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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当头一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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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王争霸?”十一提着黄鱼跨过门槛。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上面是这么说的。”小于把头摇得像个离心机。
“上面?上什么面?菩萨刚刚托梦给你啦?你这孩子,瞧瞧,又跟仙家对上话了。”
“哎呀,师傅你刚来没多久不明白很正常,就是街主,我们每年都要搞这个活动的啦。”
哦,就是街道办事处主任。
“这鱼王争霸赛,”十一把这个词塞进嘴里,淡淡捻了一遍,“我需要做什么吗?”
钓鱼?这我擅长。十一晃了晃五里雾,嘿呦,您别说,这鱼还怪沉。
不料下一秒,小于惊讶道:“街主没跟你说吗?”
“?”
“这鱼。。。”
“怎么了?我刚钓上来的。”
“就是街主的爱宠啊!!!”
“!”坏哉!坏哉!神经病啊?钓鱼你带什么宠物鱼啊?!你**放生去了?!
“哎呀,放宽心啦,”见十一脸色不太好,小于安慰道,“说不定是他岁数大了,没注意到你呢。。。不用太忧虑的,他只是一个掌管着各家武馆每年选址安排,各家掌门人有没有招生资格,灵街各大节日活动安排等事宜的老头。就算被他针对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真的吗?小于!那你为什么这么心虚!!!看着我的眼睛!
“招生资格?这还要有?我的弟子来找我难道不是因为我卓越的个人魅力吗?”十一震惊。
“这其实是要考的,只是半年一考,而你恰好是上次街里刚考完出现的。”小于道,“唔,不过按照师傅你的水准。。”
小于不说话了,转头说起了武馆每年选址。
十一不愿再听,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绕着庭院满院的跑起来,翻来覆去的找,只为寻得下午被她遗忘在廊道里的那个跟随她良久,贴合她屁股的小马扎。
小于跟在她屁股后头跑。
“师傅!鱼!鱼要干死啦!!!”
十一充耳不闻,跑得更快了。
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天地为何物。
此时相隔不远的周府。
“鱼王争霸赛?”周卿放下茶盏,“这数九寒天又如何钓得了鱼?”
“啊,周师傅不知,”街道办事处工作人员站起来微微拱手,“街主回来就是这么说的,还说你们这些老师傅自会有办法办一个漂漂亮亮的比赛。”
周卿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这老光头估摸着也差不多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这番难题难不成是要筛选接班人?
“唔,我已知晓,”周卿点点头,“天色不早,你也快快回去休息吧。”
“告辞。”工作人员点头,笑着跟随前来引路的门人离开了。
等人都走后,岁礼上前问道:“师父可有什么思路?”
“这鱼王争霸赛重点肯定是鱼,这个王必然就是强的意思,要么是鱼钓得多,要么就是鱼很有看点,要么是观赏,要么是强,总之肯定得有一处拿的出手的。”
“哎?说到鱼,听说十一下午新得了一条黄灿灿的。”
钓鱼去了。
“下午生意不好,事业场失意啊?”
“对啊,”岁礼拍手笑道,“上午有足足二十个人,下午可只有两个。”高兴的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像是耶的二。
周卿努努嘴道:“本来就是糊弄人的。”
“那我们可要趁天黑将文书揭下?”
“揭的做什么?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能撤回不成?”周卿道,“我可有说错话?”
“不曾……只是如今效果已达成….”
“既然不曾说错,又为何要揭下?”
岁礼无助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种很难受的感觉一直围绕着她。
这时阿思跨过月门走进来问到。
“师父,去年用的龙舟还摆在仓库里,如今可要掏出来?”
龙舟?
“不用。”周卿从红木椅上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袖,抬步去饭堂准备吃饭了。
今年该她太太太太太奶奶….留下的宝船披挂上阵了!
晚上吃的是碳烤猪排羊蹄烧饼和蔬菜汤。
油汪汪的猪排一口咬下去滋滋冒油,这冒的哪里是油啊,简直是周卿的辛福生活啊,再来一口新鲜出炉的羊蹄烧饼,灌上一碗鲜掉眉毛的蔬菜汤,又给周卿吃美了。
这幸福是关不住的,就算你含在嘴里锁在门里,也会通过开阔明朗的天井飘向远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也算另一种层次上的祭祀,不过这次被祭祀的神明是自己。
十一爬在墙头闻着空中传来的饭香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该死!周卿今天吃的是碳烤猪排!
每天就数她们家每天吃的最好。
不是习武之人吗?怎么什么都吃!也不怕被毒死了!
如果我也能去他们家吃饭。。。。
“把这个厨子开了,明天请一个好点的。”十一越想越烦,一把推开桌上清淡的小菜粥。“我去街头逛逛,没事别找我。”
小于大惊:“师傅!烧饭的一直是街里发的那条狗啊!”这怎么炒?
可能那条狗也没想到,本来以为找到了一户街内新血正好可以安享晚年。
现在还要做饭。还要被指责做的不好吃。还要被记性不好的家主随时随地爆炒。
十一一想也是,街里发的怎么炒?这不相当于退休的在编人员吗?
于是啪嗒啪嗒跑到后厨去踹了狗一脚。
“以后你就看门,听见没有!”十一道,“厨子我另有人选。”
狗从灶台上跳下来,心中又是委屈又是解脱,汪汪大叫几声差点口吐人言。
灵街的晚上很晚上,天很黑,地很广。
十一去马厩牵了云浮骑去江边策马狂奔。
云浮无疑是一批上等的马,圆润的屁股,永远顺拐的步伐,跑起路来排山倒海。
零星两只的寒鸦从岸边飞起,圆圆的落日照在结冰的江面上,像一个吃了几瓣的橘子。
“这里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十一道,“云浮我想回家了。”
云浮长嘶一声跑得更快了。
十一不得不俯下身子趴在马背上。
“其实我累了。”十一贴着云浮的耳朵小声的说。
这样的担心完全多余,云浮只是一匹马,马是不会说话的。
马也不懂人心。不明白为什么她累了也不回家。
月亮逐渐爬上山头,云浮也跑不动了,十一下马牵着它往回走。路过街头的时候有一群大妈围着路口不知道在七嘴八舌的说些什么。
十一改道从广告墙走。
这么一走可不得了。
“好啊,这是什么?”
十一震怒,怪不得下午去的人少了那么多!
原来是有小人啊!
十一现在已经破如防。
不怕吃苦也不怕脏,举着累趴的云浮直接一路狂奔,跑到周府门口,铛的一脚踹开周府朱红紫金大门。
“不是,”十一深呼吸一口气大喊,“哥们!”
声音大到几乎要将整条街的人都喊过来。
“就只有业务你能干,别人就不能干?!”
门人匆匆往里递消息。
“别人干啥都要踩一脚!”
周卿匆匆披上大氅。
“你家住大海,管这么宽???”
周卿匆匆赶到。
不出来还好,十一一看到周卿嘴角滋滋冒油,披着一条月白鹤氅往那里一站像根不染纤尘的翠竹一样风光霁月,心就烦,吗的,凭什么她过这么好?
“别人主动找我做业务我就不能接,就你能接是吧?大家以后免费找某人办业务就行,她不赚苦难钱,甚至不赚钱,有什么苦找他就好了,全部免费!!!”
周卿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安静的眼眸像寂静的夜。
十一越说越委屈越想越委屈。
“我又不是活菩萨,我也不爱钱,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我需要生活,生活需要钱。我帮大家处理事情,收费不是天经地义?”
“非要闹的这般难看吗?周卿。”
见十一说的差不多了,周卿跨在门槛上冷哼一声。
“你徒弟从医资格证?”
?
“不但你徒弟没有从医资格证,就连你,也没有教师资格证!”
听听,多锋利的一句话。
像一把开了刃的螺纹钢从背后猛猛给十一光滑的大脑来了致命一击。
十一还没反应过来,周卿又慢悠悠轻飘飘的喟叹了一声。
“哎,那不就是黑心小作坊吗?”
好长的一声叹息,那么长,那么缓却又那么轻易的给十一下了判词,像已经把头卡进狗头扎,只待着最后的时间一到,就可以拖着纸钱下去做鬼去。
十一脸色泛白,赛过任何未被授课的稚童。
“我又没有提你名字,你又怎么晓得是你呢?”
乱做一团的人群立即哄闹起来。
“哎?你这是说的甚么话!”一青年越众而出,“十一老师不是有行医资格证吗?!”
“光给你看有什么用?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有私交?!”
“对啊,有就晒出来,给大家都看看呗,十一老师你说是不是啊?”
十一头发昏:“你、你、你,都来我这里治过,你就说有没有用。”
人群又是一片喧闹。
“是啊,我上次确实治好了呀。”
“对啊对啊,而且十一老师人也很好呀,很温柔很耐心呀。”
“跟你们这群小腿毛没话说,现在治人治的好不好合着看耐心是吧?”
“医术不行就找人宣传人善,我看你街也是脑瘫当道。”
“呵,大家可不要搞错重点了!行医资格证有没有不好说,但是她一定没有教师资格证!!!凭什么开院收徒!!!”
周卿站在台阶上高举右掌,声如洪钟,问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你交税了没?”
十一此刻终于撑不住了,身形摇摇晃晃,像一只刚学起飞的蛾子,迎风吹来了一张五指山那么大的蜘蛛网,两眼一黑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耳边还传来围观吃瓜群众嘻嘻索索的片言只语。
“我还听说她家烧饭的是狗嘞,所以她身似鹤形其实是饿的吧,根本不是练的好吧?”
“狗烧饭哪能吃得香嘛,又不是狗嘞,吃屎,吃狗屎是吧,你这个人说话嘛不要太那个,晓得撒。”
十一听到这话彻底放弃了挣扎,顺从的躺了下去,躺的安心,躺的舒心,躺的顺心。
毕竟她也是交了这么大一个街道公摊面积的物业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