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录》归行止

70、古滇国 第二十八章 有光

　　“进！”

　　小沉哥那声“进”像砸在石板上的钉子，硬邦邦，没半点商量余地。后面通道里的“沙沙”声跟催命符似的越来越近，前面这刚抬起的石门后头是啥不知道，但总比立马喂了那些水骨影强！

　　我几乎是撞着林屿的后背挤进石门的。里面黑得跟泼了墨一样，啥也看不见，只有一股子阴冷潮湿的土腥气直冲鼻子，比外面祭坛那味儿还呛人。

　　“门要落了！” 赵眼镜尖着嗓子嚎了一声，连滚带爬最后一个窜进来。

　　他话音没落，身后就是“轰隆”一声巨响！那抬起的厚重石门猛地砸回地面，震得整个通道都在晃，碎石灰尘簌簌往下掉。最后一点来自祭坛方向的微光也被彻底掐灭。

　　绝对的黑暗。还有死寂。

　　只有我们几个拉风箱似的喘气声，还有我自己咚咚咚的心跳，震得耳膜疼。

　　“操…真他妈…刺激…” 林屿在旁边喘着粗气骂，声音有点发虚。刚才逃命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感觉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都…都没事吧？” 我抹了把脸上的汗和灰，哑着嗓子问。

　　“没…没事…” 赵眼镜带着哭腔回应。

　　小沉哥没吭声，但我听见他划拉火折子的声音。“嚓”，一点昏黄的光亮起，勉强驱散了一小圈黑暗。

　　借着光，我赶紧看了看林屿。这小子脸色还是白，嘴唇也没啥血色，但眼神还算清明，那条刚排完毒的胳膊垂着，没再冒光也没结冰，就是看着没啥力气。

　　“死不了。” 他看我盯着他，扯出个难看的笑，随即呲牙咧嘴地抽了口冷气，“就是这地方…他妈比外面还磕碜。”

　　我这才有空打量四周。我们好像在一条狭窄的甬道里，不是人工开凿的规整，更像是天然岩缝拓宽的，两边石壁凹凸不平，湿漉漉地反着光，长满了滑腻的深色苔藓。脚下是坑洼不平的石头，积着浅浅的、看不出深浅的水洼。空气又湿又冷，吸进肺里跟塞了湿棉花似的。

　　火折子的光只能照出几步远，前面依旧是吞噬一切的黑暗。

　　“这他妈往哪儿走？” 林屿皱着眉，“总不能在这臭水沟里蹲到死吧？”

　　小沉哥举着火折子，照了照两边的石壁，又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水洼。水很浑浊，看不出流动的迹象。他沉默地朝前指了指。

　　没别的选择。我们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那点微弱的光往前挪。水声哗啦，脚步声在狭窄的甬道里回荡，格外清晰。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甬道似乎变宽了些。两边的石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刻痕，非常古老，磨损得厉害，根本看不出原本的图案。偶尔能踩到一些碎骨片，不知道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一踩就碎成渣。

　　“老楚，” 林屿突然用没受伤的胳膊碰了我一下，压低声音，“你闻见没？”

　　我使劲吸了吸鼻子。除了潮湿的土腥和苔藓的霉味，好像…是有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甜腥气？像是什么东西腐烂后又带着点奇异的香气，混杂在一起，闻着让人有点头晕。

　　“嗯。” 我点点头，心里警惕起来。这味儿不对劲。

　　小沉哥也停下了脚步，火折子往前探了探。前面的甬道似乎到了一个拐角，那诡异的甜腥味就是从拐角后面飘过来的。

　　他示意我们停下，自己侧身，极其缓慢地探头朝拐角后面看了一眼。

　　就那么一眼，他整个人猛地僵住了！虽然背对着我们，但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肩膀的肌肉瞬间绷紧，握着火折子的手甚至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

　　操！什么东西能让他这反应？

　　我心头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林屿也屏住了呼吸，赵眼镜更是直接缩到了我身后。

　　小沉哥缓缓缩回头，转过身。火光下，他防毒面具后的眼神锐利得吓人，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厌恶，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他没说话，只是朝我们打了个极其严厉的手势——后退！悄声！

　　我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点点往后挪，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一直退到七八步外，小沉哥才停下。

　　“怎么了？” 我用气音问，心脏怦怦直跳。

　　小沉哥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最终只吐出几个字，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别过去。绕路。”

　　“绕路？这鬼地方有别的路吗？” 林屿急了，“那边到底有啥？”

　　小沉哥的目光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脸上，眼神沉重。“尸香魔欲。”

　　尸香魔欲？啥玩意儿？我听都没听过。

　　赵眼镜却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脸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了：“尸…尸香魔欲？！传说中…只生长在极阴之地，以尸气怨念为养料…其花香气…能惑人心智…产生最恐怖的幻觉…直至…直至癫狂而死！”

　　能让人产生幻觉？疯掉？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刚才那甜腥味…

　　“不止。” 小沉哥打断赵眼镜的惊恐描述，声音低沉，“那后面…是堆尸洞。成千上万。”

　　堆…堆尸洞？成千上万？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想象了一下拐角后面可能的地狱景象，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怪不得他那反应！

　　“那…那咋办？” 林屿也怂了，声音发干。

　　小沉哥举着火折子，照向甬道另一侧湿滑的石壁。“找。一定有其他缝隙。古人留这条甬道，不可能只通死路。”

　　我们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在黑暗中摸索可能的生路。石壁湿冷滑腻，长满了苔藓，摸索起来异常困难。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折子的光芒也越来越微弱。

　　绝望渐渐涌上心头。难道真要困死在这？或者…去闯那尸香魔欲的堆尸洞？

　　就在火折子即将熄灭的前一刻，我的手指在石壁底部，一处被厚厚苔藓覆盖的地方，突然摸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凹陷！

　　“这儿！” 我低呼一声，用力扒开滑腻的苔藓。

　　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漆漆的洞口露了出来！一股微弱的、带着泥土味的凉风从洞里吹出！

　　有风！就说明有出口！

　　“快！” 小沉哥立刻上前，将快熄灭的火折子凑近洞口看了看，确认里面没有明显的危险。

　　林屿第一个趴下，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我紧随其后。洞口狭窄，蹭得肩膀生疼，但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赵眼镜和小沉哥也先后钻了进来。

　　我们在狭窄的洞穴里爬行，不知方向，只知道顺着那股微弱的气流往前。黑暗和压抑几乎让人窒息。

　　不知爬了多久，前面带路的林屿突然“咦”了一声。

　　“老楚…前面…好像有光？”

　　我抬头往前看。洞穴深处，似乎真的透出了一点极其微弱的、幽蓝色的光芒。

　　那光…看着有点眼熟。

　　像…像之前那湖心蓝果发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