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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崔戬,有种你就给我下来。”

      车内尽管隔音很好,但是还是能听到沈蔷薇没有温度的声音,林特助沉稳地坐在主驾驶,回头请示。
      还没转过去,身后的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开车。”

      S600应声飞驰一般贯入夜色中。
      “崔总,我们是回老宅还是回酒店?”林特助斟酌了会问道。
      崔戬的声音略有些疲惫,但是还是冷静交代:“回公司吧,克罗地亚有一个项目,你联系至升的屈总,开个电话会议。”
      “好。”

      突然,林特助透过后视镜看到一辆宝石红的718Caymn在黑夜中如一只敏捷的猎豹,车灯撕开黑暗,像两把锋利的刀,紧跟在他们车的后方咬住不送。

      引擎轰鸣声响彻云霄。
      这次拍摄的地点离山不算很远,柏油路很安静,只剩下这辆718的车轮飞速碾压碎石的声音。
      一般路上没有人会别他们的车。

      寂静的车内,身后的男人似乎叹了口气。
      “林城,停车,你下去。”

      林城之所以能长期留在崔戬身边,除了学历和能力,其次就是从不过问和多嘴,他点头慢慢降低速度路边停车,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辆718稳稳地别在S600前,只差不到一米的距离便能相碰。

      林城经过沈蔷薇的时候,她刚刚迈下一条长腿下车,“咔嚓”车门稳稳关上,美艳的眉眼里毫无温度。

      林城站在偶尔会有几辆车经过的路边,四周荒无人烟,只有偶尔会路过的车灯,沈蔷薇已经进车很久了,他抽了根烟。

      他表哥是崔戬在普林斯顿的学弟,说是特助,但其实很多项目林城都有参与,其实他对沈蔷薇不算陌生,崔总每次去的剧组,她几乎都有出演。

      崔总偶尔空了会去谷铭扬的会所,静水流深,曲水流觞,隔壁有一个中式包厢,他对声音很敏感,相似的声音总是很容易重合,可以听出来有谷铭扬的声音,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见过,叫张承,还有一个冷静的女声,应该是覃青。

      另一个,现实里应该很少会接触。
      就在刚刚,他兀的听了出来。

      沈蔷薇走路带风,一直死死盯着车里的崔戬,看了他一眼说:“站累了去车里坐,我没锁,就是别抽烟。”

      崔戬不爱喷香水,但是他身上总是有沉木的香气,崔奶奶在世的时候,崔戬和沈蔷薇每年都要跟着奶奶去好几趟山西,家里也供奉着佛堂。

      他半仰靠在座椅上,侧脸精致且淡薄,身上的衬衫剪裁挺括,他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几乎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一双长腿被西装裤包裹着,细长的手指搭在膝盖上。

      崔戬小时候性格很孤僻,总自己在房间里看书,裴阿姨一开始还以为他有自闭症,又是看中西医又是祷告吃素把崔戬折腾的够呛,沈蔷薇在何其玉那里挨了打以后最喜欢去找整个院儿里最温温柔柔的裴阿姨,裴阿姨总是会做香甜的小蛋糕,还会给她梳整个幼儿园都羡慕的小辫子,所以沈蔷薇最喜欢来崔家,避不可免能见到崔戬。

      崔戬一开始对她视若无睹,后来时间一久,崔戬就适应了这个家里时常有沈蔷薇的存在,裴阿姨也如愿以偿看到儿子笑了起来,再后来,崔戬每天都来接她上学,辅导她的功课,初中开始,沈蔷薇和他的午餐都是崔戬自己下厨做的,连吃包薯片都得躲着崔戬。

      其实那时候沈蔷薇挺烦崔戬的,像个老妈子一样,管东管西,比沈圳管她都要严。
      后来。
      后来崔戬再也不管她了。

      沈蔷薇觉得人的本性就是贱,人家一不搭理你了,你就上赶着了。

      车内的灯光昏暗且闷沉,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

      沈蔷薇的脸晦暗难辨,她问:“崔戬,为什么?”

      千怨万恨满腹委屈化为了一句。

      崔戬看了她一眼,一双清眸里毫无波动。
      “你是说为什么十年前那场大雪你哭着在楼下等了我两个小时我都没有下来?为什么和你讨厌的女明星在一起?还是为什么一个人去美国留学?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你了?为什么……”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崔戬的脸上。
      崔戬白皙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林城见沈蔷薇气势汹汹地出来,狠狠地关上了车门,又雷厉风行的上了车。

      漆黑的公路上只能看到718的尾灯。

      整个山上只有一幢别墅,说是别墅算是庄园,崔戬的爷爷早年相识一位如今早就驾鹤仙去魂归天际的风水先生,非缘不出山,寻龙看水,避煞则天选的地段。

      老首长退了休,两个儿子一个上朝一个从商,上朝的那位也就是崔戬的二叔早年伤了根,留不下后,所以崔戬是整个崔家唯一的独苗。

      平日里老爷子就待在庄园里,过年过节才回去城里,也算是避世,省得那些门生们叨扰求路。

      老爷子身体还算健朗,庄园里医生保姆常年备着,上头关照,也配了警卫兵,算是戎马一生满身弹孔的荣誉。

      看见车亮,老首长便吹胡子瞪眼睛拄着拐杖站在大厅等着崔戬,崔文兆赶忙上去扶着老爷子。

      “崔戬,你一天到晚什么花边新闻都是常客了?换我们那个年代,你这是流氓罪!要被枪毙的!”老爷子声音洪亮,精神矍铄。

      崔文兆戴了一副金丝眼镜,年轻的时候算精瘦,人到中年啤酒肚就起来了,他一脸欣慰地看了看争气的侄子,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年轻的时候伤了根,外面倒是有一群女人,所以对男人的那些事并不多加批判,他有不了后,大哥又英年早逝,所以崔家这代只有崔戬这一根独苗。

      “爷爷,您老消消气儿。”

      然后转头对崔文兆说:“二叔,听说您又升了。”

      崔文兆说:“怎么样?小戬,什么时候打算接我的班?”
      “二叔,您那是有魄力远见才有今天的位置,侄子小打小闹还可以,上朝入主还是有些年轻了。”一番打太极的话搪塞了过去

      崔文兆也不强迫他,他们这些人最后都是要接家里的班的,只容他再玩几年,崔老爷子发话了:“还年轻呢?过几年收收心,听你二叔的。”

      崔戬笑了笑说好,送走崔文兆刚走不久,老爷子的拐杖就上来了,让崔戬改掉歪风习气,好好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过日子。

      他这一辈子是个极其洁身自好的人,和崔戬的奶奶从小订的娃娃亲,成年后成婚,便上了战场,建功立业后从苏杭把她们母子三人都接到了华城。

      其他的,有的忘了糟糠妻,打发了新娶,他打心眼里看不上这种人,在正事上弄刀弄枪的时候是真男人,换家里面倒是个大怂包负心汉。

      他这辈子就崔戬的奶奶一个女人,要不是崔戬是崔家唯一的独苗,他现在老了狠不下心,不然早就家法伺候了。

      崔戬搀着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笑道:“哪儿能啊爷爷,您甭瞎听外边那些没事实没根据的娱乐记者瞎说,我那都是投资,那不是得和女演员们吃顿饭吗?”

      “被人一拍,就成了我们俩单独私会了。”

      老爷子一辈子身居高位阅人无数哪里是好糊弄的人,但是自从崔戬奶奶去世以后,他的身体也越来越不好,渐渐也不想再多过问儿孙的事了。

      “对了,再过阵子就是老沈的寿宴了,当天你必须给我到场,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爷爷了,以后这里你也别来了,我只当没你这个孙子。”崔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说。

      崔戬笑着的侧脸停滞了一瞬。

      “爷爷,到跟前再说吧,还有一阵子呢。”
      老爷子雷厉风行了一辈子,拄着拐杖的手狠狠拍在了梨木桌子上。

      “崔戬,这是命令!”

      老爷子身子骨不如从前,年轻的时候就有糖尿病,虽然控制的血糖控制的不错,但是架不住一系列的并发症,前几天刚出院,崔戬只好顺着他说:“爷爷,那天我没重要的事一定去沈家。”

      以后的事谁说得准呢?
      或许那天他会出现在都柏林的会议中,也可能在去法兰克福的飞机上。

      老爷子这时才注意到崔戬脸上的巴掌印,嗤之以鼻问道:“这是女人债吧?”
      崔戬也不瞒老爷子,他说:“沈蔷薇打的,估计一个巴掌解不了气。”老爷子脸上都是惋惜:“你和薇薇那个丫头,可惜了。”

      “没事爷爷,都过去了。”

      老爷子想起伤心事儿,叹了口气:“其实你走了以后,大雨天她在沈家大门口跪了一天一夜非要让沈家也送她去美国留学,近山你也知道早就糊涂了,他儿子又是个不管事的,沈圳平时挺疼那丫头的,但是就这么看着她跪晕了才把她送进屋,听说一晚上高烧不退,腿也落下了毛病。”

      桂姨刚端上了一碗藕粉圆,崔戬一失神,肘弯划到了桌角,那碗滚烫的藕粉圆掉在了他的膝盖上。

      桂姨连忙拿纸巾擦,嘴里说着:“小戬,你没事吧?”桂姨是他母亲裴秋慈从扬州带来的保姆,裴秋慈去世以后她就留在了北京一直照顾崔戬。

      “没事,桂姨,我来吧。”崔戬接过来,没有再说话,崔老爷子看着他摇了摇头。

      都是罪孽,是两辈人的债。

      九点半,檀香阵阵。
      崔戬扶着老首长慢慢躺在了靠枕上,贴心的打开了看书灯。

      老爷子每天临睡前还喜欢看些军事书籍,时刻关注着现代的热兵器发展近况。

      崔戬听训了片刻,老爷子便摆了摆手:“快走吧,山上远,明早若有事一时半会赶不过去。”

      崔戬说:“爷爷您甭赶我啊,今儿我就在家里住下了。”
      他虽然常回来,但是不常在这里住,爷爷让这里的保姆给他在留了一间卧室,按时打扫。

      老爷子一听兴头便上来了,讲起了当年涉水涉江不畏险阻的日子,崔戬洗耳恭听,最后老爷子终于捱不住了困意。

      崔戬轻手轻脚关上房门的一刹,躺在床上的爷爷平稳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小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应该放过自己。”

      他握着冰冷的门把手的掌心阵阵发僵。

      “眼睛长在前面是因为要向前看,其实你也明白,和沈家其他人没关系。”

      “近山救过我的命,为了给我打掩护,他差点死在梧城。在把你奶奶还有你父亲和你二叔从南方接到华城的路上被人挟持威胁,我抵死不从已经做好了牺牲全家的准备,是他用自己换人质才把他们母子三人救回来。”

      “近山,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老爷子往日声如洪钟,此时却回到了垂暮苍老的声音,他在黑夜中沉沉地说着。
      几句话恰似闷锤一样一下下打在了崔戬心里。

      “小戬,你父亲和母亲的死是我一生永远无法释怀的事情,但是我不想你一直活在痛苦和压抑里,你的人生还很长。”

      崔戬良久没有说话,房间里的钟表声在寂静的黑夜中被无限放大。

      一声、两声……
      欣长的身影在木地板上迎着月光被拉长。

      “爷爷,崔文德如何我不管,但是我妈妈,她什么也没有做错,崔文德和何其玉不能这么对她。”

      崔老爷子叹了口气说:“是我教子无方,但是我现在老了,小戬,你爸爸能不能让他入土为安啊?”

      黑夜里,崔戬说:“爷爷,早点睡吧。”
      门被缓缓关上,空荡宅院里他坐在一排竹林旁的石凳上,夜风轻拂,簌簌发响。

      月光被覆了层薄纱,氤氲在头顶。

      手上那串奇楠沉香与石桌碰撞发出声响,沉静如水的瑞凤眼隐在夜色之中。
      崔戬想起方才门关上那一刹爷爷的话。

      “那沈家那个丫头呢?薇薇她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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