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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他依然在这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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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诺的手指在玉佩的银链上停顿了一瞬。
冰凉的玉石离开皮肤的刹那,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伏地魔的红眼睛骤然逼近,像两轮血月悬在她面前。
剧痛来得猝不及防。
多诺的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地面上,羊皮纸从她怀中散落,如尼文笔记像折翼的鸟般四散飘零。
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炸开无数记忆的碎片——德拉科在雨夜里攥住她手腕的温度,她刺向西奥多的那一刀,以及无数次睡前在黑湖底下看到的摇曳的绿色水草。
"啊——"
一声痛苦的呐喊从她齿间溢出。
可是偏偏,此刻在脑海深处的如尼文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与入侵的黑暗魔力激烈碰撞。
多诺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散开的羊皮纸上,将几个如尼文符号染得猩红。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看见斯内普的袍角在余光里纹丝不动。
伏地魔的魔杖又逼近一寸。
多诺的瞳孔剧烈收缩,看到自己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扭曲变形
“有意思。”伏地魔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多诺的额头渗出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滑落。
摄魂取念终于结束。
伏地魔盯着多诺:“你把如尼文刻在了脑子里——你要有准备面对我,是吗?”
多诺的指尖死死扣住玉佩边缘,玉石的边缘陷入皮肉,却感觉不到疼。
冷汗顺着她颤抖的睫毛滴落,在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的圆点。
她抬起脸时,苍白的嘴唇上还留着咬出的血痕。
“如果我说,”她的声音还在发颤,“是为了防止邓布利多阻止我在学校里杀人呢?”
伏地魔的魔杖尖轻轻一挑,多诺散落的发丝无风自动。他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似微笑的弧度。
斯内普的冷笑从阴影里传来,黑袍翻涌如毒蛇展翼。
“你上次用一把不成功的淬毒餐刀刺伤了西奥多,”斯内普的声音像浸了毒液的丝绸,“你以为阻挡邓布利多窥探你的精神,邓布利多就会放松警惕吗?”
初代马尔福的画像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画框边缘裂开一道细缝。
伏地魔的赤足踏过散落的羊皮纸,在多诺面前投下颀长的阴影。
“是的,”伏地魔耳语般的声音让空气都凝滞,“邓布利多不会放松警惕。”
伏地魔苍白的手指抚过魔杖,轻轻一动,让多诺抬起了头:“西弗勒斯,果然,仇恨才是最可靠的东西。”
多诺的瞳孔里映出伏地魔扭曲的面容,玉佩在她掌心发烫。
伏地魔的红眼睛微微眯起,像两滴凝固的血,他摆了摆手,多诺膝下的地毯突然隆起,托着她站了起来。
她弯腰时,颈间的绿丝带垂落下来,在散落的羊皮纸上扫过,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羊皮纸上的墨迹有些晕开了,多诺的指尖在边缘轻轻一抹,将皱褶抚平。
当多诺直起身时,一缕黑发黏在汗湿的额角。
伏地魔的魔杖点了点房间中央的黑曜石桌面,烛火突然窜高,将石面照得如同镜面般反光。
“好了,闹剧结束,把你的成果演示给我看。”伏地魔的声音轻柔得像蛇信擦过耳畔。
多诺的魔杖尖在羊皮纸上轻点三下,古老的如尼文突然浮到空中,泛着幽绿的光。
她念咒语时声音很轻,最后一个音节几乎含在舌尖。
魔法阵中央腾起一团黑雾,凝成一条蝰蛇的形态,鳞片在烛光下泛着金属光泽——但不过三秒就消散成烟,只留下一丝硫磺的气味。
“令人失望的表演。”斯内普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讥讽的弧度。
伏地魔苍白的手指抚过黑曜石桌面,那里还残留着魔法阵的温度,他忽然低笑起来:“不必着急,我亲爱的孩子。”他的红眼睛锁定多诺,“希望有一天,你能为我召唤出完整的蛇怪实体。”
多诺唇角弯起,绿丝带在烛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好。”
她的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玉佩边缘,在那道新出现的裂纹上来回摩挲。
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大,一道闪电照亮了初代马尔福画像上正在愈合的裂痕。
多诺忽然笑了一下:“不过,我想和您交换一样东西。”
伏地魔看向她,疑惑的“哦”了一声:“你想要什么?”
多诺的笑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天真无邪,绿丝带垂落在肩头,随着她歪头的动作轻轻晃动。
她的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纹,眼神却亮得惊人。
“我想要诺特的命,”她的声音轻快得像在讨论今天的甜点,“如果可以的话,请把诺特父子一起给我。”
斯内普的黑色眸子微微眯起,袍袖下的魔杖不易察觉地绷紧了。
伏地魔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苍白的手指抚过魔杖光滑的表面。
“我没阻止过你去杀诺特。”他的声音带着玩味,红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多诺轻轻摇头,绿丝带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到胸前。
她的目光直视着伏地魔,毫不退缩:“您时没阻止,但您现在并不想让我杀诺特。”她的声音依然甜美,却带着洞察一切的锐利,“因为在您心里,诺特比我更可靠,更强大。”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初代马尔福的画像突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红酒的痕迹在画布上缓缓干涸。
伏地魔开始绕着多诺踱步,黑袍下摆在地毯上拖出沙沙的声响。
“值得培养的孩子。”伏地魔最终停在多诺面前,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我很期待那一天——把诺特父子交到你手上的那天。”
多诺的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眼底却闪过一丝冰冷的锋芒。
窗外的雨声渐歇,一缕微弱的阳光穿透云层,在房间的地板上投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光痕。
但这场对话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第一次——回到房间后,多诺通过暗门,去到了德拉科的房间。
多诺推开暗门时,铰链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德拉科的房间里弥漫着冷杉与羊皮纸的气息,壁炉里的余烬早已熄灭,只剩一层薄薄的灰。
她踉跄着跌坐在他的四柱床边,手指深深陷入墨绿色的丝绸床单。
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分不清是潮气还是冷汗。
绿丝带松垮垮地垂在肩头,被雨水浸透后变成了更深的墨绿色。
多诺无意识地攥紧了床柱上雕刻的蛇形纹饰,冰凉的金属硌得掌心发疼。
窗外,雨滴敲打窗棂的声音单调而绵长。
多诺的目光落在德拉科书桌上——墨水瓶的盖子没有拧紧,羽毛笔斜插在铜制笔筒里,一本翻开的《高级魔药制作》摊在桌面,页边还留着熟悉的潦草批注。
她的手指触到枕下一截冰凉的东西——是德拉科惯用的银质袖扣,上面刻着细小的马尔福家徽。
多诺突然想起他最后一次为她系紧绿丝带时,指尖擦过她后颈的温度。
雨声渐密,壁炉上方的挂钟发出沉闷的滴答声。
多诺慢慢蜷缩起来,额头抵着床柱上冰冷的蛇首雕刻。
玉佩从她松开的手指间滑落,在丝绸床单上滚了半圈,那道裂纹在昏暗的光线中格外刺目。
雨水在窗玻璃上蜿蜒而下,像无数透明的蛇爬过。
多诺闭上眼睛,听着这场似乎永无止境的夏雨,等待着永远不会在这个雨夜响起的敲门声。
当然,在德拉科的房间里,她怎么可能听到敲门声。
当外面漆黑的天空出现朦胧的月亮的时候,多诺终于听到了门被德拉科打开的声音。
德拉科的房门被推开时,月光正从厚重的云层间透出一线惨白的光。
他站在门口,灰蓝色的眼睛在看到四柱床上蜷缩的身影时骤然一缩。
“你看起来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紧绷。
说完话后,德拉科才朝她走了过去。
多诺慢慢坐起身,丝绸床单从她肩头滑落。
她伸手,指尖触到德拉科冰凉的掌心,轻轻攥住。
“今天,斯内普带我去见了伏地魔。”
她仰头看他,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亮得惊人。
德拉科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他任由她拉着,没有抽回手,也没有再继续靠近。
“我累到……忽然觉得诺特也没那么该死。”
多诺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恍惚。
德拉科挑眉,月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锋利的阴影。
“听起来,你像是原谅了你亲爱的舅舅。”
多诺摇头,绿丝带垂落在她脸侧。
“我没有。”她顿了顿,手指微微收紧,“我只是……无力。你会明白这种感觉。”
德拉科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
他当然明白——那种被黑暗一点点蚕食,却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走的窒息感。
但他没有说出口。
德拉科只是沉默地俯身,指尖轻轻擦过她额前散落的碎发,而后在她身边坐下。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终于穿透云层,在床单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痕。
多诺靠在他肩上,闭上眼睛。
德拉科的手依然很凉,但此刻,他在这里。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