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风停在哪里

30、第 30 章

　　谷雨拉开中药柜门，扒拉着里面的中药一样样检查，看有没有发霉或异物，再把用完的品类补上。
　　中药灰特别大，没一会谷雨就感觉脸上，身上糊了一层的灰。
　　手机在兜里嗡嗡地响，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在白大褂衣角蹭了蹭，从兜里掏手机一看，是她妈妈的电话，停顿了一下，点了接听。
　　他妈妈问谷雨过年什么时候放假回家，说买了特别漂亮的肘子，等她回家再做。
　　她犹豫了一下，说：“今年过年要守店，不能回去。”
　　她妈妈声音蔫了下去，“怎么过年还不放假？你跟店长商量换个班，今年咱们一家人就去新房过年，回来看看你的房间。”
　　谷雨说“门店上班嘛，都是错峰放假的，同事都买好车票了，临时也不好改。”
　　谷雨挂了电话，翻开日历一看，今年一月份就过年了，还有半个来月，真快。
　　她这回没撒谎，每个门店都要留一个人过年守店，很不幸上个月抓阄就抓到她守店，不然她可不想过年还要上班。。。
　　检查完中药，她站在一边，翻着手机看乔迁要给家里买点什么。
　　之前他们住的一直是她爸单位分的房子。很小只有四五十平，八楼步梯，她和妹妹住的房间是主卧隔出来的一个小单间，还是上下铺的。
　　前年他爸妈用全部存款买了套一百来平的房子，三房一厅，她和妹妹终于可以有自己的房间了。
　　而且她妈妈特意把主卧带落地窗，大阳台的房间留给了她。
　　按道理说，她应该高兴。
　　可谷雨反而有些不自在，不喜欢这种特殊对待。她知道父母是觉得亏欠她，所以处处讨好。可这种讨好，反而让她觉得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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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
　　谷雨脱了白大褂，挎着帆布包走出店门。
　　翻出手机一看，没有信息……
　　唉……谷雨叹了口气。
　　前几天晚上喝了点琼浆玉露，玩大了，伤了宋书言老人家的自尊心。
　　谁知道老人家的心眼像针别儿一样小啊。
　　她去超市买了点排骨，土豆和油豆角，回来的路上又去甜品店买了海盐芝士麻薯。
　　走到宋书言家，开门了，看到一黄一白两个小不点在地上摇摇晃晃地走。
　　谷雨觉得可爱极了，她忙把菜放到厨房，一手一只，抓起来仔细端详，又鬼使神差地闻了闻它们的脑门。
　　宋书言从阳台一边走过来，脸上一如既往嬉皮笑脸，问：“下班啦？闻出什么名堂没有？”
　　谷雨又闻了闻，想了想说：“嗯……有股太阳味。”她把小猫举到眼前，哈哈一笑：“还是龙凤胎呢！”
　　宋书言又笑，“说不定是八胞胎里面的两个。”
　　谷雨说：“起名了吗？”
　　“我不打算养，就不起名了吧，宋书言说：“等再大一点就送人。”
　　谷雨又说：“那你怎么叫它们啊？”
　　宋书言指了指白的：“这个叫大咪。”又指了指黄的：“这个叫二咪。”
　　谷雨哈哈笑：“全世界的猫都叫咪咪。”她又问：“找好下家了吗？”
　　“没有，还太小”宋书言说：“它连厕所都不会上，还得帮忙排便。”他说着想起什么，朝着房间喊了声：“山楂。”
　　谷雨疑惑：“你叫它干嘛？”
　　宋书言贼兮兮地笑了一下：“认个亲！”
　　不一会儿，山楂哒哒哒地从卧室跑出来。宋书言抓着小猫，用它们的屁股对着山楂，笑着说：“你来，给它们当妈。”
　　谷雨扑哧笑，拍了他胳膊一下，“你神经病啊……”

　　谷雨把排骨焯水，和土豆，豆角翻炒了一下，然后放进炖锅，又揉了一点面，做了几个花卷铺到菜上面一起炖。
　　盖好锅盖，她走出来，从袋子里拿出海盐芝士麻薯吃了几个，一咬带着咸味的奶油从软软的麻薯里爆出来，不齁甜，很香。
　　她吃着麻薯，看着窗外的雪景，外面下起了漫天遍野的大雪，白茫茫一片，像柳絮一样。
　　“今年的雪特别大”谷雨说。
　　宋书言正拿着湿巾给其中一只小猫擦眼睛，头也不抬地说：“你每年都这么说吧。”
　　谷雨回过头，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
　　宋书言和她对视一笑，说：“全世界的雪都是今年最大。”
　　谷雨倒了杯大麦茶喝，端到窗边又站了一会，之后走去厨房掀开锅盖看了看，用筷子戳了一下土豆和排骨，见已经炖得软烂了，便撒了一把葱花盛出来。
　　宋书言用粘毛器粘身上的毛，这回家里真赶上动物园了，到处都是毛。粘完去厨房把菜端了出来，谷雨又装了两碗稀粥配花卷吃。
　　俩人没说话，闷头吃着，山楂端坐在桌边，专注地看着他俩。宋书言挑了几块土豆和几块排骨肉给它。自己又夹了块土豆，一咬下去，一股辛辣直冲喉咙……是块姜！
　　他连忙低头吐到垃圾桶里。
　　谷雨问：“怎么了？”
　　宋书言笑说：“土豆里混进了奸细！”
　　谷雨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姜能祛寒，是好东西！我们小时候还吃过姜片糖呢。”
　　宋书言说：“喜欢吃姜一定是味觉出了问题。”
　　谷雨回他：“就你味觉好。”
　　吃完饭，谷雨一抹嘴，窝到沙发上看电视。
　　宋书言洗好碗，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深褐色的中药液，倒进杯子，放进微波炉加热。他靠在操作台边，看着杯子在微波炉里缓缓旋转。
　　谷雨闻到味儿过来伸着脖子往微波炉看：“你热什么？”
　　宋书言把药从微波炉拿出来放到操作台上，烫的甩了甩手说：“中药。”
　　谷雨看着那杯褐色浑浊液体，忽然想到中药柜里那些药材包装上的灰还有残留的塑料皮，纸片，各种垃圾，也不知道这药……她忍住了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算了，高温煮那么久，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吧……
　　宋书言说：“我嫂子介绍的中医，说给首长看过病。”他本来也不太信这些，被硬拉去号脉，没想到那老中医说得还挺准，他想着死马当活马医……
　　“啊…..”谷雨说：“那应该挺干净吧。”
　　宋书言没听清，又问：“你说什么？
　　谷雨呵呵笑：“没啥”
　　宋书言等着凉了一会，像摇红酒一样摇了摇，皱着鼻子闻了闻，做了一会思想斗争，闭着眼睛仰头一口灌了下去。
　　谷雨皱眉说：“你也喝太快了。”
　　宋书言一脸诧异：“这药还要一口一口品？闻着都想吐......”
　　话还没说完，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翻涌上来。他手肘抵住台面，死死捂住嘴，强忍着。
　　谷雨赶紧翻口袋，找到一块薄荷糖，撕开包装塞进他嘴里。宋书言含着糖，痛苦地弯下腰，紧闭双眼，整个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最终，他还是没能忍住，撑起身子，踉跄着冲进洗手间，对着马桶，把刚喝下去的药连同晚饭吐了个干净。
　　他双手死死撑着水池边缘，费力地喘着粗气，一只手紧攥着上腹的位置，心口突突地狂跳，胃里像被刀绞一般剧痛。
　　谷雨扶着他胳膊，担心地问：“好点没？我就说你喝太快了。”
　　宋书言没吭声，虚弱地漱了漱口，撑着墙壁，慢慢挪到沙发边坐下，大口喘着气，只觉得头晕眼花，耳朵里嗡嗡响。
　　本来因为太虚才喝中药，没想到喝了以后更虚，胃里比那个不顶用的心脏还要难受……
　　谷雨见他捂着胃，弯着腰，脸都白了，她转过身倒了杯热水，又拿了两块苏打饼干给他，说：“吃了这个就好了，你下次慢慢喝。”
　　宋书言接过，下意识道了谢，开了饼干的包装袋，觉得手都有点发抖，他抽了一片嚼了嚼，手机忽然在口袋响了，他翻出来一看，是他开了免打扰的家族群信息。
　　这个群里平时一件正事没有，都是晒各家娃弹琴跳舞的视频……
　　群里王秀艾特他，给他发了几条59秒的语音。
　　他随手点开第一条，听了一下，王秀问他有没有找女朋友。
　　他一条没听完就关了，顺便把群都给退了。
　　“一天到晚闲得慌。”他嘟囔了两句，往抱枕上一靠。
　　“谁啊？”谷雨问。
　　“亲戚。”
　　“找你啥事啊？”谷雨又问。
　　“没事，闲的…..”宋书言说。他觉得王秀如果能像另外几个婶婶一样，沉迷广场舞或者短视频就好了，一定会安分很多…….
　　过了一会，宋书言觉得胃里没那么疼了，他原地呆坐了一会，起身去厨房又去热了一杯中药。
　　谷雨十分惊讶，“你咋又喝啊？先别喝了，喝中药也上瘾啊？”
　　宋书言梗着脖子，赌气地笑说：“我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身体的主人！”
　　谷雨真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