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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双重标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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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阳光在云层间挣扎,时而倾泻而下,时而被阴雨吞没。
多诺生日前两天,房门被猛地推开,贝拉特里克斯猩红的裙摆像一道血痕扫过门槛。
“啧,这品味——”
贝拉说着话,高跟鞋已经碾过地毯上散落的羊皮纸,指尖嫌弃地挑起多诺床头绣着中国兰的枕套:“活脱脱是你那个娇气妈妈的做派。”
贝拉歪倒在沙发里,黑袍下露出苍白的脚踝,上面缠绕着一条银质的蛇形链饰。
斯内普站在门框的阴影里,声音像地窖里陈年的寒冰:“说正事。”
多诺坐在窗边的扶手椅上,阳光透过蕾丝窗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眨了眨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如尼文魔法阵还没有突破性进展。”
贝拉突然大笑起来,指甲刮擦着沙发扶手发出刺耳的声响。
“可爱,你以为黑魔王真在乎你那点三流把戏?”她猩红的嘴唇扭曲着,“能让你在这舒服得像只金丝雀,全是看在我们亲爱的西弗勒斯——”
贝拉又意味深长地瞥向门口:“和那位小马尔福的面子上。”
多诺的绿丝带垂在肩头,随着她偏头的动作轻轻晃动:“那他在乎什么?”
贝拉突然前倾身体,像条蓄势待发的毒蛇:“当然是——”她的目光转向斯内普,露出一个癫狂的笑容,“怎么给邓布利多当条乖顺的宠物,嗯?”
房间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多诺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上,直到斯内普黑袍翻涌着踏入室内。
“准确地说,”斯内普的声音带着熟悉的讥诮,“是学习如何做个合格的间谍。”
壁炉上的铜镜映出斯内普嘴角讽刺的弧度:“毕竟,你那位格兰芬多的万事通朋友,似乎很吃这套。”
窗外的雨滴还在敲打玻璃。
多诺的视线越过斯内普的肩膀,落在走廊阴影里一闪而过的铂金色发梢上。
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在抬头时露出一个天真到近乎甜蜜的微笑:
“好啊,我学。”
问题是,这有什么可学的?
“那就收拾好东西跟我出发。”
说完,斯内普的黑袍在走廊上翻卷出凌厉的弧度,脚步声渐远。
贝拉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临走时故意用肩膀撞了下德拉科,猩红的唇咧开一个讥诮的弧度。
“瞧瞧,我们的小龙都快把门框捏碎了,你这么舍不得这个女孩吗?”贝拉尖笑着消失在楼梯拐角,银质蛇链在地毯上拖出细碎的声响。
多诺听着走廊上安静下来后,绿丝带随着她跑动的动作飞扬起来,她像一道突然有了生命的藤蔓。
她扑进德拉科怀里时,带起一阵微风,吹散了书桌上几张羊皮纸。
“你在高兴什么?”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指悬在半空,最终轻轻落在她发间,“难道是开心开学后要——”
要跟格兰杰成天在一块吗?
还是,跟波特成天在一块?
他没说出来,也绝不适合在现在说出来。
“这是我一个月来第一次能这样抱住你。”多诺仰起脸,鼻尖蹭到他衬衫领口别着的银质家徽,冰凉的金属硌得皮肤微微发疼。
她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能看清细小的绒毛上沾着的雨雾。
德拉科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触到那根有些松散的绿丝带。
他皱眉的动作牵动了下颌线条:“但你得跟斯内普去蜘蛛巷尾,听说那里还有个人。”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腕间红绳法器的结扣,那里已经有些磨损:“而且,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以为你会还在这个房间里。”
多诺突然踮起脚,嘴唇擦过他耳垂:“没事,德拉科,刚才那个拥抱就是最好的礼物。”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她睫毛的阴影投在他颈侧:“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所以你要高兴。”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下,他想起自己正在准备的礼物。
楼下的壁钟突然敲响,惊飞了窗台上停留的知更鸟。
“好吧,至少,”他最终只是收紧手臂,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斯内普的壁炉还是能用飞路粉的。”
这意味着他们或许还能在火焰中相见,哪怕只有几秒钟。
多诺笑起来时,玉佩贴在他胸口的位置被两个人的体温熨贴到温暖。
再次来到蜘蛛尾巷,还是和以前一样。
蜘蛛尾巷的阴云压得很低,潮湿的石板路上泛着青苔的腥气。
多诺跟在斯内普身后,脚步在狭窄的巷道里激起轻微的回音。
她盯着教授黑袍翻涌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小声开口:“教授,听说您家里还住着一个人……也是食死徒吗?”
斯内普突然停住脚步,多诺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他侧过脸,阴影中高挺的鼻梁像一道锋利的剪影。
“现在屋子里没有第二个人。”他的声音像地窖里结霜的蜘蛛网,“当然,很快就会有。”
多诺眨了眨眼,绿丝带被巷子里的穿堂风吹得飘起来。
她张了张嘴还想追问,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消失了——斯内普的魔杖不知何时已经抬起,无声咒的光晕在她喉间一闪而逝。
“聒噪。”斯内普收回魔杖,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
他推开斑驳的橡木门,霉味混合着魔药材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多诺跟着踏入门槛时,注意到门框上钉着一枚生锈的铜钉,钉子上缠着几根银白色的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透明。
阁楼的楼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窸窣而动。
多诺下意识摸向颈间的玉佩,却发现斯内普正盯着她的动作,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冷笑。
壁炉上方的铜镜突然蒙上一层雾气,映出两个扭曲的人影——但镜面右下角,分明还有第三道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多诺的视线还停留在铜镜上那抹未散的虚影,忽然,阁楼的阴影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啪”响。
邓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镜在昏暗的室内闪过一道银光,他从容地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晨星般的蓝眼睛温和地注视着多诺。
“我想你的客人需要说话的权利,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多诺的喉咙,明明没有用魔杖,斯内普的禁言咒就像冰雪般消融了。
多诺的嘴唇颤抖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喉间涌上的却只有沉默。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水珠顺着蜘蛛尾巷肮脏的窗玻璃蜿蜒而下,像无数透明的蛇在爬行。
邓布利多坐在一把吱呀作响的扶手椅上,褪色的紫罗兰色长袍在昏暗的室内显得格外明亮。
“仇恨是件很累人的事,是不是?”邓布利多轻声说,胡子尖上还沾着一点柠檬雪宝的糖霜,“特别是当你想要因为仇恨杀人时。”
多诺的指甲陷进掌心。
“但某一刻我真的想杀了他。”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锋利的边缘。
斯内普突然冷笑一声,黑袍在墙角阴影里像活物般涌动。
邓布利多却只是从袖中掏出一颗包装纸闪闪发亮的糖果:“但你还是没有杀人,多诺,我必须告诉你,当我们为了所爱之人做事,是从来不会让人感到疲惫的。”
说着,邓布利多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斯内普。
多诺皱起了眉毛:“可我能做什么?他让我和教授学怎么当一个间谍,去欺骗自己的朋友。”
说完,多诺垂下了头。
斯内普,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黑魔王要你接近格兰杰。”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说,“不是让你在这里讨论什么可笑的友情。”
“可我不能——”多诺的绿丝带突然松开一截,垂落在她剧烈起伏的肩头。
邓布利多直起身来,长袍上星星的图案闪过一道银光。
“多诺,你为赫敏传递消息时,可没考虑过这是否算'出卖'德拉科,不是吗?”
邓布利多的声音很轻,却让壁炉里的灰烬突然窜起一簇火苗。
冷笑声从斯内普口中传来,那声音像毒蛇吐信般在阴影里蔓延:“看来我们的小毒蛇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双重标准。”
斯内普的指尖划过魔杖,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多诺的绿丝带垂落在肩头,她无意识地攥紧了裙摆,布料在掌心皱成一团。
窗外的雨又开始下了,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那不一样……”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德拉科他……从来都……”
从来都什么呢?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你该不会是想说,他从来都不知道你会为了复仇利用一切吧?”斯内普突然打断她,黑袍翻涌着走到壁炉前。
邓布利多抬手制止了斯内普,他转向多诺时,镜片后的目光变得温和:“仇恨会蒙蔽我们的判断,亲爱的孩子。但爱——无论是哪种形式的爱——都应该让我们更清醒,而不是更盲目。你不会出卖你的朋友,你会保护她,当然,你也会保护德拉科和自己。”
多诺低头,看着玉佩上复杂的纹路。
“好好想想吧。”邓布利多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太阳穴,“有时候最勇敢的不是举起魔杖,而是放下它。”
邓布利多转身时,长袍带起的气流拂过多诺的脸颊,带着柠檬雪宝和凤凰尾羽的气息。
斯内普去到了窗户边上,逆光中他的轮廓像一柄出鞘的剑。
“黑魔王要的是间谍,不是殉道者。”斯内普的声音里带着讽刺,“聪明人知道怎么在夹缝中生存。”
多诺望向窗外,雨幕中隐约可见对角巷的轮廓。
赫敏现在或许应该在那里,或许正和哈利罗恩挤在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躲雨。
她的指尖触到口袋里那枚德拉科求婚时送给她的戒指。