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录》归行止

71、古滇国 第二十九章 泥鳅

　　那点幽蓝的光，跟鬼火似的，在洞穴尽头影影绰绰。看着眼熟，心里更毛。

　　“我靠…不会又绕回那鬼湖了吧？” 林屿在前面停下，声音发紧。

　　“不像。” 我眯着眼仔细看，“光没那么亮，也没水声。”

　　小沉哥从后面挤上来，火折子已经灭了，他示意我们噤声，自己侧耳听了听，又嗅了嗅空气。“没腥气。过去看看，小心。”

　　我们仨互相看了看，只能继续往前爬。那蓝光越来越近，洞穴也开始变宽，终于能猫着腰走了。

　　爬出狭窄的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又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但和之前那个祭坛岩洞完全不同。这洞里，到处都长满了那种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苔藓！石壁上，顶上，地上，一丛丛，一片片，把整个洞穴映照得一片蓝汪汪，光线虽然不明亮，但足够看清周围了。

　　“这…这么多发光苔藓？” 赵眼镜惊讶地推了推眼镜，“这得蕴含多少放射性物质…”

　　“闭嘴吧你，” 林屿没好气地打断他，“还嫌不够晦气。” 他活动了一下那条伤臂，蓝光映在他脸上，显得有点诡异。“不过这地方…好像没啥危险？”

　　溶洞很空旷，中间甚至还有个小水潭，水也是那种泛着微弱蓝光的颜色，看着挺深。除了满眼的蓝光和偶尔从洞顶滴落的水滴声，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是苔藓带着点土腥的清冷气味，总算没了那尸香魔芋的甜腥和堆尸洞的腐臭。

　　“暂时安全。” 小沉哥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溶洞另一头。那边，石壁似乎有个巨大的凹陷，像是个…洞口？只是被几块巨大的、坍塌下来的岩石堵住了大半，只留下上面一道窄缝，隐约有微弱的气流透出。

　　“那边！” 我指着那缝隙，“有风！”

　　希望一下子又燃了起来。有风就有出口！

　　我们朝着那边走去，脚步踩在柔软的、覆盖着蓝光苔藓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走到近处，才发现那坍塌的巨石块垒得跟个小山包似的，堵得严严实实，只有顶端靠近洞顶的地方，有一道歪斜的、黑漆漆的裂缝，大概能容一个人勉强钻过去。风就是从那里吹出来的，带着点外面世界的、干爽的气息。

　　“妈的，还得爬！” 林屿骂了一句，抬头估量着高度和难度。

　　小沉哥没说话，已经开始观察这些巨石的堆叠方式，寻找可能攀爬的落脚点。

　　我走到水潭边，想看看能不能绕过去。潭水幽蓝，深不见底。我下意识地蹲下，想掬点水洗把脸，清醒一下。

　　手刚伸到水面，还没碰到水，我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水潭对面，靠近石壁的阴影里，好像…坐着个人！

　　我吓得一哆嗦，手猛地缩回，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有人！” 我压低声音吼道，指向那边。

　　小沉哥和林屿瞬间警觉，立刻靠拢过来，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

　　蓝光朦胧，水潭对面那片地方光线更暗。但仔细看，确实有个人形的轮廓，靠坐在石壁下，低着头，一动不动。穿着…像是现代人的衣服？深色，看不真切。

　　“活的死的？” 林屿眯起眼，手已经摸向了后腰别着的家伙——虽然那玩意儿对水骨影没啥用。

　　小沉哥示意我们别动，他独自一人，踩着水潭边凸起的石头，悄无声息地靠了过去。青铜短刺反握在手中，身体微微弓起，像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

　　我们屏住呼吸看着。小沉哥慢慢接近，在那人影前几步远停下。他用短刺轻轻碰了碰那人的脚。

　　没反应。

　　他又靠近了些，蹲下身，仔细查看。

　　过了一会儿，他朝我们招了招手。

　　我们赶紧绕过水潭跑过去。

　　靠近了才看清，那确实是个男人，穿着和我们差不多风格的深色户外装，浑身湿透，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大半张脸。他靠坐在石壁下，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低垂着头，没有任何声息。

　　“死了？” 我心里一沉。

　　小沉哥伸手，撩开那人额前湿漉漉的头发。

　　一张惨白、浮肿，但依稀能辨认出五官的脸露了出来。看年纪不算大，三十左右。眼睛紧闭着，嘴唇发紫。

　　林屿凑近看了看，突然“卧槽”一声，像是见了鬼。

　　“这…这他妈不是…陈金水那孙子队里的‘泥鳅’吗？！”

　　泥鳅？我愣了一下，猛地想起来！陈金水是另一伙经常在西南一带活动的土夫子，跟我们不算对付，但互相都听说过。这个“泥鳅”好像是他手下一个专门负责探洞寻路的，水性极好，据说能像泥鳅一样在狭窄水道里钻来钻去。

　　他怎么会在这儿？还死在这儿？

　　小沉哥检查了一下泥鳅的尸体，翻看了一下他的眼皮和口鼻，又摸了摸他颈动脉。

　　“刚死不久。” 他沉声道，手指在泥鳅脖颈一侧停留了一下，“窒息。但不是水。”

　　不是水？那怎么窒息的？

　　我顺着小沉哥的手指看去，泥鳅的脖颈侧面，似乎有几个不太明显的、细小的红点，像是被什么针状物扎过。

　　“他手里有东西。” 林屿眼尖，指着泥鳅紧握的右手。

　　小沉哥掰开他僵硬的手指。里面紧紧攥着的，不是武器，也不是宝物，而是一小块…黑色的、像是某种动物鳞片的东西？边缘很不规则，带着点黏液干涸的痕迹。

　　“这啥玩意儿？” 林屿捏着鼻子凑近看，“鱼鳞？不像啊…”

　　小沉哥接过那鳞片，对着蓝光仔细看了看，眉头紧紧皱起。他又低头看了看泥鳅脖子上的红点，眼神变得更加凝重。

　　“不是鱼。” 他缓缓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警惕，“是‘鬼水蛭’。”

　　鬼水蛭？

　　我从来没听过这名字。但看小沉哥那表情，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啥…啥是鬼水蛭？” 赵眼镜声音发抖。

　　小沉哥站起身，目光锐利地扫过旁边那片幽深平静的蓝色水潭。

　　“水里的东西。吸盘带毒刺，钻入气管…毙命。” 他言简意赅，每个字都砸在我们心坎上。

　　我头皮瞬间炸开，猛地看向那片刚刚我还想伸手去碰的幽蓝水面！平静的水面下，此刻在我眼里，充满了无形的杀机！

　　泥鳅死在这儿，说明这水潭…根本他娘的不安全！

　　几乎同时，那片平静的蓝色水潭中心，无声无息地，冒起了一连串细密的气泡。

　　咕噜…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