖好了再叫我去缝合刀伤,休息几天他就又能搞事了,不要慌。”

      顾南庭赶紧点头,然后把人抱着看阮玉秋熬药,小声问:“我帮帮您?”

      阮玉秋看他一眼,声音冷酷起来:“那小骗子有什么值得喜欢的?我才不喜欢他。”

      顾南庭低头看着赵羌谪,嘴硬地说:“我……确实不喜欢他。”

      阮玉秋平平淡淡地“哦”了一声,随后说:“啧,说不准赵羌谪听了,太过伤心,一命呜呼。”

      “他哪里会伤心。”顾南庭落寞又难过地说,“他没心没肝,无情无义。”

      阮玉秋撇撇嘴:“药得慢慢捣,你去先给他洗干净,不然他真死了怎么办?”

      顾南庭赶忙照做。

      赵羌谪是在缝合过程中醒来的,他看到阮玉秋,阮玉秋就也看他一眼,替他说:“水。”

      顾南庭倒出碗水,阮玉秋边喂药边说:“喝过药再喝水。”

      “跟上次一样不会留疤,这几天你盖不了被褥,也穿不了衣裳,不过还好没跟你上次一样筋络断开,不然你接下来一年都别想下床,给你烧地龙,再抬几个炭盆。”

      赵羌谪嗯声,气若游丝:“你缝好先出去,我有话跟他说。”

      阮玉秋说:“你昏了六个时辰,裴老已经来好了几次,圣上现在还在堂上等着,胡嵩带着礼,江鹤阙被押进天牢了。”

      赵羌谪蹙眉,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让他们都回去,就说我一直未醒,得静养几日。”

      阮玉秋看着他,声音发轻:“你看,我对你多好,欺君之罪,我脑袋都别裤腰带上。”

      赵羌谪的声音已经轻到连说出口都快做不到了:“你不用担心,一切罪责,我会担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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