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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钧天卫的护送隐秘而高效。马车在错综复杂的路径上穿行数日，抵达了逻些城东一片气势恢宏的府邸区域。这里居住着吐蕃权贵，而其中最显赫的府邸之一，便属于文华郡主的夫婿——吐蕃重臣达扎路恭。
“这是、姐夫的府邸，不过池叔说现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人，眼下带阿姐来这里是最合适的选择。”李倓的手这一路上就没放开过李沁的袖子，很显然，这次中箭着实刺激到他了。
府邸侧门悄然开启，马车无声滑入。内院早已收拾妥当，两名身着唐装的女官已等候在门口。见到被搀扶下来的李沁，她们眼眶微红，却没有过多言语，动作利落地接手照料主君的任务，这本就是她们职责所在。
蔓华向管事的女官详细交代了调养细节，见一切安排井井有条，她心中稍安。文华郡主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也有了一个相对安稳的调养环境。
——夫人，主上吩咐，待郡主安置妥当，便请夫人移步王庭，与裴先生会合。
这是日前池清川托人传来的消息。
李沁的伤势在静养下开始有所好转，蔓华又观察了几日，确认她脉象渐固、余毒也清除得七七八八，这才放下心来，准备动身前往吐蕃王庭。
临行前，李倓送至院门。
他对着蔓华深深一揖：“夫人大恩，倓与阿姐铭记于心。此去王庭，还请夫人与裴先生一切小心。”
蔓华点点头，看着他尚显单薄却努力挺直的肩背，温言道：“郡主最险的时候已经过去，按时用药，安心静养即可。你自己也要保重，可不要太过忧思，反倒把自己累到了。”
李倓闻言，眼眶微热，用力点了点头。
蔓华只带了简单的行囊和药箱，由两名扮作仆从的钧天卫护送，乘坐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离开了这处府邸。
马车驶出逻些城，沿着蜿蜒的山道向王庭方向行进。高原的景色苍茫辽阔，天穹低垂，远处雪山巍峨，近处草场枯黄。行了约大半日，道路渐趋崎岖，人烟愈发稀少。
就在马车绕过一处山坳时，前方路旁忽地闪出数骑，为首者正是池清川。他依旧是一身半旧唐铠，半黑半白的头发在高原的风中微微拂动，神色间带着赶路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如常。
“东陵夫人。”池清川策马上前，在马车上拱了拱手，“主上命末将前来接应，护送夫人前往王庭与裴先生会合。前方山路多有巡查，由末将引路更为稳妥。”
蔓华掀开车帘，对池清川颔首致意：“有劳池将军。师兄那边……公主殿下情况如何？”
池清川面色微凝，低声道：“裴先生已为公主殿下诊治数日，具体情况……有些复杂，末将不敢妄言。裴先生言，待夫人抵达后一同参详。夫人一路辛苦，我们需在天黑前赶到下一处落脚点，还请夫人暂且歇息，一切待见到裴先生便知。”
见他言辞谨慎，蔓华也不再多问，点头放下了车帘。马车在池清川等人的护卫下，加快了速度，沿着更为隐蔽的小径前行。蔓华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思绪却在不断翻腾。
在池清川的引领下，蔓华一行人避开了几处设有盘查的关卡，于次日午后，悄然进入了吐蕃王庭的范围，最终抵达金城公主的居所。宫苑深深，戒备森严，即便有池清川打点，进入内殿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药香混合着淡淡的檀香，弥散在偏厅之中。裴元正立于一幅描绘长安风物的旧画前，眼神却没有看过去，不知在沉思什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看到蔓华，眼中闪过一丝情绪。
“师妹，你来了。”裴元迎上前，仔细看了看蔓华的神色，“郡主那边，想必已无大碍？”
“嗯，外伤不是问题，余毒渐清，当下只需静养就好。”蔓华交代了下李沁的情况，随即问道，“师兄，公主究竟是何病症？那脉案……”
裴元抬手示意她坐下：“此事，确与我们最初所想不同。我连日诊察，发现公主其实并无急症、重疾，亦非中毒或明显外伤。”
蔓华一怔：“那又是为何？”
“病在神而不在形。”裴元面色凝重，“脉象虚浮弦细，左关尤甚，时见结代。症见常年寡欢少语，神色淡漠，对周遭事物兴趣索然，食欲不振，眠浅易惊，身形消瘦，气短乏力。然细查其脏腑气血，却无实邪壅塞或器质损伤。是长年忧思郁结，耗伤心神肝血，乃至元气暗损，形神俱疲。这里的医者多数是巫医，你也懂那派的作范……对于这种病症，无法根治好像也说得过去。”
“竟是如此……”蔓华喃喃道，“可是那份脉案……”那份描述着各种凶险症状的记录，与裴元描述的根本就是南辕北辙。
裴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轻轻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如今看来，那份脉案，只怕从头到尾，都与真正的病人无关。它或许只是一个……确保我们一定会重视并前来的‘引子’。那位李公，心思之深，可见一斑。”
蔓华默然。她早就怀疑李邠身份不凡，此举虽有利用之嫌，但考虑到公主身份特殊，再者身处异乡，用一份真假难辨的脉案来引他们前来，似乎也是相对周全的做法。至少，他们确实可以为病人做点什么。
“那接下来该如何？”蔓华将话题拉回眼前，“郁证日久，心结深重，非普通药石可速效。师兄可有什么想法？”
裴元神色一正：“这正是需要你协力之处。单纯药物针灸，只能调理气血，勉强安定神志，是为治标。若要治本，或至少有所缓解，需设法打开心扉，疏解郁结。然而公主身份特殊，身处深宫，我等外臣，许多话不可问，许多事不可探。”
他看向蔓华，目光中带着期许：“你心思细腻，同为女子，或许比我这男子更容易让公主稍减防备。我想，后续请脉调理，由我们二人一同进行。我主方药针灸，师妹可从旁协助，并尝试以医者兼……同乡的身份，与公主进行一些的交谈。不谈病情，只论风物，长安旧事，边关见闻，甚至是花草药理，缓缓浸润，或能让她松快一些。”
“我明白了。”蔓华点头应下，“我会尽力尝试。”
作者有话说
第95章 第 9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