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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古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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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海依旧在山谷中盛放着。
江既白被白岑带着绕过了这片秘境,在经过某处的时候心里一跳,似有所悟地抬起了头。
在他的左侧,尽管迷雾重重,但他依然可以感受到,楚念就躺在那里。
与此同时,楚念也感受到了宿主的经过,他仅剩的意识让他虚弱的喊了一声:“师尊......”
江既白不知道玄黄会对躺在这里的楚念做什么,但如今,这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谁在那里?你认识?”白岑疑惑地问道。
“不认识,不重要。”江既白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他脚步未停,继续向着古境的方向赶去。
楚念一直在背叛他,他也一直在利用他的存在。而从今往后,他们再无瓜葛。
远远地,古境的全貌映入眼帘,青草萋萋地大地上,一位白发老者正盘腿悬浮在古树面前,他凝眉施咒,让整颗大树都快速地生长着。
而在通天巨树的另一侧,三根巨大的树干绞缠在一起渗了出来,如同藤蔓般插入了一个人的身体。
玄黄赤裸着上身,不断汲取着这通天古树中的力量,身体变得越来越凝实。
他看着迟迟赶来的江既白,脸上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
“你终于来了。”江既白通过他的口型判断道。
他冷冷地看着玄黄,挥出手中青霄剑,向着古境之外的屏障狠狠地劈了下去!
万千细碎的剑光将这屏障割出一片细密的伤痕,而白岑冲了进去,双掌贴合在古境的入口,他逐渐被从屏障内部涌出的白光给吞没。
红狐族长漠然地注视着这一切,他挥了挥手,这古境的外部就涌现出数根透明的触手,携着万钧之力向光芒之中的白岑打去。
宴枕舟飞身上前,周身展开一个个方块大小的阵法,悍然迎接上这几根触手。
碎末飞溅,蕴含着腐蚀之力的古境力量在风中飘散着,一落到地面,触碰到的花草便化为脓水,连土地都凹陷一个深远的坑洞。
“赤丞,你骗我!”陷入白光的白岑对族长发出失望的怒吼,紧接着,他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声惨叫,浑身的青筋暴起,露出的七根狐尾被一点点染黑。
“我会带红狐走向辉煌,白岑,是你太天真了。”族长嘶哑着笑道,他再次举起双手,让铺天盖地的触手淹没即将试炼失败的白岑。
“你分明知道他会带来什么!所有人都会被他害死的!”白岑扬起了头,双眼充血,瞪着从通天巨树的顶端涌入的黑雾。
玄黄打算直接污染整个凡间,让自己成为真正的、不受制约的天道,为此,他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变成疯子,这个举动会害死多少人——他早就疯了!
“至少,我不会死,我会带领狐族一统天下。”赤丞微笑道,他收紧了手掌,让白岑被一双大手捏在其中,几乎要被碾成肉泥!
宴枕舟的两鬓沁出了冷汗,他可以解决古境向外散发的灵气,可如今白岑几乎融入了古境,他没办法干涉这场被施加了极大难度的狐族试炼。
那团白光中渗出了一丝丝鲜血,白岑逐渐失去了生息。
玄黄清晰的声音也从古境之内传了出来,他和江既白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屏障遥遥相望:“既白,现在到我这里来,过去种种,我不追究。”
江既白握紧了左手掌心的那道长枪,他后背沁满了冷汗——如果现在使用那把长枪,他并不确定自己能否控制住局面。
就在这时,那白光之中,缓缓生长出了一根更大,更加蓬松的尾巴。
八尾!白岑在这个时候晋升了!
但是对面的赤丞早已修炼出了九条尾巴,按照古境的规则,它仍然会承认赤丞的族长地位。
白岑的声音再次响起,嘶哑的,但又中气十足的:“赤丞,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蠢货,当年我绝对不会救你。”
“就你这种废物也配救我?滑天下之大稽,这些年的兄友弟恭我早就受够了。”赤丞像是被踩中了尾巴,他握紧了双拳:“不用再挣扎了,乖乖——”
古境的屏障赫然波动起来。
就在这时,赤丞背后,一条格外粗壮的尾巴忽得不受控制,疯狂地晃动起来。
赤丞脸色骤然一变,他惊恐地向后望去,发现这条尾巴居然在挣扎着想和自己的身体分离。
尾巴对于狐族来说代表的是修为和天赋,而他是狐族唯一的九尾,却总在每个夜晚内惴惴不安,因此宁愿要和玄黄联手,也要除掉那个让他彻夜难眠的人。
“那么我的尾巴,你也该还给我了。”白岑的声色带着血气,他背后的八条尾巴向外一抡,竟是生生将周身的白色屏障挣碎开来。
不知何时他的身体已经缓缓融入了古境内部,而那条本属于他的尾巴也猛地从赤丞的身上撕扯开来,回到了白岑身边。
江既白察觉到了其中古境的力量波动——它不认可赤丞以这样的方式达到九尾,所以在新的九尾出现之后,它便飞速放弃了本来的族长。
“你——”
赤丞双眼圆睁,只能无力地看着白岑越靠越近,他脸上的皱纹密密麻麻地堆积在一起,仿佛一瞬间老了百岁。
“阿岑,阿岑,我.......”他的语气骤然软了下去,眼底似有泪光地看着白岑。
“嗬.......”一条狐尾贯穿了他的心脏,与此同时,枝杈的生长戛然而止,这颗巨树停滞在原地,像一栋摇摇欲坠的高楼。
白岑没有说话,他挥了挥手,让古境打开了一道大门,随后,整座巨树开始逐渐向内收拢,一点点离开苍穹之上的黑雾。
就是现在!
江既白扑了出去,长剑直指玄黄的心脏,在他身后,宴枕舟的阵法随即发动,不断地绞杀着那些给玄黄提供灵气的枝杈。
“废物。”玄黄低声骂了一句,他不管不顾地握住江既白的青霄剑,任凭鲜血肆意地向下流淌,他笑得狰狞:“你这样,就不怕我强行神降,直接毁掉整个世界么——我看到了你的上一世,原来我早就赢了。”
“痴心妄想。”江既白简短回应道,他干脆利落地削掉了玄幻的手掌,随后向下一砍!
玄黄的脸色因为痛苦而痉挛,但他的伤口没有留下任何鲜血,正相反,数不清的正在蠕动的触手从伤口中挣脱而出,它们越伸越长,在触碰到江既白后逐渐融化,似乎要直接将他缠绕其中。
“啧。”江既白暂时抵不过玄黄这蕴含着天道之力的本体,他一脚踹上玄黄的胸口,向后一个翻滚,挣脱开这些触手的怀抱。
与此同时,他的青霄剑灵活地一绞,将这些触手串在一起。
在二人僵持之间,宴枕舟从背后绕了过来,他凝神静气,右手叠加出层层叠叠的杀戮阵,快而狠地向玄黄的心脏袭去!
江既白毫不迟疑,他反身再次将长剑向前一送,硬生生把玄黄的左臂钉在原地。
阵法同玄黄本体碰撞的那一刻,整座通天巨树都剧烈摇晃起来,大团大团的黑雾从树冠掉落,缓缓融入到凡间的世界。
枝杈摇摆,古境的屏障摇摇欲坠,灰色的天穹被划开一条巨大的裂缝。
天地为之震动。
而玄黄的神情逐渐变得狰狞,他的右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竟是在自己的手肘处再次生长出了一条胳膊,直接穿透了自己的小腹,挡住了宴枕舟的那只手。
“你执意如此么?”玄黄看着江既白,他的笑容越扩越大:“你知道的,我最喜欢毁掉你喜欢的东西了。”
江既白将长剑继续向前一送,听到了血肉翻滚在一起的声音,他看着玄黄左边脸颊的暴起的青筋。
“你最喜欢的徒弟楚念啊,他是自愿跟我走的,为了违背你那个仁慈的契约,他甚至自断了一条尾巴,哈哈哈哈哈哈哈——”玄黄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但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我们同源而生,我们有相同的天道气息,而你居然还敢吞噬我的分身!你猜怎么样?那个契约我也可以催动,你留在苍梧宗的那个小徒弟——你是想保护他们对吧?我真想让你亲眼看到那里的场景啊......”
江既白的心脏骤然一沉,他将思绪探入许久未曾打开的和薛野的那层契约,随后喉间涌上了一股血气。
连绵不绝的魔族占据了整座武夷山脉,薛野手中拿着沾染了血迹的骨鞭,他的眼底一片冰冷。
木青半跪在薛野身前,半边身体流淌着鲜血,地上躺满了生死不明的苍梧宗弟子们。
在江既白分神的那个瞬间,宴枕舟脸色一变,他拼尽全力击碎玄黄的右手,喊道:“他在借助通天巨树控制这里,快,我没法斩断这种联系!”
但是已经太晚了。
同一时间,几人所在的古树之外,密密麻麻的妖族涌了过来,将他们包围其中。他们的表情呆滞,嘴角挂着统一的弧度,从大开的古境屏障中涌了进来。
“你舍得杀他们么?你舍得动你的宝贝徒弟么?”玄黄的胸口居然再次生长出了一根手臂,他揪住了江既白的衣领:“那你为什么舍得离开我呢?”
江既白的四肢被玄黄的灵气压制得无法动弹,如果不是宴枕舟用阵法护着他,他可能已经重伤。
但玄黄没有听,他定住了江既白,伸出的那只手握成拳状,泄愤似的冲江既白打去!
再这样下去,通天巨树被他所控制,他们就彻底落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