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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   徐有年带乐燎原御剑出发,因为赶时间,飞的很高很快。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风声从乐燎原耳边呼呼穿过,夹杂的尽是徐有年的回声:

      “若凌波卷为我所用,自然独步天下,瞬时升仙,何须再理会凡尘俗世?”

      乐燎原原本以为徐有年会想复活徐其蓝,或者做天下第一,他突然意识到徐有年的愿望如此纯粹——
      自私的果断的纯粹,也是纯粹。

      但是乐燎原更加清楚的认识到,凌波卷创作的初衷绝不是令人飞升。

      山寻翠从天上看是极美的一个地方,湖水像玉石一样镶嵌在山林之中,碧蓝色的,簇拥着一圈柔和的花边,应是山寻翠中的明黄色牡丹花。

      薄薄一圈,没有乐燎原想象中的多。

      乐燎原带着疑问下剑,才发现山寻翠中的牡丹花和明黄元素都少了很多。

      此番大战在即,抽调了徐氏大量有作战能力的修士,山寻翠亦安静了许多,只有家仆迎接,架势比乐燎原第一次到的时候弱了很多。

      上一次,是与昭郎同行。

      徐有年在仙府前环顾许久,还是领头的家仆说:“家主故去后,仙体保存需要大量牡丹花。”

      他不解释还好,如此解释必是假的,徐有年是如今徐氏最杰出的医师,难道会不知道这个用途?看徐有年的架势,似乎对牡丹花的消失感到深深的乃至于都无法出口的不安。

      徐有年带着徐其蓝的冰棺归家,和徐金一的冰棺摆放在一起。徐金一身边姚黄牡丹确实用了不少,徐有年便亲手为徐其蓝摆上。他专心动作,乐燎原就越发看清徐其蓝和徐金一身上一样的伤处。

      腹部,都没了。

      一个是炸的,一个是被噬空了。

      都是黑漆漆的洞。

      乐燎原很容易想起有关徐氏的诅咒,和他当初预想的不错,徐氏这一代的继承人应是徐其蓝而非徐有年,徐其蓝或许有更多的野心和抱负,但报应过早的报到了她头上,说什么都没用了。

      徐其蓝不死,必将说出当日发生的一切,为乐燎原带来巨大的麻烦。

      幸运的是她死了。

      乐燎原曾经飞快地思索对策,但还没有想出似乎无能为力的时候,麻烦迎刃而解。

      究竟是因为集齐凌波卷的变故,重现当日情景的影响,亦或是凌波卷的意志?

      徐有年主持将徐其蓝和徐金一下葬在徐氏墓地中,自徐锦麟而起的家族墓地,并没有很多的棺位。乐燎原走到徐锦麟的名位前,听到了自己并不受控制的汹涌的心跳。

      他觉得自己还算平静,这应是凌波卷的心跳。

      很难说此刻还有恐惧,乐燎原感受到凌波卷的渴求,轻轻将手放在徐锦麟的名位前,徐有年则说:“先锦麟大人用的不是冰棺,且年代久远,早已尘封,看不见的。”

      乐燎原说:“是因为他厌恶自己去时的样子吗?”

      徐氏的隐秘传说,徐有年倒也没有否认,只说:“我没有亲眼见过,也许是。”

      热切的带有憎恶的心跳平息了。

      乐燎原不知道凌波卷的意志到底为何而存在,也许是它的创作者,也许是一路历经的郁都王室血脉,总归都留下了印记,而此刻得到了安慰。

      乐燎原松开手,忽然有点脱力。

      徐有年只当他是连路奔波,甚至想要扶住他,但是乐燎原一惯不太喜欢别人的触碰,本能一闪就躲开了。徐有年有些讪讪,还是说:“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便可,你先休息,我们明日还要赶路。”

      他和从前大不一样,没有那么多倨傲,反而还挺客气。

      乐燎原不觉得这是徐有年的成长,只觉得唏嘘。

      “你辛苦了。”以徐有年的能力和威信未必能诸事顺遂,只是已经行到此处。乐燎原没有推辞,也知道自己跟来的意义便是如此:“有事叫我。”

      他做不了什么,但真到了极处,他能做的却是比想象中更多。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乐燎原住的就是上次住过的屋子,而乐昭郎住过的地方,就在他一墙之隔。

      反正也没什么人,乐燎原推门而入,发现乐昭郎这件屋子里的摆设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是短暂停留。

      就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但是乐燎原知道乐昭郎回来过。

      如今世家之力齐聚凤凰丛,山寻翠实在空虚,只不过世家的人都盯着深山老林,昭芜君的人随便动不得,就算真被偷家了也不怕。

      夜色渐浓,天边飞过成群的鸦雀,比乐燎原在凤凰丛所见多了很多。

      这意味着昭芜君的确在凤凰丛之外的影响力更强。
      谈不上犹豫,甚至真正做来只是一个平淡的堪称普通的时刻——乐燎原捏碎了鬓边海棠花。

      他从未这么做过,甚至有只是试一试的心态。

      那一刻是很平静的,随后鸦雀越来越多,遮天蔽日,令他想起郁都旧址的样子。

      乐昭郎就在这片鸦雀之中现了身。

      他着黑衣,只是袖口落红边,款式就像是他们初初相见时乐昭郎为乐正公戴孝的样子。那时乐昭郎执剑,此刻乐昭郎执花。

      那时他是从天而降的嫣红,此刻他是无数暗色中唯一的亮色。

      乐燎原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忽然问:“从未见你穿过黑色。你为什么还有凤凰花?”

      “因为乐氏的颜色是绯红,而郁都的颜色是玄青。”这两问毫无关系,但是乐昭郎都答了:“鬓边凤凰花是靠灵力凝结的品种,一定程度之后,无花自开。”

      乐燎原的第一朵鬓边凤凰花是乐昭郎淬灵得来的,至今不过两朵,所以他问:“才两朵便算得上达到一定程度?”

      乐昭郎似笑非笑地说:“你还不如问我为何选择鬓边凤凰花。”

      “……”乐燎原走近,等着乐昭郎给他重新戴上这朵无花自开的鬓边凤凰花,头顶有乐昭郎几不可闻的呼吸,他看见脚下徐徐动作的影子,闷声说:“我不知道。”

      乐昭郎语调变慢了,说:“我那时候隐隐感觉到了乐正公的意图,当更多的是对这个术法感兴趣。”

      乐燎原觉得自己还算平常心,唯独有几分说不上的别扭:“我就知道。”

      乐昭郎看花再看他,忽然笑了。

      乐燎原便着恼:“你从不这样笑。”

      乐昭郎更慢了:“你原来也不这样和我说话。”

      乐燎原更恼了:“我明明很早之前就这样和你说话。”

      乐昭郎问:“很早是多早?”

      “……”乐燎原自知掉进了乐昭郎的陷阱,又想起他片刻之前的狡黠回避,反而不肯给乐昭郎这样的机会了,直挺挺地说:“你第二次亲过我之后。”

      乐燎原仰着头弥补底气上的不足,乐昭郎眼睛很沉,似乎不以为意,说的却是:“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下一秒乐燎原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一个绵长的吻,蜻蜓点水一般,乐昭郎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乐燎原以为就这么结束了,他睁开眼,在和乐昭郎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里,乐昭郎才开始突兀而有力的深入。

      好吧,乐燎原想,昭郎比过去更阴鸷,更坏,更不可预测了。

      乐燎原很无辜:“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

      乐昭郎的目光很难像轻柔的手,但的确是没有攻击性的,他看过乐燎原的眼睛,像看过山川河流,看过朗月清风。

      他说:“我还要学?”

      “……”乐燎原猛一推他:“你非要这样讲话是吧!”
      乐昭郎哈哈大笑。

      乐燎原心里没来由的更定了几分,说:“你又是何时学的这样笑?”

      乐昭郎张开双臂,又抱了他一下,似乎有无穷无尽地笃定。他用乐燎原的话回答:“今日你非要这样讲话?你叫我来不会是为了这个,不妨直说。”

      乐燎原当真直说:“何氏的凌波卷是不是在你身上?”

      乐昭郎双臂仍是张开的,像是不介意乐燎原的任何动作。

      乐昭郎了解徐其蓝身上发生的事情。

      乐昭郎饶有趣味地说:“何氏遗失凌波卷,不问自取乃是偷。”

      “那就是慧夫人给你的?”乐燎原说到一半就觉得不对,语气上扬之后又掉下来:“应该说慧夫人知道是你拿走的,她第一次来到凤凰丛想要见你,除了郁都的事情,她还想确认这件事情,对吗?”

      乐昭郎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取而不足视为拿。”乐燎原倒也坦然,迟疑了一下,又补上半句:“还是你觉得这本就是郁都的东西?”

      乐昭郎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在意郁都。”

      乐燎原说:“你明明根本就不在乎郁都。”

      “那是以前。”乐昭郎更像他过去的样子了,语调平和的乃至冷淡,还有一些耐人琢磨的阴鸷和余韵:“没有郁都,我还在照室里。”

      “没有郁都,你也不会在照室里。”乐燎原说;“你接受郁都的身份,是因为你想做更多更大的事情。”

      乐昭郎反问:“我能做什么?”

      乐燎原说:“我赌是和我所想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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