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台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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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言言手指在湿纸巾上擦了一下，大拇指和食指抵向许殊额头正中，两个手指向左右两边推，许殊意识到黎言言的动作后往后退了一步，两人分开。
许殊更不明白了。
“别皱着眉头了，一个多月了，你终于主动承认我是你的朋友了！”黎言言高兴地说道。
许殊内心百转千回，过了几秒后，愣愣回了句，“这很重要吗？”
“当然，比你说的那些个什么提点什么的重要多了。我可忘不了我们在乐舟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黎言言晚到地抱怨。
“我说什么了？”许殊当然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但她还是顺着黎言言的话往下问了。
“同学！”当初是黎言言先不告而别的，她有错，但不妨碍她介意。
“我们本来就是同学。”许殊没觉得有问题。
“你这么说我就要伤心了。”黎言言的表情瞬间垮了。
黎言言妆卸到一半，配上她那失落的表情，真有种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看着黎言言吃瘪的模样，许殊突然被哄好了。
“你给我装吧就！”黎言言看着许殊勾起的唇角，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说的话也开始放飞，但朋友之间，这算什么过界。
相逢一个多月，两人之间的陌生在此刻真正消融。
许殊没理会黎言言，自顾自整理床铺。
“闷骚！”黎言言继续卸妆，低声说了句。
“你说什么？”许殊难以置信地看向黎言言，她们是可以开这种玩笑的地步了？
“雨好大，我说雨好大。”黎言言撤回一个吐槽，走向卫生间。
雨确实很大，此时两人还不知道晚上宿舍会断电断水。
“晚饭你还吃吗？我想去食堂看看。”许殊询问黎言言的意见。
“我跟你一起，等我两分钟。”黎言言加快手上的动作。
许殊站在卫生间门口看黎言言卸隐形眼镜，看她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她从桌子上拿过眼镜，递给黎言言。
“谢谢。”黎言言。
台风天，没多少人上班，两人来到一楼食堂的时候大厅已经没有人，她们很快取好餐入座。
“你说有工作上的事情要问我，什么事情？”许殊想起下午黎言言的话，现在四下无人正好可以边吃饭边探讨。
“我忘了。”压根就没有的事情，如果是之前，黎言言还会找个缘由，现在没必要了。
许殊打量着黎言言，表示怀疑。
“其实就是个借口，希望你留宿。”黎言言坦白道，又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自作主张，太想当然了？有点逼迫你住宿的感觉？”
“你用词不当哦，我要谢谢你收留我。毕竟这个时间回城里，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许殊根本没有责怪的意思，如果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反而觉得是自己太矫情。
“这也是你的宿舍，你有权利住的，不止今天，只要你还在乐舟，你随时可以住进来，我是很欢迎的。”黎言言扶了一下眼镜，语气无比真挚。
【姚青禾：天气预报说台风升级了，可能要持续一两天，你们都平安到家了吗？@许殊@黎言言】
许殊和黎言言同时看到了四人小群里的信息。
【黎言言：公交车停运了，许殊回不去城里，我们住宿舍，你们呢？】
【姚青禾：我在小河家，我们正在看电影呢，趁台风还没来你们看能不能囤点物资，如果没有的话我们给你们送一点过去】
【黎言言：我们吃过饭后，去厂区超市转转，应该能买到水和食物】
超市在厂区正门口，离食堂有一些距离，许殊和黎言言赶在超市老板关门前提了两箱水和一些面包零食回宿舍，风雨太大，回到宿舍时两人都被淋了半湿。
“你先去洗澡吧。”黎言言眼镜镜片上都是雨水，她没来得及擦就转身在柜子里一顿翻找。
“这套衣服比较宽松给你穿一定很合适，内衣裤是之前买大了的一直闲置，正好给你。”黎言言把东西递给许殊。
许殊听从黎言言的安排，她抱着残留洗衣液清香的衣物去洗澡。
两人都淋了雨，许殊知道黎言言也不好受，速战速决很快从卫生间出来。
黎言言洗到一半，房间内突然断电了，卫生间传来一声物体撞击后落地的声音，在呼呼的台风声中也依旧响亮。
许殊借着手机的灯光摸到卫生间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担心问道，“你没事吧？”
“架子上有东西掉了，没事，我已经捡回来了。”黎言言拿着手机乱晃，灯光照在卫生间的塑料门上忽明忽暗的。
许殊不放心，在门口守着。
“绝了，洗到一半停电了，我这是该去买彩票了。”黎言言洗好，拉开门，喃喃自语。
“你这头发怎么办？”许殊担忧道，没电了，吹风机也吹不了。
“只能自然干了，我先擦擦。”黎言言走出卫生间，带出热气和沐浴的香气。
黎言言坐在床沿，许殊把手机的灯光聚在黎言言身上，黎言言左手抬高，右手却僵硬着没什么大幅度的动作，许殊看了几眼觉得奇怪。
“你手怎么了？”许殊走近，将灯光照到黎言言右手。
“刚才突然变黑，手臂撞到置物架了。”黎言言将右手放了下来。
“问你还说没事，嘴硬！”许殊声音冷硬，很容易辨别她的情绪，是不高兴了。
“有点疼。”黑暗中黎言言看不到许殊的表情，突然被凶，瞬间委屈了起来。
两人距离很近，黎言言的上半身微微移动，顺势贴着许殊的腰，许殊不是没有察觉，也许是黑暗滋生的私心，她没有退后，但是身体立刻变得僵硬。
两人谁也没说话。
沉默了几秒钟后，许殊开口，“手臂给我看看？”
灯光很暗，只能看到皮肤有些红，许殊轻声问，“你有备药吗？”
“没有。”黎言言也将头看向磕碰到的部位。
“只是有点疼，不要紧，等会就好了。”日常生活中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地方，黎言言没放在心上。
许殊想上网查一下怎么处理，发现没有网，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目测不严重，也就随黎言言去了。
“我给你擦吧。”许殊拿过黎言言的毛巾。
她将手机放在上铺，灯筒对着下铺，灯光直直照到黎言言的发顶。
毛巾包裹住湿漉漉的发尾，许殊笨拙地搓起来，擦完发尾再仔细地将头发分成一支一支，慢慢擦向发根。
“如果扯到了你的头发，要跟我说。”许殊没有给人擦头发的经验，不知道黎言言是否舒适，因此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嗯嗯。”黎言言。
一条毛巾擦不干黎言言的头发，许殊中途又换了一条干毛巾，等黎言言头发干了时间已经八点。
“睡觉吧。”许殊的手机电没剩多少，何况此时没有网，只能早点睡。
两人躺在床上各自瞪着黑黑的床板，静默无言。
黎言言转了个身，看向许殊的床铺。
“我睡不着。”时间太早了，黎言言想找许殊说说话。
“你是怎么想到来隋市的？穗安到隋市，八十多公里的距离，穗安周边有大大小小的城市，有更加繁华也有更宜居的，为什么偏偏来隋市呢？”两人从小都在穗安长大，按理说会在穗安发展，是什么契机让许殊选择隋市？
“我想脱离我的原生家庭。当时的我觉得随便去哪个城市都可以，只要不是穗安。之前的工作做得不顺心，刚好有个面试邀请是在隋市，面试通过后我就来隋市了。”许殊家里也问过原因，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正面回答，面对黎言言，却很轻易地说出口了，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原因，现实有很多人会和她做同样的选择。
“一晃五年过去了。”许殊感慨时间的流逝。
“可是我记得你和家里人关系还不错。”黎言言记忆中许殊很少提及家里的事，但也从没抵触说家里的事，以前她们也会经常聊和父母的关系。
“正因为关系不错，所以难以拒绝她们的某些要求，当她们提的要求我达不到的时候，双方只能僵持，大家都很痛苦。”所以许殊逃了。
“比如？”黎言言不太明白。
“她们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很认真地告诉她们我不婚，但她们觉得我不成熟。”许殊没有隐瞒，偶尔能吐露自己的心声也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她愿意把这些讲给黎言言听。
“你为什么不婚呢？”请容许黎言言没有边界感地提问，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不告诉你。”因为许殊喜欢的是黎言言，因为许殊和黎言言领不了结婚证。
“如果你在穗安发展，我们会不会更早遇见。”黎言言幻想一个可能。
许殊消极地想：遇见又能怎么样？不过遇见后能像现在这样相处也挺好的。
“你呢？你怎么会来隋市？”许殊知道黎言言上一个直播公司是在穗安，黎言言又是为什么来隋市呢？
“不告诉你。”黎言言回击，请让她保留一点小秘密吧。
“这么多年，你怎么也不联系我？”此言颇有一番恶人先告状的嫌疑，黎言言心里有数，但还是问了，这怎么不是一种有恃无恐。
“你怎么不看看自己问的什么问题，是你要离开，我怎么觍着脸去联系你？”许殊说出事实，不是介怀，而是无奈。
“你姿态放好低。”黎言言躺在床板上什么也没做，却感到心痛，是她对不起许殊，以前觉得许殊是一个别扭的人，但这次重新接触了之后黎言言发现许殊变得豁达，直来直往，这样很好，沟通效率翻倍。
其实许殊一直是个拧巴的人，但她也会因为一些原因改变自己。
“以后不要这样想了，是我需要你，许殊。每次去同学会我都希望遇到你，每一次都落空。我很想联系你，但是我很害怕你不理我，也害怕……”我们做不成朋友。
原来黎言言每次都去同学会还有她的原因，许殊感到高兴，高兴有一位朋友也曾这番牵挂着自己。
“我不会。”像是一种承诺，许殊仅给黎言言的承诺。
“你真的决定在乐舟长期发展吗？”许殊觉得乐舟对于黎言言来说，并不是优选。
“这里很好。”黎言言回答。
“可你不会觉得被框住吗？乐舟只是一个极小的平台。你完全可以有更好的发展。”许殊为黎言言的职业规划担忧，几年时间随时会被耗掉。
“什么样是更好的发展呢？”黎言言问，怎样才算好？
许殊答不出来，她可以建议，但没资格为别人做主。
“你不是也在这儿吗？而且一待就是五年，说明乐舟有它的优势，不然你早就离开了。”黎言言反问。
许殊原计划是要辞职的，虽然她也不知道辞职后的下一步做什么。
劝人离职……
罢了！
且走走看。
窗外雨势未缓，雨水击打窗户，落下一道道沉闷的噼里啪啦声。
“没想到这次台风影响这么大。”许殊起来上厕所，发现停水了。
“也许一觉睡醒就好了。”房间里面闷热，空调已经停了几个小时，黎言言找了一个帽子，正用帽檐扇风取凉。
“但愿吧。”许殊。
这天晚上，两人聊了很多，聊天结束时双方都意犹未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