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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十号风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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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白衬衫虽然看得出来洗了很多次,但还是被熨烫得很平整,长相帅气,头发被梳得很整齐,眼睛明亮,脸庞虽然略显消瘦,但是骨相极好。
他独自站在门前,看着盛娇。
今何顾何许人也,一看就知道什么情况,自己这是被她当刀使了,他饶有趣味又礼貌地后退,给这两人让出空间,并且不想事情波及到他自己,如果为空在这里,他都开始拉上何为空看戏了。
盛娇并没有动,也不在意今何顾的后退,她就悠悠地站在今宅木质八角灯笼下,任暖黄色的光落在她的脸上,悠然静谧,处态自然。
少年终是先靠近他。
可未等少年开口,盛娇便笑意嫣然地道:“我今天和别人有约了,你到这里来也没用哦。”
少年的身躯猛地一僵,明明少年比盛娇整整高了一个头,但在盛娇面前,就像被雨淋的边牧,眼镜后的眼神,都是落寞。
盛娇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他走了。
今何顾出门前的冷的表情换作了某些思考,最后他忍俊不禁地问道:
“我认识他,但他是你的谁?”
盛娇的面容藏在路灯的阴影下,乌黑的长发挡住了一部分脸颊,她鞋跟的声音规律地在青石砖小径上响起,“我家资助的一个学生。”
今何顾并不意外,笑道:
“盛小姐原来是借我这样用啊。”
在他眼里,只要她的目标不是何为空,那一切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于是现在的他也和颜悦色了起来,边介绍哪朵花是哪一年为空和他一起种的,边与她聊天。
“我在新贵崭露头角的那几个会上看见过他,他公司的研究方向相当新颖,人人都称赞他白手起家,少年才俊,如今看来,不过是你的囊中之物啊。”
“他确实很优秀。”
盛娇轻笑着抚摸一朵白菊。
“但你也很优秀,不是吗?”
今何顾把那朵白菊剪给她,“这朵菊花是为空在一个年迈的老人手里收来的,她手上有很多新奇的种子,但一定要我们要这朵白菊并且种下,而且他没告诉我品种,我原本觉得,太不吉利,但是为空说,每朵花都有它绽放的权利,其他的不过是人类的偏见而已。”
“后来它花开之后,我才知道它是瑞云殿,所以,你也很优秀,本就在山巅,所以我祝你乘云直上九重天。”
“谢谢。完饭了,两个人还没有回来。
今何顾房间的阳台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别墅的全景,包括在后花园的两人。
何为空的手撑在栏杆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对面。
“你哥不要你喽!”
忽然一声在身后炸开,给神魂专注的何为空吓了一跳。
“吓死我了,今珀。”
今珀笑嘻嘻地从何为空身后出现,直接坐在了秋千里,整个人窝了进去。
“不是我说,每一年我回来你们都是这个状态,有完没完。”
何为空疑惑道:“什么意思?”
今珀挑眉,用一种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扫视何为空。
何为空心上一跳。
今珀从秋千上跳下来,步步紧逼,“你喜欢,不是吗?”
“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了。”
“但是你怕告白会破坏那么多年的情谊。”
她的脸越靠越近,单手把何为空压到了栏杆上。
“那不如和我在一起试试?”
听到这句话,何为空下意识地猛地一推。
“绝对不可能!”
今珀顺势躺回到了秋千上,“你看又急,开玩笑的。”
“停。”
何为空对手环实施了一些防监听措施。
今珀似笑非笑地看着。
“有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在他面前,假装喜欢你,和你出去约会,准备跟你告白,他但凡真的也像你喜欢他一样喜欢你,就绝对不会让我得逞。”
何为空松了一口气,疑惑道:
“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今珀开玩笑道:“我要是成功了,按照妈咪的原定计划跟你家联姻然后再找个借口离婚分你一半家产还挺好玩的。”
何为空摇头,“你要的哪止那么少,今家最不缺的就是乖乖的联姻对象。”
今珀笑道:“还是为空哥了解我,但是我纯粹觉得好玩,暂时没想到什么想要的,不如,为空哥给我一个承诺吧。”
何为空后退。
“可我为什么要找你呢,按照你的计划,我也可以随时找另外的人刺激他,我从小将你视作亲妹妹,这部戏确实有点难演。”
今珀笑眯眯地道:“因为我姓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谢才潘貌,金童玉女。”
何为空听懂了,在他的社交界上,今珀如果想的话,她与他交叠相似的优势条件是最能让今何顾意识到威胁的。
今珀从秋千里起身,望向花园里相谈甚欢的两人,道:
“放心,承诺只和我自己有关,我有分寸。”
“好。”
。
何为空躺在今何顾的床上,若无其事地把手环重新带回手上,再翻来覆去,不得安眠。
他知道自己再这样蹉跎下去,真的就是好兄弟一辈子,看今何顾恋爱,结婚,老了再一起钓鱼,跟他朋友圈的无数个世交家族的父辈一样,虽然自己不会恋爱孤独终老一辈子,也许也会被时间消磨,把情感深埋地底,但是这太缺德了,特别是以今何顾的性子,无法认识到早已超过好友之间的亲密,如果他谈恋爱之后还是这样的相处方式的话,这对谁都不好。
所以,这一次的引入变量,就是他最后的放手一搏了,如果今何顾还打算兄弟一辈子的话,那他还是旅居吧,今何顾有一天追不上的,如果有家庭,也不会允许他追的,总比在这里折磨自己的心强。
今何顾心情颇好的打开门,看见何为空在自己床上更开心了,喜滋滋地坐到床上,躺到何为空身边,何为空抬眼,闷闷地问道:“怎么那么开心呀。”
今何顾笑眯眯地道:“因为看见你了。”
何为空叹了口气,“我又不会跑。”
突然话锋一转,“不是因为和盛小姐聊得很开心吗?”
今何顾警觉地抬头,“关她什么事。”
今何顾又疑惑又觉得莫名其妙,他的开心向来只跟何为空有关,所以打算另起话题,“说起这个,跟你讲个好笑的。”
何为空打断他,问道:“你觉得今珀怎么样?”
今何顾不可置信地撑起身,仔细比对了何为空的眼神。
“什么意思?”
何为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觉得,她好像喜欢我,我现在也可以试着谈恋爱了,我们两家联姻,对你对我都没有坏处。”
何为空严格按照今珀的规划执行着,而今何顾悬着的心彻底死了,原来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啊,他和盛娇才出去这么一会儿,今珀她干了什么?
“不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自从出国又回来之后,就这样跳跳脱脱的了。”
何为空思考了几秒,犹豫地说道:“可是她后天约我去看花展,她票都买好了。”
今何顾整个人都快抓狂了,可他只是他的好兄弟,好朋友,他没理由阻止兄弟去和别人约会,他极度地克制自己的肢体动作,扯出一个笑容。
“那你要跟她去吗?”
何为空目移,不看他的眼睛,点头。
今何顾俯身压上,微微一笑,偏执的眼神缓缓收敛,靠近何为空,掰回他的脸,四目相对,以极为温柔的语气问道:
“你要去哪?”
何为空轻笑着,似乎有些挑衅的意味:
“你不是有我的定位吗。”
今何顾深呼吸一口气,手沿着何为空的手臂滑向金环,一语不言地把玩着。
有定位又有什么用?你会跟她去。
何为空实在害怕他的沉默,而且其实那两张飘本来就是给他们两个的。
但今何顾也只是又躺下来,无言地玩着他的手指,“你喜欢她吗?”
何为空感叹今珀的先见之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问这个问题,他按照今珀的回答,道:“我不知道。”
今何顾玩着他的手一顿,不知道,就是还有机会,就是他可能喜欢自己,就是他可能爱自己,就是自己一定比今珀重要,今何顾扬起笑容来,“没事,你去吧。”
黑夜中,今何顾的绿色瞳孔像一条毒蛇的眼睛,瞳瞳有神的,慢慢地攀岩上何为空的手臂,幽幽而又甜蜜地说道,“反正你们所说的话,去到的地方,我都会找到的。”
目光相对的一瞬间,何为空皮肤里升起了惊人的战栗。
。
年初拜祖,今天,何为空与何钟英回本家,今珀与今何顾一起回祠堂。
一跨过门槛,今珀就冲去今古和梁善军怀里撒娇了,两位老人从小就很溺爱自己的孙辈,所以更是被哄得喜笑颜开。
今珀理所当然地坐在主座上吃葡萄,和身旁的今古讲着自己留学的趣事,而梁善军眉目慈祥地在准备红包,给女儿和孙女孙子。
一副其乐融融。
今珠缠着今琥去玩他们小时候一起绑的秋千,等到吉时的时候再去汇合参拜。
而今何顾一反常态的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一种平和的沉默。
今家的祠堂很特殊,最顶端是一本从来没有人打开过的族谱,接着两块无名的金丝楠木合并在一起,放在一个民国琉璃箱中。
便再也没有人了。
今家延伸的是今古的今,而此人并未作古,仍旧是就是外交界和翻译界的泰山,所以自然金溪木雕上不会有她的存在。
只不过她早早就准备好了她和梁善军的遗照,那是六十年前就本该摆上的东西,如今不过以天搏命。
吉时已到。
繁杂的礼仪结束后,所有人都已经站起了身,只有今何顾依旧在跪垫上没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