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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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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墙外聒噪声不断。
穆儿不解:“真名?真名不就是无名,难不成他还有旁的名字?可我从未听闻。”
眼看他不知,苗田之故作宽容道:“终归是孩童罢了,那你可知他是何时同你父亲拾回的?”
“何时?”穆儿抿嘴道:“这也能寻到人?”
“自然,只要知晓时日,翻遍那日的卷宗定能寻出蛛丝马迹。二人婚后创办此楼从未离去,所拾之人定当与京城脱不了干系。”他问:“如此,你可知?”
此话一出,沉昭倒先愣住了,促使他们快速搬离京城是元擎声之死后生意惨淡,而这或许不是巧合,是明晃晃地恐吓,两起案子实则是一人所为,可为何死得偏偏是元擎声,是当夜撞上还是有另有所图?
元擎声常年来往京城,佳人美酒相伴,若说“红姨楼”是他所物,还不如道他弄间酒肆、青楼来得实在。
穆儿扯着自个的衣角,瞟了沉昭一眼,嘀咕着,“还真有这种万能卷。”道完后,发觉两人都在盯着自己,穆儿思索一番道:“应当是我出生之际,七年前。这些都是母亲同我说得,她天天念叨着,养了他七年养出个白眼狼。”
七年?苗田之眸光一动,似是想到什么。
沉昭借此来到他身侧,像是随口一问:“你可想手刃你的仇人?”
“想!”穆儿肯定道:“虽说他们有时不配为人父母,但家仇不得不报,等无名哥来寻我,他定会助我报仇,此事就不劳烦你们了。”
“……”兴许他听到你这般说,会先砍了你。
沉昭起身,苗田之已恢复如此:“今日之事还得感激王妃,本寺属实怠慢,此刻事已露角,诚邀王妃前厅饮杯热茶。”
叙旧纯粹多余,沉昭再听下去恐遭翻脸,“寺卿大人抬爱,现下我已成婚,家中事物尽需我费心,怕是要辜负大人的一番好意。”
“这有何妨,时日还多着。”苗田之从容:“王妃请。”
沉昭抬手:“大人客气。”
刚出内院,那阴沉半掩的地牢大门跌跌撞撞奔出一人,身上破败不堪的皮肉撞在大门之上,哀嚎声甚至盖过碰撞声,眼见着身后两名骂骂咧咧地狱卒追上,他强撑着让自己动起,却高估了那双血肉模糊的腿,没了支撑他重重摔倒在地。
两名狱卒不屑一笑:“让你跑!起来继续跑啊!”
“发生了何事?”
苗田之那骇人的声音传来,两名狱卒身子一颤,骤然朝二人下跪,“大,大人,此人就是昨夜夜闯大理寺被寺正大人所擒的贼子,他口风严,数道鞭痕下去,竟还装死,妄想逃跑。”他伸手去探鼻息:“大人,此人已无气息!”
“无事,近日让周佰多盯着些,莫再失职。”苗田之:“人抓紧处理掉。”
“是。”两人佝偻着将人抬走。
苗田之淡然引路:“见笑了。”
沉昭不语,大理寺是何等地方,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天牢中,怎能逃出这般血淋淋地人?而正巧在今日、在此刻、在她能看见的地方。她盯着面前背对她的身影,或许他早就知晓她夜闯过大理寺,此番意味警告。
两人各揣心思道别。
王府,沉昭换了身衣物,扭头同小田招呼完,便离府而去,
梁上偷闲的曲安,望着远去的身影蹙起眉头。
……
夜幕降临,红姨楼竖立在黑暗中,周遭的光亮独不偏爱它。
确认无人后,沉昭小心翼翼绕上来,险些叫暗处的台阶一绊。她打探过,旁人道这儿发生过命案,但店不曾被盘出,两人想着事一过再回京城盘活它,可昨日不知怎的却见衙门来这拉上封缄,因而哪还有人来此点灯。两侧窗棂沉昭也试过,似是封锁过,如今只能来试试这门。
沉昭一扯,直接毁坏此处的封缄,门竟叫他直直推开,她瞟了一眼下方早已被劈断的坏锁,犹豫片刻跨过它向里走去,并轻声合上大门。
门一关,月光都被拒之门外,沉昭从怀中掏出枚火折子,盖一掀,气一吹,便供她照亮前路。来过一回,她知大堂中除了那些瓷罐与供台外便无其他,故此她大步流星向发觉狗尸身的屋内赶去。
门一推,屋内已收拾稳妥,摆放得倒算工整,贵重的器具全部收走,留下都是寻常货物,沉昭借火折子环视翻看着。
一些笨重的制瓷书册,只能抖落着大致一阅,瓷罐中她也会倾斜一观,甚至一些怪异的饰品,她也会摁、扭,生怕错过各种机关。
一圈过后,什么都不曾寻到,反倒蹭了一手灰。
沉昭思索着向大堂中寻去,供台上方清空,甚至是香灰都不曾留,上底一勘,无果,她刚想往旁的柜台搜去,大门外便传来声响,她一惊盖上火折子,闪身躲藏至柜台后,当中有一处空间,她往里缩了缩。
“大人,封缄被人毁坏了!”
无人接话,迎来的是踹门声,随后才是男子清脆一句:“搜!”
屋内被油灯照亮,沉昭蹲在角落,不可视,只能听脚步踏出的动静,不妙的是有一道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沉昭想着该用何种说辞时,一人便撑着柜台上方,蹲了下来,同沉昭平视。
“……”沉昭安耐住,并未抽出匕首,了决他。她故意着装过,无华丽装饰,邻家少女的青衣,珠链系紧的发辫于右耳绕至身前,垂落着,倒添了几分青涩。
她不曾惊愕,反倒是寻出她的少年愣在原地,还不待他言语,门外嗖嗖地箭矢似大雨而至,哀嚎声响彻黑夜。
本欲是来寻求线索,如今反倒是加剧了民心惶恐,他大吼道:“都别傻愣着!找东西躲避!”
他刚想起身,却见沉昭红着眼,害怕地捂住双耳,如此一幕更加人心疼,他也不知怎的问出:“外面的人可是来寻你的?可是他们将你逼来此处?”
沉昭:“……”这竟是比自己想得那一套说辞还要靠谱。
他仍有猜忌:“可你为何在此?”
沉昭委屈道:“我不知他们为何要杀我,我并不认识他们,这儿是唯一一处能推开的门,旁人见我敲门都退避三舍。”
面前正是大理寺少卿唐驷,沉昭清楚他的眼神,也清楚他此刻有几分见色起意的正义感,她如今不确定来人是否是冲她的,以及手上也毫无线索,跟着他或许能收获到一二,因此何不利用一番。
“……”这门闩是他敲断的,为方便来往,没想到还意外救了一人,唐驷安抚道:“放心,有我等在,定不会让他们得逞,”
话落,门外再无了动静,唐驷探出头查看,街上及房屋上的黑衣人已退,幸存的官兵起身便要去追,反被唐驷呵斥道:“追不上了,照顾受伤的兄弟们。”
沉昭抽噎两声,刚要起身,手边一块凸起的木板,让她迟疑一瞬,她拔出匕首藏于袖子,缓缓撬开那处,那儿本就松动,沉昭没用力便掀开,她快速收好匕首,随即拾起。
她蜷缩的身子落在唐驷眼中便是受到惊吓,不曾反应过来。
沉昭收拾好后刚想起身,一只手便伸上前来,“可是坐久脚不适?”
沉昭故作动摇,良久后才伸手,回握,主要这傻小子竟就这番等着她伸手。
“大人!”一人匆忙,腰间的剑胡乱晃着,他险些握不住。
唐驷松手后,替沉昭搬了张座椅来,拔去上方三三两两的箭矢,闻言道:“何事慌慌张张?”
来人喘息:“少卿大人,寺正大人已找到住处,但途中被寺卿大人召回了,大人让属下同您来说道,请您前去。”
“究竟是谁使唤谁!他又将麻烦事交于我!”
来人一慌,一叩:“大人……”
唐驷叹气,“知晓了,领路吧。”
唐驷正欲将沉昭交于他人照拂着,沉昭可不安于此,“你可是要离去了?”
唐驷一愣:“是,眼下有事急需我去处理。”
沉昭用力的擦着手,埋头道“我不死,他们还会回来的。”
唐驷:“我留些人在此,定会护你安全。”
沉昭环视着地上几具尸身,“他们吗?”
“……”显然是在瞧不起,唐驷挣扎一番,说道:“我将你带在身边如何?”
沉昭知他会起疑,但此刻也没别的办法,她颔首:“可以吗?”
“自然。”
出门前,沉昭瞟了一眼打开的窗棂,上方还有未穿进的箭矢插着。她进来前瞧过,窗棂并无外物定死,打不开应当是机关,而这机关定是只有楼中人所知,而那群黑衣人能知晓并打开,便证明这些人是那复仇孩子派来的,但意欲何为呢?
唐驷将她扶上马车,只身在外交代了什么,才上马疾驰。
黑夜中,沉昭于马车中听到熟悉的吆喝声,推开窗时,她看到日思夜想的那条街道,通往镇北侯府的长街,愈远,她被一亮景引去,那原是她与弎岁相遇的烟花之地,当年一把火烧尽了一切,算是除恶扬善,现今已是特色小吃铺,设得亮,讨人喜。
此景一过,她便收回视线,周遭巡视的官兵渐多,难免今日有见过她面容之人。
地方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