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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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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从掀起的帷幔中渗入。
“姑娘,”唐驷的声音从外传来:“当下我要先行离去,你且呆在马车中我的人定保无恙。”他叮嘱两句刚想离去,沉昭便掀开一角帷幔轻声唤道:“我可同去吗?”
唐驷脚步一顿,回头看她。
沉昭微微探出头来,不安的环视着四周,他带得人不多,而听相谈的话语中,眼前的房屋定与案子有关,她不愿错过。
似是察觉到她的不安,唐驷叹气,伸手上前搀扶:“一会跟在我身后即可。”
沉昭一怔,外貌、柔弱比想象中的好用,她缓慢递上手:“多谢。”
这儿荒凉,几处的屋子都东塌西缺的,再叫夜间阴影一笼,异常瘆人。木门且有蚁虫吞食的迹象,一副铜锁挂在上方摇摇欲坠。
不待沉细看,身前递上一盏油灯,唐驷:“路难行,小心脚下。”
沉昭望着脚下的碎石,接过油灯,仍是二字:“多谢。”
“哐”的一声,锁链断裂,一人推开门,确认无误后唤道:“大人请。”
众人走进,人都四散开来寻觅起。
院内缝墙杂草丛生,竹架发黑脆烂散落满地,房门可谓一推便开,一扇直直朝人头上砸下,幸亏那人躲得快,门于地上砸得震天响。
这户人家显然走得果决,不曾想过再度回来,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线索。
果不其然,几人碰了一脸灰跑出,“大人,除了些破物件,屋内啥也没有,就连墙和地都快被我等给掀开了。”
“是啊大人,”一人附和:“那红姨楼他留着还想着要再回的地方,都搬得那般空,别说这小破屋了,属下估摸着他地皮都先掀走了。”
唐驷不语,四处看着,堪堪才道:“能确定这就是他们以前的住所?”
“能,同周边人打听过,是这,听说刚捡回那孩子时,因他生得好看,邻里都来瞧过,知晓是个傻子后,便再也不曾来过,不分昼夜都能听到咒骂那孩子的声音。”
火光徐徐,唐驷刚要吩咐下去,一只箭矢擦过他耳畔,直穿一人的胸脯。
一只出数只出。
沉昭正要寻一处墙角遮掩,手肘先叫人拉起。油灯被箭矢贯穿,坠地,而射向她的箭矢被长剑格挡击飞,一阵仓皇逃窜中,她被安然无恙护进了房中。
唐驷将她安抚在角落:“安心待着,我会将他们都擒住问个清楚。”道完,他冲出,按换箭的空隙,借院中坛子、废木作掩,可终是杯水车薪,就在此时,他提前唤人叫来地支援赶到,檐上的黑衣人一个个跟下饺子似的往下落。
院内的人也不再躲藏,唐驷一句“留个活口”,众人皆持刀冲出。
沉昭于窗边缝口观完,不过她眼下要快些离去了,之后怕是不好寻借口逃生,她刚转头,一人便身着玄色劲装走来,他上半身被垂下的布帘遮挡,但看半截飒爽的身姿,便知定是个不可多得地美男子。
不过,沉昭已然识出。
布帘上积灰,这一抬定会遭殃,来人绕了绕从侧走出,低头之际,几缕青丝垂于身前,绝好的面容也叫皎月打亮,他唇边挂着一抹笑,几分打趣的意味:“王妃好雅兴。”
沉昭好似习惯了他这神出鬼没的性子,只道:“王爷何时也终爱翻墙了?”
“本王何须翻墙,”谢之念示意帘后:“有门为何不走?”
闻言,沉昭起身走去一观,帘后当真有扇敞开的侧门。
既有路,沉昭不在停留,她抬脚便走出,谢之念便跟在其后。
出了这扇门,院墙还有扇小门。
这儿横七竖八躺满了黑衣人尸身,似是前后夹击。而他们既能如此精确,便更进一步道明了这就是他们以前的住处。
两人走出,倚在马车上方歇息的曲安立即起身,嘴里还在嚼着的吃食囫囵吞下,恭敬道:“王爷、王妃。”
黑衣人的事一了,唐驷势必会追上来,沉昭不同他们废话,先上了马车,他们怎样都行,只要不让唐驷发觉她在此便可。
曲安看了一眼轿子,续道:“王爷,人都撤了。”
谢之念落下一句“处理干净”,便坐上马车。
马夫驱动马车。
沉昭不安得握了握手腕,唐驷救她之际,握得正是伤手,但据痛意来看,应当不重。
……
“大人?救兵才至,之前那几人是?”一人压着个活口惊恐道。
唐驷看去,他们唤来的救兵于远处,才堪堪跑来,可是怎的会?之前相助的又是何人?他道:“且不论,摁好他们,护好带回去!”
“是!”
唐驷吩咐完,向屋内走去,发觉人已不在,他一圈看下盯着那扇门,追了出去,小门前,他望着满地的尸身,蹲下身查看,皆是长剑所伤,刀刀致命,伤口不一,同前方的不同,前方更多的长枪挑伤。
“大人!”一人匆忙寻来,望见满地尸身一愣:“这……”
唐驷不耐烦道:“又有何事?”
“大人,您唤属下挨家挨户去查,果真叫那人露了马脚,根本就没人敲过房门,入夜后除了咱们人那声喊叫,便毫无动静。大人,那女人是个骗子啊!”
唐驷之前便有所察觉,唤人去核实了番,“无事,除了干净。”
“大人,您可是回寺了?”
唐驷不语。
……
曲安穿过暗巷,四处张望着,似在寻什么人。
倏然,拐角处伸出一只手,曲安乍然刹住脚,低头只见手中搁了只荷叶烧鸡。
曲安毫不客气取过,顺势拆上。
影子走出,环腰道:“比预想中要快。”
曲安啃咬,嘀咕道:“别瞧不起人了,我也是在进步的,何况今日之事还不得是我的功劳。”
影子不屑:“美得你。没瞌睡,准时上报已是你极限。”
……
府内,沉昭刚同谢之念分开,走进自家院落,良吉便屁颠屁颠跟了上来,眼角是打瞌睡激出的泪花,领口刚裹紧,就转手去拉没穿的靴袜,他吸了吸鼻子,略显困意道:“王妃,请将手与在下瞧瞧。”
“……”这同照顾自家王爷还要积极,沉昭落座将手伸出,实则她有丝毫心虚,痛就证明又有撕裂。
好在无事,良吉心平气和地止住涌出的小些血水,重新上药、扎好,“无事了,还算稳定。”
他今日过于稳定,以至于沉昭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好,我会注意着。”
良吉浑浑噩噩,拎着药箱出去,转身交给迎上来的曲木。
小田松了口气,问:“王妃,可吃些?”
沉昭婉拒:“不必。”
洗漱完,沉昭便唤她早些下去歇息,今日之事,她今夜未必能眠,思索片刻,她拿出了藏在红姨楼柜台下的物件。
又是一个木雕,同样丑陋不堪,但能看出是名少女,垂肩长发,小巧的衣裙,面容堆积,却是认真刻画过,又是初学时的之作。
此人幼时不受待见,且处处遭受打骂,定无银钱同器具,靠得是把小刀,凭缝隙中干涸血迹来看,刀也非好刀,木也非好木,树上砍下的碎物。
而恰恰他却“上瘾”,长期从事木雕者,防卫不当或姿势不对,绝大会手部、腕部以及整体姿势上造成很大影响。
在她的记忆当中,人小手糙的当真还真有,且是居多。
死去的那些不算,她已有怀疑之人。
——
良吉不满地推开主卧的房门,既为送伤药,又为抱怨,“您下回若还是担忧的话,药同您,您自己去看看便好,您的医术不差。”
谢之念不语。
良吉不在难为:“成吧,我腿健壮,我多跑几趟。”他虽不知发生什么,但从进府后的关照来看,见色起意于他不应该,怕是……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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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沉昭以借口忧心那孩子再次来到大理寺,为躲避与唐驷相见,她面纱遮面,然却被告知孩子已不在府内,叫寺正大人领出勘察案件。
什么勘察,说得好听而已,露面只为引蛇出动罢了。
沉昭走出,带他去的地方无非有两,破院遮物多,难察,不会是优先级,反倒是顶着回家的话术,带孩子去顶上观景,是个不错的主意。
等沉昭赶到时,不出意外在顶上瞧见了他,身旁搀扶的那位应当是寺正周佰,熟悉面孔,宫中那回有过一面之缘。
穆儿再次回家,脸上并未洋溢着喜悦,倒不断向下张望,这孩子或许比想象中聪慧。
不过,沉昭并未贸然上前,熟人找上了门。
她衣裙亮丽,一瞬便成了人中焦点,引得旁人频频回头相看。几回相见,她都顶着张苍白的脸,眼下胭脂水粉一抹,倒真有几分回到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她。
看来伤恢复得不错。
寡妙伸手递出一物,沉昭低头一瞧,是那枚木雕。
“他说并不是他的物件。”寡妙:“今日既相遇,便交还于你。”
不是他的……沉昭原本就没什么线索,只是递出一试,无果便算了,她刚想拿回。
寡妙手掌却一握,“不如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