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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追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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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鱼的灵智显然不低,马上挥舞着触手直冲着江既白的心脏而去。
与此同时,它张开深渊巨口,猛地向澄澈的水中吐出了一股乌黑的墨汁,随后身体灵活地向下蛄蛹,飞速搅浑了这一片水域。
弟子们眼睁睁地看着江既白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而楚念刚要上前,却被宴枕舟一把拉住:“我们去了也只会给他拖后腿,当务之急是留在这里照顾师弟们。”
话音未落,身后便传来了一声惊叫。
他们降落在了一片街道似的部位,附近的邪物不算多,还可以看到远处高耸的阁楼。
方才不觉得有什么奇特,可在弟子们入水后,那阁楼好像会呼吸似的,从中间裂开了一道缝隙,微微地抖动着。
在阁楼之下,是各式紧密相连的古代宫殿,平坦绵延的台阶向下,四通八达。
潮水般的邪物从那道缝隙里涌了出来,八只眼睛的螃蟹,鳞甲如盔甲般厚重的鱼虾......
它们缓慢地朝着这里行进,在台阶上留下纵横交错的黑色痕迹。
更远处,城池的大街小巷中,数不清的眼睛从黑暗中出现,冷漠地盯着这里的一切。
它们没有灵智,只有对血肉的渴望。
“吼!”
一只巨大的海鸥已经率先飞至众人上空,它扑闪的双翼之上,居然还生长得如同鱼鳍般坚硬而锋利的副翼。只听得一声极为呕哑的嘶鸣,它向下俯冲而来。
领头的大师姐率先举起了手中长剑,身后的弟子默契地结出一个束缚阵,金色的铭文在几人间流转闪烁。
她们要捕捉各类还具有活性的邪物!
而这海鸥毫不退让,就在它刀刃似的爪子即将达到她身前之时,它猛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啸。
这长啸同之前的嘶鸣完全不同,如同生锈的钉子钻进了太阳穴,震得大师姐眼前一黑。
她的长剑脱手而出,身体也向后倒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裹挟着,和背后结阵的弟子一同倒在了地上。
腥气扑面而来,待她再睁开眼时,海鸥已经向她的眼珠子狠狠的啄来。
大师姐只得向侧面弯下腰去,几乎将将身子反向折叠成两半,她用力一砍这海鸥的左翼。
金属摩擦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刺啦声,那把长剑被彻底击飞了!
她只得拍飞了身后的弟子,随后做好断掉一条胳膊的准备,用肉身抵住这一击。
就在这时,一只手抵在了她的后背。
“准备好阵法。”楚念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仿若还带着从容的笑意。
他将这位已经吓的有些懵了的女弟子往怀里一揽,轻飘飘地打开那把折扇,向外一抖。
女弟子眼睁睁看着海鸥凶狠的神情已经到了近前,可是自己身上却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她略有些迷惑地向外看去——
诺大的平台之上,数以千计金红色的丝线遍布其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网,在从水面映射进入的阳光中闪烁着明媚的光芒,美的仿若一张绣好的山水图。
这些丝线细得几乎要看不清,在风中绵软的飘荡,可在海鸥的身侧,却能拉的极其紧绷,呈现出一种可怖的坚韧来。
海鸥的爪子被这极细的丝线一划,已经扑棱棱滚落在地,下一秒,这些丝线有生命般向后绕去,将它捆作了柔软的一团。
海鸥在土地上翻滚哀鸣着,却未能突破这层桎梏,它断掉的爪子流出了汨汨的黑色鲜血,浸润了纯白色的泥土。
周边的弟子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们大多修习传统兵器和法阵,哪见过如此绚丽而杀伤力强大的武器?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甚至比楚念更早进入苍梧宗,和他的实力差距却是天壤之别!
“这邪物的硬度很高,更适合直接用阵法捕捉。”楚念的嘴角翘起不明显的笑意,他手中折扇又是一挥,让面前的丝线赫然收紧!
后方涌来的虾兵蟹将被这些丝线团团围住,无助地挥舞着双腿被高高吊起。
弟子们也被围在中间,他们配合默契的上前,布置起阵法来捕捉这些尚在挣扎的邪物。而这些丝线也在不断地配合着他们的移动,长蛇般左右移动,偶尔擦过某个弟子的衣袖,还会亲昵地蹭一蹭他。
这些丝线就这么悄无声息地移动着,待宴枕舟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单独隔离在了中间,手腕上被缠紧了一缕细线。
楚念挑衅地声音传了过来:“怎么不出招,不是说是师尊的大弟子么?你就这点本事?”
还不等他回答,这细线就猛然收紧,带着宴枕舟向后倒去,而他面前的丝线化作了一条巨大的九尾红狐,张大了嘴巴向他咬来。
宴枕舟手腕一抖,一股无形的力量就顺着丝线向上蔓延,直接让它化为粉尘,他向前一步,十分轻巧地抬起手臂向上一举!
不知何时布下的方圆阵将这九尾红狐困在了中间,而宴枕舟掐住了它的脖子冷声道:“别给师尊找麻烦。”
谁知听到这话,楚念的声音却好像更为激动,他也冷哼了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说着,这九尾红狐向后退去,连带着组成他的丝线飞速退开,露出了背后大批的苍梧宗弟子。
而楚念被宴枕舟掐着脖子举在半空,正一脸艰难地抓住他的手腕,一字一顿道:“师兄......你想......做什么......”
身后的弟子们大惊失色,连忙围了上来,不是拉开宴枕舟,就是去关心楚念的身体。
而楚念也不解释,只是一脸虚弱地倒在地上,不经意间“不可置信”地望向宴枕舟,眼角挂着一抹脆弱的红色,哑声道:“为什么......”
这群弟子们跟楚念相处了几十年,感情不说十分深厚,也至少是朋友,而宴枕舟对于他们来说就像突然冒出来的猴子,还总是黏在江长老身边。
凭什么他能成为江长老的内门弟子,还对楚念这样嚣张!江长老一定是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
“师兄,你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吗,为何状态如此不稳定?”楚念咳嗽了几声,一脸纯良地望向了宴枕舟。
“我......”宴枕舟刚要开口辩解,忽然感受到了一股极其强烈的心肌。
江既白出事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以最快的速度向他赶去。
留下楚念留在原地,见事态超出了自己的预料,他眼珠一转,一脸焦急道:“快想办法去通知师尊,师兄的精神最近一直不大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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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这章鱼以最快的速度搅浑了附近的水域,却依然逃不过江既白的眼睛。
他背手立于飞速移动的章鱼之后,观察着章鱼试图逃窜的方向。
这只邪物和他从前见过的不同,灵智很高,但是杀伤力很小,除此之外,他总觉得章鱼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什么物件。
齐深还被触手牢牢禁锢,眼看着人已经快没了知觉,避水诀也随之散去。而这章鱼丑陋的嘴巴一咧,竟然扯出了一份颇为滑稽的笑容,它飞速直行了一段路线,掠过下方层层叠叠的宫殿,忽得向下一钻!
在这水域和阁楼的背面交界处,居然有一处极小的黑洞,暗淡无光,形状还在不断地扭曲变化。
它将自己的后脑挤进了这深不可见的洞里,随后张大了嘴巴,迫不及待地将齐深放进自己流满了毒水的嘴里!
“砰!”
一股巨力将它直接从泥土中拔了起来,顶着水底巨大的阻力划出一道优美的圆弧,随后向下一砸!
它的脑袋磕到了一处礁石上,头晕眼花,触手却仍然紧紧地抓着齐深,随后身子一滑,像一滩水似的从石壁上滑过,随后自行弄断了那条被抓住的触手,用尽全力向那个洞口跑去。
只要能回到那个洞里,它就不会死,没有人可以闯进去,也没有人敢在这片水域挑衅它!
只要回到自己的洞穴,回去了就没事了,就算它打不过对方也没关系!
可在它喷射墨汁之前,那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又消失了。
这章鱼瞪大了它的四只眼睛,畸形的脸上奇迹般地露出了一丝惊恐,只等拼命的晃动着触手,再次将自己挤进这个洞口。
就在这时,它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前进。
有什么东西将他困在了原地,只要它前进哪怕一寸,都会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给推回来。
章鱼眯起了小小的眼睛,思考了片刻,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它高举起了手中的齐深,两只触手轻巧的一拧——
齐深的胳膊被生生向两边拧去,发出巨大的咔擦声。而他也被这剧烈的疼痛所惊醒,刚要发出惨叫,却被呛了满腔的泉水,只得下意识地在原地挣扎。
这章鱼张开了嘴巴,挤出了几个极其嘶哑的单词:“放我走......不然......我杀了他......”
铮——
有什么声音响了起来,如船舫上优雅的丝竹声吻过水面,又如九霄天外凤凰的一声啼鸣,清脆而绵延。
章鱼愣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它的数十条触手在一瞬间化为了一拳大小的碎片,自己的视线也如同被切碎的画片,一点点分崩离析。
甚至还没有感受到痛,它就这么向后飘去。
不,也许是向左,也许是向下,也许四面八方都是它自己,只留下抓着事物的那个触手,还完完整整地漂浮在自己面前。
方圆十里的水域都萦绕着剑气的嗡鸣,而毫无疑问的是,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就是罪魁祸首。
看不清他的样貌了,章鱼在一点点落下的时候想。
只知道这样的身影,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个人分明没有拿剑,只是随便地一指,却能落下万钧的剑势。
欸?它死了吗?
江既白把齐深揽进怀里,只觉得后悔不已——那章鱼身上有着自己熟悉的气息,导致他怀疑可能是自己的哪位故人被苦厄污染,变成了这样,一时没有下死手。
他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齐深体内,为他念了一道避水诀,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自己倒是完全躲得过那章鱼的攻击,只是没料到这齐深突然扑了上来,几乎是主动把自己送进了章鱼的嘴里,完全是好心办了坏事。
就在这时,周围的水域再次震颤起来。
江既白一抬眼,发现方才抓住齐深的那只触手居然又剧烈抖动起来,好像在被某种可怖的气息召唤,或者说,威胁。
下一秒,这触手居然如同一条小蛇般在水中游动起来,再次奋力地向那诡异的洞口逃去!
这洞口里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