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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埃拉的故事(入v三合一) ...
嗤——
下坠的失重感被一声闷响粗暴打断,褚郁感觉五脏六腑差点在谢樾背上完成一次内部乾坤大挪移。
霉味、血腥味和某种“绝望过期”的腐朽气息混合成地牢特供空气清新剂,直冲天灵盖。这里大概是处地牢,上方洞口透下的微光迅速被蠕动的藤蔓封死,只余绝对黑暗。
手腕上冰冷的触感依旧清晰,褚郁几乎是立刻甩开了谢樾的手,撑起身,无视身体各处的剧痛,第一时间摸向自己的脑袋。嗯,没摔坏,吃饭的家伙还在。很好。
系统面板微光扫过谢樾,他站在几步外,灰蓝眼眸恢复审视。腕间玉镯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在黑暗中辟出一小片“安全区”。
诡异之物在“敬畏”这力量。
好东西!
想要!
……
可惜取不下来。
褚郁立刻移开目光,遗憾得像错过一笔高额悬赏。
非人,这是她心中对谢樾的唯一标签,在她这个真相记录者看来,这货压根不是真人,更像是域本核心这个“狗策划”扒拉了她的意识海数据后,用复杂算法精心捏出来的“高精度诱饵”或“剧情推动器”,精准投放一个她理论上会感兴趣的谜团,好把她更深地拖进这坑爹剧本。
系统倒是懂得“投其所好”。褚郁在黑暗中无声冷笑。她承认,谢樾的外貌、气质,甚至那恰到好处的神秘感,都精准地踩在了她潜意识里“值得关注”的阈值上。
但她无比确定,自己从未在现实中见过与谢樾相似的人,哪怕只有三分像都没有。这种“量身定制”的完美,恰恰暴露了其非人的本质,是系统最险恶的陷阱之一。
她一把抓起谢樾的手腕,将其当作便携式高亮探照灯,毫不客气地扫视四周。狭长石室,粗糙巨岩墙壁上布满滑腻苔藓和可疑的深褐色污渍,空气冰冷刺骨,带着能渗入骨髓的湿气。
前方是锈迹斑斑的铁栅栏,栅栏后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通道。身后,他们掉下来的洞口已被蠕动的藤蔓彻底封死,堵得那叫一个严丝合缝。
褚郁不是没动过“物理拆解光源”的念头,比如把谢樾的手腕砍下来。奈何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只能暂时放下这个颇具“实用主义美学”的念头。好在“人形道具”谢樾同志非常配合,安静如鸡,省去了她宝贵的沟通成本。
“嗒…嗒…嗒…”
轻微的水滴声从前方通道的黑暗中传来,打破了死寂。
褚郁神经紧绷,她举着谢樾的手腕,谨慎地将“光源”探向前方。微弱光晕穿透铁栅栏,勉强照亮了通道入口处的地面。一片深色粘稠液体正在缓慢蔓延,散发着比地牢本身更加浓烈的铁锈腥气。
是血,新鲜的血。就在光束的边缘,一只惨白浮肿、指甲漆黑的手,正悄无声息地从栅栏后的黑暗中探出,扒在冰冷潮湿的石地上,五指扭曲地张开……
“嗒…嗒…嗒…”水滴声还在持续,但其中似乎夹杂着另一种声音,一种极其微弱、气若游丝的……呼唤?
褚郁屏住呼吸,将谢樾的手腕又往前怼了怼,光晕艰难地撕开黑暗一角。
一个佝偻、不成人形的轮廓在蠕动。皮肤灰败浮肿,布满尸斑和溃烂伤口,暗红色的肌肉组织下隐约可见蠕动的细小藤蔓?头发稀疏粘连,五官扭曲,嘴唇干裂渗血。唯一能称为眼睛的,是两个深陷的黑洞。
这就是埃拉?童话里那个善良纯洁的埃拉?褚郁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怪物似乎被光线刺激,蠕动幅度加大。它朝着光源——褚郁的方向,艰难地抬起头。黑洞般的眼窝“盯”向她。干裂渗血的嘴唇开始翕动,发出断续含混的声音:“孩……孩……”
声音太轻,被水滴声和死寂掩盖。但这可能是关键剧情语音包,褚郁身体微微前倾,精神高度集中,像极了网不好时努力听清队友开麦的玩家。
“……子……孩……”
声音似乎清晰了一点。
孩子?
思维如同被关键词“child.exe”强行启动。
[奢华的伯爵府邸远超埃拉原生家庭]、[莫瑞甘夫人非真继母,塞尔玛克拉拉身份造假]、[她扮演的并非真“埃拉”]……所有线索碎片瞬间被吸附、重组。
支线任务名称:【“埃拉”的身世之谜】
重点在“身世”。
她,或者说她所占据的这个躯壳,极可能就是埃拉的……孩子!这才是身世之谜的终极答案。
褚郁立刻于意识中调出《规则手札》,飞快写下:
【埃拉是被囚禁的母亲,“我”是埃拉的孩子。】
叮——
【恭喜玩家完成支线任务——“埃拉”的身世之谜(3/3)】
【奖励积分:10】
【总积分:27】
待完成任务:【真相揭露:埃拉的哀歌】
【警告:域本核心(埃拉)因情绪剧烈波动,污染加剧!排斥力场峰值!即将彻底崩塌!】
“孩子!你是……我的孩子!”系统提示刷新的同时,栅栏后的埃拉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尖啸。
轰隆——
地牢剧震,埃拉那不成人形的身体猛地膨胀,灰败的皮肤下,无数粗壮的豌豆藤蔓破体而出,带着浓烈的甜腥腐臭气息,瞬间填满了栅栏后的空间,并疯狂地向栅栏挤压。
锈蚀的铁栏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过来,我的孩子。”埃拉的声音混杂在藤蔓生长和石壁崩塌的声音中,扭曲非人,“让妈妈抱抱你。”
破栅藤蔓扭曲伸展,末端裂开,化作渴望触碰拥抱的畸形手掌,争先恐后抓向褚郁。
强烈的污染气息如同实质潮水而来,褚郁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在刺痛,精神似是被投入滚油,几乎要被那扭曲的母爱和狂暴污染力场撕裂、同化。
理智尖叫:贴上去就是死!
“埃拉!清醒点!我不是……”褚郁试图喊话,声音却淹没在噪音和对方狂乱的执念中,效果堪比对着台风喊“别吹了”。
藤蔓手掌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因为感知到她的声音而更加疯狂地涌动。
跑!必须跑!现在!立刻!马上!
“走!”褚郁猛转身,动作快得带起残影。转身瞬间,她还不忘精准地一把扣住谢樾的手腕,人形光源兼紧急缓冲垫,不能丢。
谢樾眼中掠过一丝意外困惑,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在她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但并未反抗,甚至在她拖拽下,脚步异常轻捷地跟了上来,配合度堪称“五星好评道具”。
褚郁拽着谢樾,连滚带爬地冲向唯一可能的生路——地道口。刚冲进去,最前端的藤蔓“手掌”已探到她刚才的位置。触碰到玉镯光晕边缘,尖端瞬间焦黑枯萎冒烟。
玉镯威慑有效,但这痛苦彻底激怒了后方藤蔓海洋。埃拉发出更尖锐混乱的咆哮,更多藤蔓如决堤洪流涌入地道,紧追不舍。
地道内漆黑一片,狭窄而湿滑,脚下是凹凸不平的石阶和滑腻的苔藓,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
褚郁顾不上狼狈,只凭着本能和微弱的玉镯光芒,在黑暗中亡命奔逃。
身后,藤蔓爬行的摩擦声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近。
“孩子……别跑……回来……我的孩子……”
埃拉声音在狭窄地道回荡,带着心碎哭腔和疯狂执念,如恶毒诅咒冲击神经。褚郁强迫自己屏蔽掉那声音,将所有意志力集中在两点:跑!抓紧谢樾手腕!
地道蜿蜒曲折,不时分出岔路。褚郁根本来不及做选择题,只能凭着感觉和玉镯光芒照亮的有限范围,选看起来稍微宽点、或者藤蔓痕迹少点的路,俗称“随缘跑法”。
“左边。”一个分岔口,谢樾突然低声开口,声音在混乱中异常清晰。褚郁想也没想,立刻拽着他冲向左边,几乎在他们冲入左边岔路的瞬间,右边岔路被汹涌而至的藤蔓洪流彻底填满。
这条岔路似乎向上倾斜,空气也稍微清新了一丝,褚郁心中一凛:向上?是通往王宫的方向吗?
身后的藤蔓并未放弃,依旧穷追不舍,只是在这条向上的狭窄通道里,它们的速度似乎受到了一点地形Debuff。
不知跑了多久,拐了多少个弯……前方,玉镯光终于印出一扇门的轮廓。厚重的木门,样式褚郁绝不会认错。正是她之前在王宫更衣室见过的那种。
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弱的、属于王宫内部的、相对“正常”的光芒。
出口!是那个更衣室!
希望如同强心剂注入身体,褚郁拖着谢樾,踉跄着冲向那扇门。
“砰!”她用尽全身力气撞在门上,门锁并不牢固,应声而开。刺眼的光线涌入地道口,同时涌入的,还有王宫内部崩坏的混乱声响。
褚郁和谢樾猛地跌入房间内,重重摔倒在地毯上,来不及庆祝死里逃生。褚郁第一时间翻身,竭最后力,对着地道口的方向,狠狠一脚踹在厚重的门板上。
砰——
木门被她猛地踹合。
几乎就在门合拢的刹那——
轰!轰!轰!沉重而疯狂的撞击声从门后传来,震得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门后嘶吼撞击如地狱鼓点,褚郁死死盯着那扇震动欲碎的门板,身体因脱力后怕颤抖着。
她暂时安全了。但这里,依然是地狱的中心,而她,终于回到了舞台。
“孩子……我的孩子……别怕……妈妈来了……”
埃拉的声音穿透门板,哀嚎中夹杂着令人心碎的委屈和病态执拗。
以埃拉现在这污染Boss的实力,地牢铁栏根本关不住她……除非,她是自愿呆在那的。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破门板,理论上应该能帮她抵挡埃拉一阵子?褚郁试图用逻辑CPU给自己刷个“安心”Buff。
这个念头刚闪过。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厚重的木门连同部分门框,被狂暴的藤蔓彻底撕裂、粉碎,无数开裂成畸形手掌的藤蔓疯狂涌入。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褚郁。
“我的孩子,你为什么不愿回到妈妈的怀抱?”埃拉扭曲变形的声音尖啸着。
糟。
褚郁心一沉,她严重低估了母爱的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房间通往王宫主厅的那扇雕花大门,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和指甲刮擦声。
“埃拉,快给我……你的血肉……救救我……”
活尸宾客们嗅到动静,正手脚并用地涌来,腐烂肢体撞击门板,眼看就要破门。
前,死路一条。
后,也是死路一条。
褚郁心脏狂跳,大脑却在死亡的刺激下超速运转。
还有其他出路么?
倾倒的梳妆台、破碎的镜子……窗。
等等,梳妆台旁那扇紧闭的高窗!
窗户外是一片黑暗,隐约可见下方遥远的地面轮廓,高度惊人,但……
一个疯狂的念头闪过:跳窗。
虽然窗台离地面很高,直接跳下去非死即伤,但是,她身边恰好有一个绝佳的缓冲垫。
褚郁的视线猛地转向一旁的谢樾,眼神如同看着一个高性能人体气垫:就你了,计划通。
藤蔓尖啸着冲破玉镯微光的威慑抓来,主厅门板轰然洞开,腐臭尸群如开闸洪水涌入。
时间凝固。
褚郁冲到窗边,抓起沉重的窗栓,奋力一抬……嘎吱——窗户被她推开,冷风裹挟硝烟腐气灌入,吹得褚郁的长发狂舞。
下方是令人眩晕的高度和无尽的黑暗。
“走!”褚郁将谢樾往前一推,同时自己侧身贴向窗框内侧。她的目标不是自己跳,而是把谢樾推下去当垫背。
谢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身体瞬间失衡,直直朝着敞开的窗口栽去。那双灰蓝眼眸在跌落瞬间,似乎掠过一丝???的惊愕。
褚郁甚至来不及确认他是否落地,看准他身体下坠的方向和角度,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目标是——谢樾的后背!
风声在耳边凄厉呼啸,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褚郁在空中努力调整姿势,将身体蜷缩,双臂抱头护住要害。
等等!下坠中,她惊觉谢樾的身体在空中不可思议地扭转——从背对她,变成了直面她。他要逃?!褚郁脑中警铃大作,下意识伸手想抓住他。
电光石火间,谢樾竟先她一步,双臂一揽,将她轻轻箍入怀中。
褚郁猝不及防,耳朵紧贴他冰冷胸膛——怦……怦……
心跳?清晰而缓慢的搏动穿透衣料传来。
呃。等等。褚郁大脑CPU短暂过载:【这年头NPC福利这么好?还自带心跳模拟器?KPI考核这么卷的吗?还是说……这垫子也是玩家?】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在下方黑暗中炸开。褚郁感觉自己砸在了一个坚硬但略带缓冲的“垫子”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但预想中的粉身碎骨没有发生。
谢樾的身体承受了绝大部分冲击力,如同一个完美的减震器,为她吸收了致命力道。他甚至只是闷哼了一声,身体微微凹陷,却毫发无伤。
这垫子质量果然过硬。五星好评,下次……算了,最好不要有下次。褚郁扫他一眼,瞬间打消了方才那点荒谬的“他是人”的念头。
不过,不清楚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莫名地觉得眼前的黑暗似乎淡了些,难道是域本开启了修复模式?
褚郁点开面板。
【警告:检测到高维入侵!】
【当前状态:自修复程序启动中】
黑暗如同劣质墨水般褪去,熟悉的王都街道轮廓在月光下重新渲染。脚下虚无深渊被坚实石砖飞速覆盖。但诡异的是,自修复进度条卡在80%不动了,典型的服务器过载卡顿。
不过,也够用了。现在,她只剩最后一步没完成。
身后,追兵并未放弃。活尸与藤蔓正从窗口接二连三地坠落,砸在新生石板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然而更诡异的一幕上演:活尸宾客那腐烂的头颅齐刷刷转向了埃拉。相较于褚郁这块“小饼干”,似乎埃拉这块“大蛋糕”对他们的吸引力更强。
“埃拉,救救我……”腐烂的牙齿啃噬着藤蔓,撕扯下粘稠的汁液和碎块。
但埃拉庞大的身躯只是微微一颤,对那些啃咬恍若未觉。
所有裂开的藤蔓手掌依旧固执地伸向褚郁,带着令人心碎的哀求:
“孩子……别怕……跟妈妈回家……”
她眼中只有那个被她执念锁定的“孩子”,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可惜褚郁并不是她真正的孩子,只是个莫得感情的真相记录员。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Boss被小怪围殴”的混乱场面。褚郁毫不犹豫,抛下谢樾,朝着接驳栈桥亡命狂奔。
她现在需要的是一辆马车或者一匹马,好让她这个“跑腿员”快速赶到莫瑞甘家族的宅邸。
脚下道路虚实不定,域本修复得异常艰难,跑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像在玩劣质跑酷游戏。就在褚郁几乎力竭,感觉肺要炸开时,栈桥轮廓显现。
一点油灯在桥下阴影中摇曳。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站在那昏黄的光晕里,拼命地向她挥手。
是小七!
她真的在这里!
汉克也没有食言!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冲上喉咙。虽然褚郁不太理解这种情绪(感动?不,那太奢侈了),但能分辨出那是溺水者终于抓住浮木的窒息与狂喜交织。她甚至来不及细品,只是本能地朝着那点象征“任务交接点”和“可能载具”的光芒,榨干最后一点体力冲刺。
“这边!快!”小七的喊声带着哭腔的急迫。
汉克立在车辕上,看到褚郁的身影冲破黑暗,他紧绷的下颚线似乎跟着松动一瞬。
“汉克。”褚郁哑声喊道,冲到车旁,语气直奔主题,“后面那东西快追来了,上车。”
汉克一个眼神甩向后门:“门没锁!”
小七早已拉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急切地伸出手:“小姐,抓住我!”
褚郁看也不看,双手撑住车框,借助小七那不算有力的拉扯,把自己投掷进车厢。
“小七!快!”汉克历喝。
小七敏捷地缩回身,“咔哒”一声,门栓落下,暂时隔绝了外面部分声响。
“驾!”黑马嘶鸣,四蹄奋力蹬踏着虚实交错的石板,马车猛地前冲,强大的惯性将车内的褚郁和小七狠狠掼向车壁。
褚郁撞在硬木车壁上,感觉刚修复一点的骨头又在抗议。冷汗混着血污尘土,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刚从垃圾场爬出来的战神(残血版)。
系统面板上,【真相揭露:埃拉的哀歌】灼热刺眼,如同最后的工作DDL倒计时。
莫瑞甘宅邸是最后的拼图,她必须抓紧时间赶到那。
“嘶……”褚郁尝试移动,左肩后背立刻传来锐痛,提醒她血条告急。
小七同样被撞得七荤八素,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借着小油灯微弱的光,看清了褚郁的状况。左肩后背的伤口深可见骨,血液仍在缓慢滲出,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遍布擦伤和瘀痕。
“小…小姐……”小七的声音带着恐惧和担忧。她想起汉克说这位可能是“上城人”,可眼前这惨状,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下城拾荒者都凄惨。
上城人……对自己也下手这么狠的吗?域本对她开困难模式了?
褚郁没有看她,也没有解释,直接动手撕下自己衬裙的下摆。
这是她身上唯一还算“干净”的布料。
她用左手配合牙齿,艰难地将布条撕成勉强能用的布带。动作因为剧痛而颤抖,效率低下。
“我……我来帮您!”
小七鼓起勇气凑近,看到褚郁因剧痛而颤抖的手指几乎无法完成打结的动作,她不再犹豫,伸出手,“我……我在队里学过一点包扎。”
褚郁动作顿住,抬起眼,视线落在小七脸上。几秒后,她松开牙齿,将布条一端递给小七,言简意赅:“勒紧。左肩上方,动脉位置。”
小七连忙接过布条,手指因为紧张而冰凉发抖。她不敢看褚郁肩上那可怖的伤口,只专注于将布条绕过褚郁的左肩和腋下,用尽力气狠狠勒紧。她能感觉到布条瞬间被温热的血液浸湿了一部分。
“唔……”褚郁额头上瞬间渗出更多冷汗,但伤口涌出的血似乎缓了一些。
“对……对不起。”小七吓得手一松。
褚郁:“继续,别停,这点痛死不了人。”语气平静得像在描述别人的伤口,还带着点“别磨蹭”的催促。
小七咬咬牙,再次用力,将布条打上一个死结。后背和肋下的伤,她够不着,也不敢碰。
褚郁接过剩下的布条,草草裹住手臂和腿上几处较大的擦伤。搞定后,她掀开门帘。风声、马蹄声、车轮碾过虚实地面的轰鸣交织。车厢内暂时安全。褚郁抓紧时间靠在车壁上,试图回一点蓝条。
但渐渐地,一种异样的声音渗入嘈杂:
窸窸窣窣……
嘶嘶……
还有某种沉闷的、许多重物拖行的声音。
褚郁猛地睁开眼,“声音……不对。”
小七也听到了,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抓紧车座边缘。
褚郁掀开掀开侧窗帘布一角,冷风灌入,月光下,王都残影飞掠。后方不远处,一团巨大的阴影正吞噬着月光。埃拉化身的庞大藤蔓人形正以骇人的速度移动。无数根须如巨足般穿刺、拖拽,在地面滑行,发出密集的“沙沙”声。
更恐怖的是,埃拉庞大躯体上攀附着数十个蠕动的黑影——是那些异化的宾客活尸,如同藤壶附着巨鲸。
双方距离正肉眼可见地缩短。
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车厢,如同Boss战倒计时。
小七惊恐地望着那越来越近的恐怖景象,牙齿开始打颤。照这个速度下去,她们根本撑不到抵达莫瑞甘宅邸。她们都会死在这。
“汉克!”褚郁声音穿透风声和颠簸,透着急迫的务实,“它们追上来了,距离缩短,照这速度,我们到不了!”
汉克:“该死,马已经最快了。”
“小七”,褚郁转向角落里发抖的身影,语气直接“你…你有什么技能?任何能用的,增幅、障碍、干扰都行。”
她问得理所当然,就像在问对方有没有带螺丝刀。
系统。
通常来说,当玩家踏入域本,专属系统面板便会绑定。
但这并非恩赐,应当把它视为成联邦操控“探索者”的工具,至少褚郁是这么认为的。
系统的核心是积分系统。
当玩家带出有价值的“域载物”或提供“关键情报”,经系统判定“对联邦建设有贡献”后,即可获得积分。
积分可于域内或域外兑换生存物资:纳米药剂、防护涂层、武器,甚至……内城的洁净空气。
但更关乎当下生死的,是个人技能。
联邦宣称系统会扫描个体潜质,为“有用之人”“匹配”最契合天赋的技能。
内城公民往往能获得更高级的个人技能,如元素操控、高阶治疗、空间折叠等。
而外城居民的个人技能则大多是微弱力量增幅、初级止血、短暂夜视,甚至是辨别特定低阶植物毒性。
这种鸿沟根植于联邦的基因筛选与社会分层:内城吸纳精英与最优基因,外城沦为“瑕疵品”流放地。
小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没…没有,小姐,我…我第一次下域……我……我什么都不会。”
她的恐惧和绝望是真实的,她是真的一片空白。
褚郁的心沉了一下。
计划里最糟糕的变量出现了——一个完全无战斗力的拖累。
但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
“汉克!”
褚郁:“别藏着!你是不是有个人技能?短时间强化还是什么别的?代价是什么?快说。”
车厢内外死寂了一瞬,只有后方埃拉碾压万物的“沙沙”声步步紧逼。在外城,暴露技能底牌是大忌,但眼下……
“妈的!”汉克知道藏不住了,“有个‘潜能刺激’。能临时提升力量、敏捷或精神力30%,持续两分钟,效果……能共享给一个人。”
最后一句带着一丝窘迫,这技能在绝境中杯水车薪,且共享限制意味着残酷的选择,资源有限,只能保一个。
褚郁扫过窗外那疯狂逼近的巨影和其上蠕动的活尸。埃拉的距离感已经变成实质性的压迫。来不及权衡,决策瞬间成型。
“汉克,立刻,对自己使用‘潜能刺激’,选敏捷,然后试着共享给马匹。”
提升他自身的敏捷?共享给马?汉克一愣,小七也忘了哭泣,茫然地看向褚郁。
褚郁:“你先试试,万一能行呢?”
“好。”汉克再无犹豫,一道微不可查的红光掠过他全身,并迅速蔓延至前方两匹黑马。
嘶律律——
两匹黑马爆发出惊人嘶鸣,四蹄踏地声骤然密集。
整个车厢猛地一沉,随即以更恐怖的速度向前狂飙。
强大的推背感将车内两人死死摁在车壁上。小七短促地惊叫一声。
距离瞬间被拉开一丝,但这喘息极其短暂。埃拉发出愤怒的尖啸,藤蔓挥舞得更快,那点距离正被重新蚕食。
“还不够。”
褚郁的声音在颠簸中异常冷静,她看向汉克,“把马车卸了!”
“什么?!”汉克和小七同时惊呼。卸车?
“对,卸车,别把技能分散,试着只共享给其中一匹马。”褚郁语速飞快,“然后你负责驾马,我坐后面。”
她话音刚落,汉克和小七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小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卸车?那她怎么办?这位“上城”小姐,果然还是觉得她是拖累,要抛下她了吗?
汉克握着缰绳的手也猛地一紧,眼神复杂地瞥向小七的方向。
他几乎能预见到褚郁冷酷的命令:带上她(褚郁),然后抛下小七。或者,用积分、用活下去的承诺,命令他做出“正确”但残酷的选择……
褚郁扫过小七和汉克,瞬间明白了他们的想法。她没解释,只是对小七伸出手,“爬到我背上来。”
小七完全懵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抓紧时间”,褚郁侧过身,将相对完好的右肩和后背露给小七,“我背你走,抓紧,别掉下去。”
汉克猛回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她不是要抛下小七,而是要……背着小七?内城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有人情味了?
小七更是呆住了,巨大的冲击让她一时无法反应。这位浑身浴血、自己都摇摇欲坠的“上城”小姐,竟然要背着她这个累赘?
“愣着干什么?难道是想被后面那东西抓回去当肥料吗?”褚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却也奇异地驱散了小七的恐惧和汉克的疑虑。
巨大的危机感压倒了一切。
小七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开褚郁左肩那可怖的伤口,双臂环抱住她的脖子,双腿紧紧箍住她的腰。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褚郁身体因剧痛而微微的颤抖和浸透衣衫的汗水,还有……一种令人安心的、磐石般的坚定。
“抓紧。”
褚郁闷哼一声,小七的重量无疑加重了她的伤势,但她稳稳地托住了小七的腿弯。
“汉克,动手,快。”
汉克眼中再无犹豫,只有决然。他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一把下城拾荒者常用的、沾满油污的厚背短刀。
“坐稳了!”他大吼,身体在飞驰马车上展现出惊人的平衡和力量。手起刀落,不是砍向绳索,而是斩向连接车厢与车辕的关键承重铁栓。
锵!锵!锵!
火星四溅,几声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夜空中炸响。
惯性作用下,车厢翻滚着砸向侧后方废墟,尘烟漫天。
速度确实快了些,但埃拉的尖啸声非但没有远离,反而更加迫近。
【警告:副本空间结构修复进度受阻:73.4%... 71.8%... 69.1%...】
【目标关键区域“莫瑞甘宅邸”空间稳定度急剧下降!请加速!】
系统播报的机械音载褚郁颅内回荡,进度条的倒退像死亡倒计时。
褚郁:“汉克,你的技能还剩多久?”
汉克盯着前方几乎重新化为虚影的街道:“半分钟,顶天,撑不到。”仍谁都没有料到,这次的移动域竟然如此凶险。走到现在,整个小队几乎就只剩下他和小七两个人了。
至于其他玩家……
对了,还有其他玩家……
先前褚郁交给他的任务,或许能帮到褚郁呢?
就在绝望蔓延时,一只染血的手从侧面伸来,塞给汉克一块用油纸包裹的小方块。油纸破损一角,露出里面深褐色的、不起眼的……某种硬块糕点?边缘甚至有些焦糊。
“拿着!吃了它!”褚郁不由分说。
汉克下意识接过,入手微沉,非常普通的……食物气味?他茫然。
小七却认出了那东西。
她在某些混杂着艳羡的描述中“听”过这东西——“家乡小吃”。
积分商城里,30积分一份。30积分,那可能是她们整个队伍拼死拼活打通一个普通域本的全部收获。
褚郁哪有心思解释:“体力精神瞬间恢复,还能刷新一次低级技能,你的‘潜能刺激’刚好能用。”
汉克盯着掌中这块不起眼的“糕点”。30积分?这些东西离他这种底层挣扎的拾荒者太遥远了。他从未拥有过,甚至从未奢望过拥有这样的“奢侈品”级道具。
一个内城的上城小姐……竟然……把这种宝贝给他?没有算计的眼神,没有交易的暗示,只有透着决然与信任的眼睛。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无措震撼的复杂情绪甚至压过了身后的恐惧。
他甚至忘了问为什么是自己?自己这点破技能值30积分吗?
算了,谁让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呢。
汉克连油纸都顾不上撕开,将整块粗糙的“家乡小吃”连同那一角油纸一起塞进嘴里。
味道。汉克形容不上来,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洪流从喉咙瞬间炸向四肢。
之前拼命驱动技能带来的酸软和疲惫感如冰雪消融。大脑像被注入了一针强力的清醒剂,所有感官瞬间锐化。
更重要的是,一股久违的、属于“潜能刺激”的力量暖流,轰然在他筋脉中重新奔涌起来。
按这样的速度,再增加两分钟,能赶得到。
黑马一声哀鸣,带着喷涌的血沫向前扑倒。
菜园就在咫尺之遥。
汉克立刻松开缰绳跳下,依旧被惯性甩得在地上翻滚出老远。褚郁护住小七的头,以强韧的腰腹力量拧身,一个狼狈却救命的侧滚翻卸去冲力,堪堪在墙根下停住。
失去骑手的惊马狠狠撞上菜园侧门。
轰——
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
骏马悲鸣骤止,健壮的身躯扭曲变形,温热血液喷溅上墙面。
又被域本空间扭曲的光晕迅速吞噬,只留下刺目的暗红污渍和浓重的铁锈腥气。马匹抽搐了几下,再无声息。
“汉克!”小七从褚郁怀中挣脱,哭喊着扑向汉克。
汉克大口喘着粗气,过度使用个人技能的反噬在体内乱刺。但他还活着。
褚郁顾不上检查伤势,忍着痛,一把拉起小七,又架起汉克:“起来,去菜园,快!”
三人踉跄着扑向那圈歪斜的篱笆。
篱笆旁,躺着两把沾满泥土的铁锹。这正是褚郁见过格里菲斯后,在仓库里找到并特意放在这里的“剧情道具”。她早就怀疑这片被特殊圈起的土地下藏着真相,是为“埃拉的身世之谜”准备的最后一把钥匙。只是她没料到,会用得如此仓促,更没料到会多出小七这个变数。
“汉克,用这个!”褚郁一把抄起铁锹,塞进汉克颤抖但本能握住的手中,指向篱笆内那两个微隆的小土包,“挖,一人一个。小七,你警戒,埃拉来了就喊。”
汉克痛得眼前发黑,但求生的本能和手中铁锹的实感让他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咬牙低吼:“明白。”
抡起铁锹就狠狠扎向其中一个小土坡,每一铲下去都伴随着骨骼拉扯的剧痛,动作歪斜却异常凶悍。
褚郁动作更快,她像是感觉不到疲惫的机器,铁锹在她手中化作残影,挖掘效率堪比人形打桩机。
小七跪在地上,一边用手帮忙挖,一边紧张地盯着几人身后。
埃拉的尖啸裹挟着腥风藤蔓,撕裂空气扑来。如林的枯萎手掌抓向埋头掘土的两人。
“我的孩子——!”
噗!噗!
几乎在死亡阴影即将按下的瞬间,两把铁锹同时铲到了硬物。
“怎么是个棺材?”汉克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他用力一撬,一块朽烂的薄木板应声碎裂,露出下方空荡黑暗的空间。
一个小小的、粗糙的棺材,内部空无一物。
褚郁动作更快,几乎在汉克惊呼的同时,她已铲飞了自己挖的那个土坡上的土层,露出的赫然是另一副同样朽烂的棺材,里面同样是什么也没有。
汉克:“都是空的?”
他还以为这里面藏着褚郁的秘密武器呢。
与此同时。
冰冷的机械音在褚郁意识海炸响:
【检测到真相探明度临界阈值!玩家“褚郁”符合权限,是否立即提交“域本真相记录”申请?】
褚郁:“提交,申请立即完成记录。”
嗡——
一道无形波动以褚郁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域本。
时间,凝固了。
空中狂舞的枯藤利爪骤然定格。埃拉藤蔓躯体上每一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也跟着凝固在无声的咆哮中。
弥漫的腥腐尘埃悬停,狂风的尖啸消失。
汉克仍然保持着奋力撬棺的姿势,只有眼中残存的惊愕尚未完全褪去。
整个域本,陷入一片死寂的“暂停”。
唯一还能动的,只有褚郁。她转过身,忽的发现,小七竟站在她身后,动作被定格在展开双臂、试图用身体阻挡埃拉攻击的瞬间。她小小的身躯绷得笔直,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决然的勇敢。
褚郁的心猛地一跳。小七这是想替她挡下埃拉的攻击?为什么?这让褚郁感到一丝困惑和难言的震动,这超出了她“等价交换”的实用主义逻辑。但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申请通过,玩家“褚郁”获得临时时域豁免,可撰写“域本真相记录”】
【请以意念沟通系统,清晰表述核心真相。】
冰冷的提示音在褚郁脑中回荡。一段闪着幽光的虚拟卷轴在她意识空间展开。
就在褚郁准备以意识作笔,完成这份KPI报告时……
“孩子……”
一个哀伤,却又带着一丝奇异平静的声音,穿透了凝滞的时空,直接在她身后响起。
褚郁猛地转身。
时间暂停的领域内,埃拉庞大的藤蔓身躯竟如水波般荡漾、收缩。
那些痛苦扭曲的人面、撕裂的藤蔓、腐败的汁液……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温柔抹去。
站在褚郁面前的,不再是那个可怖的污染怪物。月光静静流淌在她身上,勾勒出一个年轻女子的轮廓。她穿着简朴但干净的亚麻长裙,身形纤细,面容苍白而美丽,带着一种被苦难磨砺出的脆弱坚韧。唯有那双眼睛,空洞地睁着,没有焦点。
正如褚郁之前在地牢惊鸿一瞥的猜测。埃拉,是一个盲女。她微微侧着头,仿佛在倾听风的声音,又像是在感受褚郁的存在。那份娴静温柔的气质,与方才的疯狂判若两人。
这才是未被污染侵蚀前的埃拉。
“我…感觉到了……”埃拉的声音很轻,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空洞的“视线”似乎穿过了褚郁,落在她身后那两具被挖开的空棺材上。
她缓缓地、摸索着向前走去,脚步虚浮却带着执拗的渴望。
褚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紧绷。系统面板上,“提交”按钮的光芒刺眼地闪烁着。眼前的埃拉状态极不稳定,随时可能再次崩溃。完成记录,立刻脱离,这是最安全,也最符合她“记录者”身份的选择。但……真相真的只需要一个冰冷的结论吗?这念头一闪而过,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陌生。
就在她犹豫的刹那,埃拉已踉跄着扑到其中一副空棺旁。她伸出手,徒劳地在冰冷的、散发着泥土腥气的木板上摸索。“这是……”埃拉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棺材吗?”
“两副空的棺材?”她问。
“嗯。”褚郁应了一声,“两副,空的,在莫瑞甘家菜园里。”
“里面的人去哪儿了呢?”埃拉的手指停住。
“……可能”,褚郁顿了顿,用她一贯平铺直叙的语气说出残酷的事实,“被吃了。”
“被吃了……”埃拉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崩溃,只是肩膀微微塌陷下去。她掩住脸,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连哭泣都显得过分安静和克制。
褚郁站在一旁,沉默是金。她并不擅长安慰人。更何况,埃拉大概率已经不是人了。
埃拉静静地哭了一会儿,又问:“孩子,你是我的孩子么?”
沉默在凝滞的空气中蔓延。
“不是。”褚郁沉默半响,最终还是给出了诚实的回答。
不清楚是不是埃拉身上遭遇的苦难过多,她竟然很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她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探寻着褚郁的方向:“那你是?”
“玩家。”褚郁言简意赅,“负责还原域本真相的。”
“域本?”埃拉微微蹙眉,这个词汇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些难以理解。
褚郁花了点力气解释玩家、域本、污染域这些概念。当说到很多玩家因这个域而丧生时,埃拉的脸又白了几分。“所以,”她的声音带着颤音,“很多人,因为我……我的错,死了?”
“不全是。”褚郁立刻纠正,试图用逻辑撇清她的负担,“人大多死在宅邸或王宫,和你没直接关系。你没清理他们,也没……得益。”她最后补充道,语气平板得像在念报告,“你只是让这个污染域存在,毕竟你是这个污染域的域主,这很合理。”
埃拉沉默了一下,似乎被这笨拙的“安慰”说服了。
过了一会儿,她摸索着棺木边缘站起身,朝着褚郁声音的方向,犹豫地伸出手:“我……能摸摸你吗?”
褚郁:?她理解不了这个请求,但看着对方伸出的手,还是迟疑地向前挪了一步。
埃拉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手背,然后轻轻握住。动作小心翼翼,带着探寻和确认。“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孩子的味道。”埃拉的声音很轻,像叹息。
“因为我扮演她。”褚郁解释,感受到对方手心传来微弱却真实的颤抖。
“那她……”埃拉的声音哽住。
“……大概也被吃了。”褚郁实话实说。
空气又静默了几秒。
“哦……这样啊。”埃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重的歉意,“真……不好意思啊。”
她为这无法改变的悲剧,为这残酷的真相,向一个陌生人道歉。
褚郁张了张嘴,那套蹩脚的安慰词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动了动被握着的手指,算是回应。
埃拉忽然抬起头,空洞的“目光”似乎聚焦在褚郁脸上。
或者说,聚焦在她意识中那个系统的位置上:“刚才……我听到有声音叫你‘记录者’?”
“系统。”褚郁立刻接话,甚至下意识地比划了一下,尽管对方看不见,“一个……脑子里的东西,大概这么大。”
她用手圈了个模糊的轮廓,“高科技,脑中悬浮物。”
“哦……”埃拉似懂非懂,“那你的职责,是记录?”
“对。还原真相。”
“然后呢?还原之后?”
“然后……副本消失。”褚郁的声音低了些,“包括域主。”
“哦,明白了。”埃拉的声音异常平静。她握紧了褚郁的手,沉默了片刻,像是在积蓄勇气,然后轻轻开口,带着一丝恳求:
“那个……记录……能让我来写吗?”
NPC申请执笔权?
褚郁愣住了。这请求有点超出她的工作流程预期。她看着埃拉空洞却写满哀伤与决绝的眼睛,仅犹豫了一瞬——主要是觉得省事了。紧接着在意识中对着那个冰冷的系统发出指令,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系统,我知道你在。
别装死。
申请更换执笔人。
沉寂。
两分钟后。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玩家申请已批准,可更换执笔人】
6月16号上夹,晚11点更新。
其他时间正常保持00:00更新
各位看官大老爷,来点营养液交易叭,摩多摩多[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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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埃拉的故事(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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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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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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