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开启屠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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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冷而死寂的地下监狱中，各种监测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沿着通道走向中央巨大的玻璃容器，像往日一样准备记录实验数据。
咦……？
他眉头一皱。
这个数值，不太对劲……
注射了速冻剂的心脏本该缓慢到近乎停滞，然而此刻，监测屏上那道平稳的曲线竟出现了微弱的起伏。
他立即将异常数据上传，并快步走向控制台。
可还没等他走到，就猛然僵在了原地。
控制台另一名研究员的背后，一只漆黑细长的利爪正缓缓抬起，而在那利爪之后，是佝偻着背的秃头老者——实验场的主管。
此时此刻，对方的瞳孔一片漆黑，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手臂皮肤被密密麻麻的黑色倒刺撕裂、撑开……那些倒刺彼此纠缠，最终化作了两条扭曲丑陋的利爪。
不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快跑——！”
白大褂大喊，可惜已经迟了。
那名研究员闻声抬头，却在下一秒感到视角翻转。他看见了旋转的白炽灯、突然变高的操作台，以及……自己的鞋尖。
怎么会这么近？
滴答……
一滴血砸落在鞋面上。
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汇成细流，蔓延成滩，最终积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他没能看到那片血最终蔓延了多远。
因为意识已经先一步涣散。
白大褂眼睁睁看着同事的头颅被削下，滚落在地，极度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连一声尖叫都发不出来。
而主管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此刻也缓缓转向了他……
“秘书长！秘书长！出事了！”
富丽堂皇的议事厅内，凝重的会议气氛被骤然打破，一名侍从官不顾一切地闯了进来。
主位上，总管事眉头紧锁，而他身旁的秘书长更是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你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没看见正在开会？！”
然而侍从官根本顾不得这些，他脸色煞白，声音因惊恐而颤抖：“实验场……实验场出事了！”
“什么？！”秘书长一下子站了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表情凝固。
巨大的玻璃容器内，无名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垂着眸，纤长的睫毛在粘稠冰凉的液体中微微颤动。
啊……感受到了……
无数的分支……
无名的嘴角微微咧开，纯白的瞳孔失焦。
与此同时，正在屠杀尖叫逃跑的研究员们的秃头老者忽然僵住，漆黑的瞳孔中似乎有些银色的东西在扭动。
他狰狞的表情凝固在脸上，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极其不自然地、一步一顿地转向那座巨大的玻璃容器，随后举起利爪，狠狠砸向容器壁。
只听咔嚓一声，玻璃壁上裂开了一条缝，秃头老者仿佛不知疼痛，继续挥爪。
细纹裂缝越来越多，直至蔓延上整座容器，最终，整个容器不堪重负，彻底爆裂开来！
幽绿的液体汹涌而出，淹没了地面，而里面的人也随之重重摔落，身上连接的无数导管被老者的利爪顺势切断。
腕骨被锁链洞穿的痛楚使得无名无法自控地颤栗，而后颈处，那块被锁死的颈椎更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禁锢感。
“好疼……”
无名笑了，无比痛苦地笑了。
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到金属地板上，砸起血花。
“现在，该我了……”
他喃喃低语。
忽然间，他像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纯白的瞳孔盯住了某个方向，扭曲的笑容在其脸上进一步放大，混合着泪痕。
“你来了啊……”
十三突然从床上惊醒，胸口剧烈起伏，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一个温暖而熟悉的怀抱。
“十三？醒醒……看着我宝贝儿……不哭，我在呢……没事……没事……”
断断续续的话语传进耳朵，十三才终于回神，她发现自己正被西秦紧紧搂在怀里，而床边不知何时已围了一圈人，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紧张。
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哭了？
心跳尚未平复，十三努力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是个很可怕的梦，好像还和无名有关。
“十三……”一声呼唤拉回她的注意，西秦担忧地望着她：“是做噩梦了吗？”
十三点点头，随即埋脸在西秦胸膛处缓了好一会儿，西秦轻抚她的脊背，无声安慰着。
旁边传来秦望舒关切的声音：“要不，还是安排做个详细检查吧？这样大家都放心些。”
十三这才抬头，看着周围一圈人，小声问：“怎么那么多人？”
西秦简单向她解释了经过。
因为边防站的监控信号在深夜时分突然大面积紊乱，尤其是实验室的精密仪器和周边通讯基站受到了强烈干扰，所以严霖带人紧急排查了一圈，结果发现所有异常的源头全都指向了十三所在的休息室。
现在来看，恐怕是十三在噩梦中情绪剧烈波动，导致身体本能地启动防御机制，激活了自身的能量场，这才波及了整个边防站的电子系统。
而当她醒来后，所有紊乱的信号便恢复了正常。
“宝贝儿……”西秦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我们去做个检查好不好？”
十三点点头，秦望舒等人见状，默契地先行退出房间等候。
等换好衣服出了门，十三才意识到这个影响有多严重，以至于休息大厅及其外围都站满了严阵以待的战士。
等完成所有检查项目时，天色已经蒙蒙亮。
十三趴在西秦怀里昏昏欲睡，严霖拿着检测报告出来，所有数据均显示一切正常。
“没什么问题，应该只是单纯受惊了。”严霖说道。
西秦刚松口气，就见十三忽然睁开眼，蹙眉指向一个方向。
“那边有东西。”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计天蕊冲进大厅。
“严队，隔壁基地出事了！”
…
“快，快跑！”
“巡逻队的人呢？快叫巡逻队！”
“啊啊……别过来，救命啊！不，不不别杀我——”
本该沐浴在晨光中的石岭基地，被突然爆发的尖叫与混乱打破了平静。
巡逻队以最快速度赶到现场，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头皮发麻。
不是异种，而是…人堕异种。
不是一只，而是上百只……
是同时发生的突发性堕化！
“这不合理，怎么会……怎么会……”巡逻队的队员们一脸惊恐。
怎么会……这么多？！
到达临界点的人都会被强制佩戴反制项圈，所以一般不会出现堕化伤人的意外。
可现在却凭空冒出了这么多人堕异种，而他们的脖子上空空如也，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都没有到达临界点，而是直接堕化！
基地很快陷入混乱，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巡逻队也被这完全超出预案的景象打得措手不及，连忙向所有周边基地发出了求援信号。
…
乔恒在联合训练营的宿舍里睡得正沉，却被门外的尖叫惊醒，他连忙起身查看，顺便叫醒了几个室友。
刚打开门，乔恒就见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正满脸惊恐地朝他这个方向狂奔而来。
然而下一秒，一只黑色的利爪闪过——那名同学的头颅瞬间与身体分离，温热的鲜血猛地喷溅在惨白的墙壁上。
乔恒的心脏几乎停跳，求生本能让他迅速向后缩回，关门反锁一气呵成。
“外面怎么了？！”室友忙问。
乔恒立马嘘了一声。
看到他脸上惊惧的表情，室友们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几人无声而迅速穿好衣服，寻找身边一切能当做武器的东西。
——除了训练场，他们是不被允许拥有枪支的。
几个人躲在黑漆漆的室内，透过门上的小窗悄悄向外窥视。
走廊上，一只接近三米高的庞然大物正缓缓踱步，扭曲的黑色利爪上还插着一颗头颅，鲜血顺着爪尖滴落在地，在地板上拖行出一道道红色轨迹。
而当看清那怪物的脸时，乔恒的心脏猛地一沉——
这张脸……是前段时间刚调来的新教官？！
怎么会是他？他身上的黑纹，应该远没到临界点才对……
外面的怪物似乎失去了耐心，挥舞着利爪开始乱砍，巨大的撞击声在走廊里回荡，伴随着金属扭曲的撕裂音。
——是隔壁宿舍，它闯进去了！
下一刻，骇人的惨叫从墙的对面传出，随即戛然而止，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乔恒和几个室友对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恐惧。
再这样下去，它迟早会来到自己这一间……
乔恒做了个手势：走。
几人犹豫片刻，重重点了下头。
深呼吸一口气，乔恒小心翼翼地拧开房门，趁那怪物还在隔壁宿舍肆虐，几人立刻鱼贯而出，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楼梯口。
可就在他们即将到达楼梯转角时，楼下却爆发出了另一阵巨大的撞击声，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
楼下也有异种！
乔恒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只见那只人堕异种已经闻声走出了宿舍，瞬间便锁定了楼梯口的几人。
“跑！！”乔恒毫不犹豫。
人堕异种在后面穷追不舍，速度快得惊人，几步便拉近了距离。
落在最后的一名室友被它抓住了脚踝，随着一声脆响，爪刃毫不费力地扭断了脚踝骨骼，室友顿时发出惨叫，整个人向前扑倒。
乔恒想回头救人，却见那异种正抬起另一只利爪，朝自己挥来……
砰——！
一声枪响，一颗子弹精准地没入异种的头颅，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四肢抽搐起来。然而这小小的子弹只能阻挡它一时，并不能完全杀死它。
“还愣着干嘛！”楼下，一位举着枪的教官朝他们大吼。
惊魂未定的几人这才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抬起痛苦呻吟的室友冲下楼梯。
出了楼才发现，外面早已乱作一团。
枪声、火光、惊叫与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整个训练营陷入一片混乱！
“从后门出去，快！”教官一边换弹匣，一边厉声说道。
“那你呢？”一名室友快速问。
“废什么话，执行命令！往竹关堡方向跑，那边有支援！”教官说完，便再次冲进了宿舍楼——楼里还有被困的学生。
乔恒最后看了眼教官的背影，咬紧牙关：“走！”
他们搀扶着受伤的同伴，沿着教官指示的方向拼命奔跑，可就在接近竹关堡与石岭基地交界的安全区时，阴影中又突然窜出好几只扭曲的身影。
它们浑身浸透鲜血，狰狞的利爪上甚至还挂着被扯下来的人类皮肉，在发现乔恒等人后便嘶吼着冲了过来。
“这边！”乔恒瞳孔一缩，连忙带着人往旁边一栋仓库跑。
几人连滚带爬地冲进黑暗的仓库，然后一齐将沉重的铁门关上反锁。
嘭！嘭！嘭！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从门外传来，整个铁门都在剧烈震动。
“遭了！”乔恒一抬头，便发现有几只异种爬到了天窗上。
只听一阵噼里啪啦，玻璃碎裂，这些怪物争先恐后地挤了进来。
乔恒抓起墙角的灭火器，对着扑来的异种狠狠按下压把。
大量干粉瞬间喷涌而出，整个仓库白茫茫一片，趁异种们暂时失去了视觉，几人连忙冲向后门。
推门的声响吸引了其中一只异种的注意，它发出低吼，随即冲了过来，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落在最后面的乔恒和受伤的同学。
乔恒眼睛一闭，绝望爬上心头，可他的手却仍死死拽住同伴的胳膊，不让他倒下。
噗嗤——
几声轻响。
滚烫的液体溅上了乔恒的后颈，他浑身一僵，根本无暇回头，只拼命拖着同伴向前狂奔，踉跄着冲出了仓库。
几个室友连忙上前帮忙，其中一人惊讶地指着仓库：“这，这是……？”
只见整个仓库被无数丝线笼罩，那些细丝在晨光中微微舞动，泛着寒光。
而那几只人堕异种，不，应该说尸体，正被丝线悬吊捆缚，坚硬的躯干被撕扯成了好几节，洒落在地，成了一滩血色烂泥。
丝线收回，悄无声息地没入地下消失不见。
“啊啊啊！”最前面的室友突然发出惊叫，又一只异种冲了过来，离他不过几米。
砰！
改装过的速冻剂子弹精准射入异种心脏，令它瞬间僵直，重重倒地。
“喂，几位小朋友。”一声懒散的声音传来：“别愣着了。”
乔恒闻声回头，只见一名红发男子正站在那异种尸体后方，手中还端着枪。
是他？
乔恒一愣。
“谢谢，谢谢！”几位同学连忙搀扶着受伤的室友往交界区撤离，那里已有大批战士和装甲车正在紧张布控。
而在最前方的一辆指挥车旁，一个戴着毛线帽的身影站在那里，她的周身飘舞着无数银色的丝线，远远望去，倒像一朵蒲公英。
乔恒彻底怔住了。
她？天选者？
一切忽然有了解释——那晚的答谢宴为什么守卫格外森严，为什么杰洛斯先生再三叮嘱谨言慎行，为什么弟弟说起那位名叫“十三”的女生时支支吾吾。
“天哪……那不会是……”身旁的室友也注意到了。
这一次，十三没有刻意遮掩，她站在晨光中，毛线帽下的长发散落，那抹银色在深色外套的映衬下格外显眼。
“先别管这些了。”乔恒回神：“快把他抬去诊所！”
那位脚踝硬生生折断的同学脸色惨白，已近乎昏迷。
几个小时后，天色大亮。
在十三的帮助下，这场突如其来的诡异堕化风波被迅速控制。
最终的伤亡人数远低于预期。
不过，天选者的消息也同样瞒不住了，很快传遍整个联邦。
乔恒独自坐在基地诊所的沙发上，低垂着脑袋。
“小恒！”
“儿子！”
两道急促的声音同时响起，乔爸乔妈从门口快步冲了进来，紧紧抱住了他。
“爸，妈，我没事。”乔恒安慰他俩。
“吓死我了！”乔妈的声音仍带着后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发的堕化事件，石岭那边还在查。”乔恒解释。
“听说训练营里也有？”乔爸问。
乔恒点头：“对，而且其中一个就是我们的教官。”
乔妈拍拍胸脯，缓了口气：“还好你的训练营离竹关堡近，这边总归安全些。”
“其实我差点……”乔恒顿了顿：“是十三小姐救了我，还有西秦先生。”
“那两位恩人？可我听说是天选者……”乔妈忽然惊讶地瞪大了眼：“莫非……”
乔恒嗯了一声：“就是她。”
…
人堕异种事件被强制镇压后，贺云舟和林曦负责同石岭基地交涉，并主导后续的取样调查。
一天后，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所有堕化者体内的异种源浓度均在 70%左右，且体表的黑纹处于正常范围，部分个体甚至完全没有黑纹。
不过，这些人都有个统一特征：他们无一例外不是本地居民，而是自外地逃难而来，或因各种原因滞留于此的长期居留者。
“这绝对是新绿洲搞的鬼！”林曦义愤填膺。
严霖取出一份报告，指着上面药剂瓶的图片：“在这些人的住所里，我们找到了这个。”
“这东西怎么到处都是？”贺云舟紧皱眉头：“必须马上上报。”
严霖点头：“我已经将情况紧急传达给总站了。”
另一边，实验室里。
杜衡正小心翼翼地对加急送来的药剂瓶进行检测，仔细比对仪器生成的数据报告后，忽然脸色大变。
他快步走向陈秉义的办公室，推门便道：“陈老，我知道那药剂瓶里的东西是什么了。”
陈秉义接过杜衡递过来的两份报告，仔细浏览：“这两份数据很相似……你想说什么？”
杜衡指向左侧的报告：“这是药剂瓶内物质的异种源序列。而这个……”他又将手指移向右侧：“是十三的异种源序列。”
陈秉义一惊。
“你的意思是……”
杜衡语气凝重：“药剂瓶中所装的，是经过稀释处理的异种血液与其他成分调制的融合剂，而这份血液……我猜，属于无名。”
“更关键的是……”他指着报告最底下的一行数值：“我在这些融合剂中查出了特殊冰晶成分，没错，就是雪山里的那种冰晶。”
陈秉义一下子站了起来。
雪山中的特殊冰晶是制作速冻剂的核心材料，如今却出现在这来历不明的融合剂中，岂不是意味着……
“难道，无名被新绿洲……控制了？”陈秉义不敢想象，即便无名越来越难以约束，可新绿洲控制他又能获得什么好处？
他看向手里的报告。
好处，好处……血液……融合剂……
70%的异种源却不会引发堕化……
陈秉义顿时明白了什么：“怪不得，怪不得十三在前几次剿灭异种潮后会感到恶心……”
杜衡点头：“那些异种吃掉的人里，有人服用过了这种药剂，所以，它们的体内也沉积着特殊冰晶成分。”
“如此大规模地散布这种药剂……新绿洲究竟想做什么？”杜衡不禁心惊。
“看似无副作用的力量啊，没人不觊觎……”陈秉义按下耳麦：“立即通知所有附属基地，彻底自查，尽快排查此种药剂，尤其是近期入境的人员。”
“是。”杜衡肃然应道。
严霖在收到曙州总站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告知了西秦。
西秦看了眼昨晚上没睡好又跑去帮忙镇压人堕异种的十三，她此刻正蜷在诊疗室的沙发上睡得正香。
“我知道了。”西秦收回目光，掩上门，低声道：“对了，麻烦转告杜所长，请尽快安排下一次热腺素的实验。”
严霖没有多问，颔首离开。
…
作者有话说
第126章 开启屠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