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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契约 ...

  •   江既白记得他刚入门的时候,戚漠就是他的师兄,看起来长得五大三粗,其实心思极其细腻。

      他看向了身后的洞府,道:“我去唤他”

      武夷山的峰峦一如既往的云雾缭绕,溪水叮咚着流淌向山下,府邸被翻新后悠然地立在碧波之上。

      他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和......楚念。

      陈旧的记忆逐渐被唤醒,江既白刻意没有去看宴枕舟,他顺着台阶向下,表情逐渐凝重了起来。

      都记起来了。

      楚念是他在来苍梧宗的路上捡到的,小小的一只狐妖被个世家公子非法带到人界来,关在金色的笼子里拍卖,声势浩大到整城的人都来围观。

      江既白一路打到了那名世家公子的府邸,救出了这只伤痕累累的红狐。

      他那时也身负重伤,所以每次疗伤时会匀出一点灵气和草药给楚念,等到伤好的那天,他也正好到了苍梧宗,而楚念化出了人形,正式拜他为师。

      在江既白的记忆中,楚念善于察言观色,对外人总能花言巧语一箩筐,可在真正放松下来的时候,是非常沉默寡言的,总是带着些怯意地躲在角落里,观察着所有人。

      他决定相信自己的判断——楚念不是书中所写的那般心思狡诈忘恩负义之人,至少不会丧心病狂到在这种时候给自己灌药。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宴枕舟不知道他是怎么复活的,以自己的性格来说,一定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不想让他心有负担,才会瞒着他事情的原委。

      他那时到底做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江既白突然一怔——什么原书剧情,他为什么会默认自己的上一世会被那么多人凌辱,这些都是谁告诉他的?

      好像是有一个总是喜欢絮絮叨叨的人告诉自己这一切,让他回到这个世界,还督促他继续顺着原书的轨道走......记不清了,更可怕的是,在这之前自己从来没有深究过自己这一块记忆的缺失。

      “真是......记忆分成了不知道多少块碎片,也不知道有关复活的那一块会在哪里。”江既白按着额头,无奈地想道。

      事到如今,他总算意识到了一件最为重要的事件——这种直接分割灵魂碎片来切割记忆的做法就是他本人所创!

      所以他当初到底做了些什么,居然需要切割灵魂甚至重来一世?

      考虑到这些,江既白更加觉得自己暂时疏远宴枕舟的决定是对的。

      走过府邸之后的亭台水榭,高阶弟子的洞府就建在竹林边,他走近了楚念的洞府,轻轻敲了敲门。

      “楚念,你在吗?”

      吱呀一声,门猛地被打开了,楚念身着一身红衣站在了江既白面前,他眼底带着隐约的期待:“师尊,我在,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吗?”

      或许是从木青的弟子那儿听说过江既白今天要回来的消息,楚念穿戴得十分整齐,甚至有些过于隆重了,柔顺的黑发被叮叮当当的饰品点缀着,衬得眼角的两抹金红格外的妖媚。

      “戚长老带来了他的弟子,要告诉你仙盟大会的事宜,到时候我和你一同带队前往。”可惜江既白对衣裳服饰向来不感冒,只是轻扫了一眼,便继续问道:“那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弟子......无话可说,是念儿一时糊涂,只求师尊不要将我逐出师门。”楚念闻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像一只垂头丧气的花孔雀。

      可就在他低下头的一瞬间——“!”

      江既白好像瞧见了有什么黑色的光泽从眼前一闪而逝,再等他定睛一看,却又没有任何的异常。

      “楚念,你这段时间可有遇到什么古怪之事,是否有走火入魔的迹象或者可能被某些生灵寄生过?”

      如今找回了记忆,江既白有些不忍心真的让这么一个天赋异禀的弟子真的老死在用于思过的寒台。

      不管发生多少事,他都会记得在雪地里的那些天。那时,他的钱都塞给了舒然,自己的衣袖里只有宴枕舟摇摇欲坠的魂魄,被寒风吹的脸颊快没了知觉。

      那时还是小狐狸的楚念就会用尾巴护住他的脖颈,暖呼呼的趴在人的后背上。

      江既白在那之后总是会有些恍惚,总能透过楚念修长的身影看到当初的小狐狸。

      但楚念先前所做的事毫无疑问越过了他的底线。

      可是他若死了,自己后续的剧情无法推进,而那件事恐怕还有古怪;可若是就这么揭过去了,楚念恐怕会更为张狂。

      江既白犹豫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还是对着楚念一指。

      “你在等着我心软吗?”他冷冷道。

      与此同时,一股强大的灵气直接将楚念的头向下摁去,狠狠地磕在了地上。

      鲜血从楚念的额头涌了出来,他一时因为疼痛有些神志不清,然而在心里却诡异的松了一口气。

      师尊对他发火了。

      师尊的眼里又有他了。

      他......还是陪伴师尊最久的那个。

      “嘶......”一股剧烈的灼烧感从额头燃了起来,江既白好像能洞察他的想法似的,让这疼痛的范围越来越大。

      楚念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但他没有求饶,只是蜷缩着身子等待着下一步的判决。

      灵气从他的皮肤表面流淌,燃烧成了一簇簇半透明的火焰,仿佛在他的身体上书写着咒文。

      “收起你的揣测,我不会给你下一次机会。”江既白的身体缓缓漂浮了起来,他凌空一点,让楚念满是血污的脸被迫扬了起来。

      “你现在还有机会选择,和我签订这个契约,从今往后你做不了任何违背我意志的事物;如果不想签,现在离开苍梧宗还来得及。”

      楚念微眯眼睛,从有些模糊的视线里看见江既白始终挺直了脊背的身影。

      “我愿意。”他毫不犹豫地回道。

      随着这一句回答落下,他的指尖被一道剑气划破,涌出了几滴蕴含着他的精神烙印的鲜血。

      江既白在心中默念着咒诀,让他们的精神空间在无形之中起了联系。

      “啧,这就是伸手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吗?”他看着楚念几乎称得上虔诚的表情,少有地涌起了后退的冲动。

      若是他再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自己敲打一番也就解决了,可他偏偏做出这副任人拿捏的模样!

      不过这事儿也挺好解决。

      江既白知道楚念后期最大的自信却来源于他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最久,又是自己的第一个弟子。

      “马上就带你去见你的大师兄。”江既白在心里恶趣味地嘀咕了一句,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

      望着江既白的背影,宴枕舟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戚漠:“请问,您还记得梅听禅吗?”

      江既白一走,戚漠就回到了他冷面阎罗的状态,听闻宴枕舟的问话,他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没听说过。”

      “啊......”宴枕舟心里大概有了推断,他礼貌地抱拳行了一礼,随后继续问道:“您似乎很关心他,能大概说说,在苍梧宗的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吗?”

      戚漠这才有了点反应,他铜铃大的眼睛打量着宴枕舟,突然一笑:“你表面装得乖巧,实际上很讨厌我吧。”

      宴枕舟依旧是令人如沐春风的一张脸:“哪里,我久闻您的大名,对您只有钦佩,怎么可能有这等狭小的心胸。”

      “哟呵。”戚漠拍了拍手:“你真当我这铁面官是白当的,小子,说在平时我见你这一身根骨可能会惜才,但你居然敢打既白的主意。”

      他背着手走到宴枕舟身前,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定恨死我了吧,身为他的故人,却不知道他这些年都经历了些什么,又不敢直接问他,只好假惺惺地来问我。”

      宴枕舟一噎。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群油光奶面的公子哥,觉得既白有剑仙之风就追着喊着要拜他为师,表面上还要故作一副光风霁月的正人君子模样,实则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

      戚漠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番:“当然,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比他们想要的更多。”

      宴枕舟刚要回击,忽的觉得戚漠的反应同自己想象的很不一样,初心倒尽是为江既白好,又好像对他没有越界的情感,心胸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不愧是铁面阎罗,果真对人的判断很准确。”宴枕舟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社交微笑,他回应道。

      戚漠大概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反应,吐出了一口气,手背上暴起了一排小青筋:“离我远点!”

      就在这时,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停在了他的肩膀上。

      戚漠解下信鸽带来的书信,扫了一眼,随后有些犹疑地看向了宴枕舟。

      宴枕舟陡然有了些不太好的预感。

      “守门弟子飞鸽传信,说有一位叫做梅听禅的弟子,想要闯进山来拜既白为师。”

      戚漠紧盯着宴枕舟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什么叫是否还记得?我向来过目不忘,不会忘记我见过的人。”

      他放松的身躯逐渐紧绷起来,手掌暴起了一片虎纹,锋利的爪子对准了宴枕舟。

      “别想着骗我,说实话,你们在燕回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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