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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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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玺刚把梁佳送回房间,转身就见梁逾站在回廊尽头,指尖夹着支未点燃的烟,身影被月光拉得格外沉。
“阿逾。”祝玺走过去,察觉到他周身的低气压,“怎么站在这儿?”
梁逾转头,眼底的冷冽快得像错觉,随即被一层温和掩住:“刚处理完药行的事,吹吹风。”
他把烟揣回口袋,自然地接过祝玺手里的琴谱,“梁佳今天练得怎么样?”
“挺好,换把越来越熟练了。”祝玺没多想,随口应着,却见梁逾低头摩挲着琴谱封面,神色有些恍惚。
两人并肩往房间走,脚下的石板路被月光照得发白。
“最近城里不太平。”梁逾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
祝玺点头:“街上巡逻的人多了,听管家说,好几家商铺都被查了。”
他顿了顿,看向梁逾,“和你有关?”
梁逾指尖一顿,没直接回答,只是道:“药行的生意可能要停一阵子,我得去外地一趟,处理点货单。”
祝玺心里咯噔一下:“要去多久?”
“不好说,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两个月。”梁逾转头看他,眼底藏着些说不清的情绪,“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在公馆待着,别出门,管家会照顾好你和梁佳。”
“我跟你一起去。”祝玺立刻说。
“不行。”梁逾拒绝得干脆,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你留在这儿,看好梁佳,也看好自己。”他怕祝玺追问,补充道,“那边路远,事情也杂,带着你不方便。”
祝玺看着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阿逾,你不信我吗?”
梁逾向来不会这样仓促安排,更不会对他隐瞒行踪细节。
他想起前几天梁逾深夜外出,回来时袖口沾着泥渍,还有他最近频繁锁在书房打电话,神色一次比一次凝重——这些零碎的片段凑在一起,让祝玺心里莫名发慌。
“不,不是。”梁逾忙否认:“我只是……担心你。”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祝玺追问,清冽的眼底带着执拗。
梁逾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心:“没有,就是普通的生意周转。”
他顿了顿,语气软下来,“别担心,我会尽快回来。”
回到房间,梁逾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木盒,递给祝玺:“这个你拿着。”
祝玺打开,里面是一沓钞票和一枚小巧的铜制钥匙,还有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这是?”
“乡下安全屋的钥匙,地址写在上面。”梁逾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之后有陌生人来公馆,或者我超过一个月没回来,你就带着梁佳去那儿,管家知道怎么联系接应的人。”
祝玺的手猛地攥紧,指尖泛白。他看着梁逾,终于确认了自己的猜测——梁逾不是去处理生意,他是知道自己要出事了,在给他们安排后路。
“阿逾。”祝玺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发颤。
梁逾走过来,轻轻按住他的肩膀,目光坚定:“没事的。”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祝玺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好好练琴,等我回来。”
祝玺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知道梁逾的性子,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也知道有些话他不能说。
房间里静得只剩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落在两人身上,带着点清冷的怅然。梁逾喉结动了动,没再说话,只是俯身靠近。
没有多余的言语,唇瓣轻轻相触,带着点微凉的温度,还有难以掩饰的不舍。
祝玺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抬手搂住梁逾的腰,力道收紧,像是要把这个人的气息刻进骨子里。
这个吻没有平日里的生涩,只有压抑的牵挂与眷恋,辗转间带着点笨拙的用力。
梁逾的手掌按在祝玺的后颈,指尖微微发颤,将人往怀里带得更紧,仿佛要耗尽所有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额头相抵,气息微喘。祝玺的眼眶有点红,却没掉泪,只是咬着唇,声音沙哑:“你敢不回来,我就不要你了。”
“嗯。”梁逾的声音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指尖轻轻擦过他泛红的眼角,“等我回来,带你去看郊外的枫叶。”
他还记得祝玺之前的提议,却没说出口,这或许是他能给出的,最渺茫的承诺。
“那个琴,”梁逾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定制小提琴上,“好好拿着,别弄丢了。”
“嗯。”祝玺点头,喉咙发紧,说不出别的话。
梁逾又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让他注意安全,照顾好梁佳,别轻易相信别人。
他说得很细,连日常的饮食起居都提到了,像是要把所有能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夜色渐深,梁逾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祝玺一眼,眼底的情绪复杂难辨,有不舍,有牵挂,还有一丝决绝。
“祝玺,”他叫了一声,声音低沉,“照顾好自己。”
祝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他走到窗边,看着梁逾的车驶出公馆大门,消失在夜色里,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打开那个木盒,指尖摩挲着那张地址纸条,还有那枚冰凉的铜钥匙。
又拿起桌上的小提琴,抱在怀里,琴身还残留着刚才两人靠近时的温度。
窗外的风越来越大,吹动着窗棂,发出轻微的声响。
祝玺将脸埋在琴身,肩膀微微颤抖,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才刚刚分开,已经想念了。
他会好好活着,带着这把琴,带着那个未完成的约定,等那个人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