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梦》风险厌恶者

7、猝不及防

　　意外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来得猝不及防，猝得毫无防备。

　　死亡于藤丸立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身边的人有过劳死的、睡太久死的、吃太饱死的……死因之多，数也数不清。因而，连死因都不知道的死，也很正常吧？

　　铺天盖地的黑色中只有自己一个人，抬头望去没有天也没有地，太阳月亮与星星更是只能凭借想象来悬挂天空的不存在的天体，脚下是什么都没有的一片黑暗，能够盘坐在其中应当是魔术的一种吧？
　　百无聊赖地翻阅自己包里的记事本，心中还记挂着未结束的工作。稀里糊涂当上救世主的JK，故事虽结束，旅途却还在继续。被迫辍学失去学历，沦落道去给人理打工其实是一件不那么令人意外的事。无法回归普通人的世界，是获得爱与希望旅途的代价，迦勒底曾经的御主知道这点。

　　因此，她困惑：这里是哪儿？

　　生物钟的固定醒来时间往往要早于闹钟声，误差时间约为1-2分钟。睁开眼是一如既往的天花板，没有梁上英灵在等候。掀开被子，意外发觉没有半夜窥视者进入自己的被窝或床底。穿鞋，允许自己打个哈欠再换上魔术礼装准备今日的出行任务，顺带打开柜门巡视一遍自己的衣服里有无隐藏中的阿萨辛系列。
　　在完成洗漱的同时，每日都会在固定时间完成的下意识准备开门的动作止步于玛修并没有来敲门的一片安静。感到奇怪地看了一眼钟表，立香反复确认分针秒针是否出现了故障——时间仍然在好好地绕圈爬行，于是故事的主人公决定自己先行出门寻找后辈。

　　迦勒底不是一个安静的地方——这个定义有一个误区，那便是该情况必须建立在英灵们都还没有灵子化的时候。通常情况下，面积巨大却只有少数工作人员的迦勒底相当安静。
　　可是，人不多时工作人员们匆匆忙忙的安静与真的一个人都没有时寂静无声的安静，一般被归于两种安静。而上述情况的出现是构成御主此时困惑感的一部分，既没有“主线来了”的紧张感，也没有“活动袭来”的忧虑，她居然能够平静地漫步在走廊之上，思考自己为何选择打量素日并未有时间细细打量的迦勒底每一处，而非赶至管制室确认情况。

　　只是因为耳边没有“嘀嘟度嘀嘟”的紧急情况召唤声吗？

　　安静的定义并非全部来自于分贝数，心情如何、感觉如何才是构成人类感知中“安静”的全部成分。有别于面对紧急情况大家都消失后的惶恐，也不同于任务就在前方而自己务必早点行动起来的紧迫感，步伐轻飘飘的立香从潜意识中的直觉里得到今天是可以拥有独自一人放假时光的人理安全通知，因此，她很放松。
　　大吃特吃红色弓兵平时不允许多吃的冷藏食物与垃圾食品，大打狂打游戏的同时不用担心游戏宅们在耳边低语的master为什么宁愿一个人打也不叫我们（毕竟和高手打游戏会被嘲笑，和自己一个水平的家伙打就变成疯狂重开时刻吧！），从容放置功课与训练任务，如同普通人度过每一个不用上班叶不用上学的美妙周末就好了。怀揣着如此想法在迦中荡来荡去好几十分钟后，比起树上的猴子还要快乐的御主又开始托腮思考为什么大家都不在的问题根源。纠结的心情被透明玻璃倒映在南极的冰天雪地之上，仔细端详窗上的自己许久后，立香突然之间才意识到一件事来：窗外为什么是南极？

　　一种微妙的感觉，尤其是当你看自己，比起不太聪明的傻乐、比起走着走着就转起圈圈开始单人华尔兹的不太聪明样子，这人更像什么呢？藤丸立香很难找出合适的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自己，这使她丧失了一开始的“当做电影回放”就好了的美丽心态。她盘腿托腮思考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尽管工作不是很多，但是堆积得多了就容易令加班者觉得绝望，打工很多年的社畜对自己的老板阿赖耶识有着深入的了解。她扒拉自己的手指，明明腹部不饿也生出了喉咙的饿意，百无聊赖的心情让她在突然之间拥有了强迫的打游戏欲望，于是她抬头看天看地试图用自己的视线在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中盯出一部游戏机来。
　　南极时的迦勒底总能在透明的窗前与雪对视，彷徨海时的迦勒底最好是房间里注视自己的天花板，而一直在前进的迦勒底虚数潜航艇Shadow Border……什么都能看到，陷入不太常见的回忆情节，发呆一样的立香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那个傻傻的自己，好像在看自己。

　　用手指使劲戳玻璃上的自己也只能戳到硬硬的玻璃，反复做动作变化表情也只能得到自己看起来很滑稽的答案，有些泄气的立香不满地从食堂端来自己久未谋面的预定款今夜晚餐，最终也仍未能得出些其他的答案——自己在吞咽口水算吗？
　　光速选择放弃的立香看了一眼自己的腕表，仍然停滞的时针分针，她有些犹豫地想起自己还有九个风暴罐没打的此事，工作狂人的责任感猛然回炉使未上班者不禁心生焦虑。常常被达芬奇亲夸奖勤奋的好好御主回头决意从睡醒那一刻开始重新模拟一天之始，她往前迈出的脚步卡在了做出决定这一瞬间，似乎是一些恶意的故意为之的，安静的掉针可闻的迦勒底恢复了往日应有的声响。

　　“前辈？”

　　身后有这样的声音传来，缓慢地收回脚步，玻璃窗中倒映出的自己同样拥有橙红的头发与金色的眼眸，可藤丸立香就是知道：那不是自己。

　　“玛修？”低头确认时间回到了醒来的早上时间，佯装神色自若地回过头去，立香向后辈挥挥手，“今天的早餐想吃什么？”

　　没关系的，她想，并非特异点、异闻带与外敌侵袭，只是藤丸立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